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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去自首吧!”我说。

“娟子不是你所杀,你……去自首,无疑死路一条!”大伯说。“至少难逃牢狱之灾。”

“死者已矣,难道活着的人还要受罪吗?”小杨说。“我不怪你,这都是命!命中注定有这一劫难,是逃不掉的。”

夜已经很深了,大地一片漆黑,南蛮湾这块地方更是诡异无常。

荒草、冷风、树影、怨诉填满了每个角落,每个空隙。天快亮了,黎明前的黑暗——是最深的,最静的,最失色的,也是最怵人的。

三个人影从烂尾楼里走出来,前面一个手拿着铁锹、锄头摸索着开路;后面两个人抬着一个人,不,应该是一具尸体,尸体已经僵硬了,手脚冰凉,就象抬着一根木头般。

不远处的荒草丛里传来沙沙的掘土声,一个男子挥汉如雨,另一个男子在旁边比比划划,测量挖出的坑的深度、宽度、长度。还有一个老人,手里提着一个竹篮,竹篮里装着一些纸,花花绿绿的,是冥纸。打火机“滋——”的一声打着了。

纷纷扬扬的纸飘舞着落在火堆里,蓝色的火苗越窜越高,瞬间又低了下去。一阵风吹来,一张未燃完的纸片扭动着身躯,向一边飞开了去。一个男子用铁铲“叭”的一声打住,火灭了,冒起一股青烟。

挖坑的人是我,烧冥纸的是大伯,还有小杨,在坑里忙得团团转。

在娟子下葬前,小杨跪在坑前,磕了三个响头,每一个都是那么庄严,那么肃穆。他知道,曾经的爱、恨就随着这一杯黄土下去,将烟消云散——不,不会的,我会永远把你记在心里的。

娟子平躺在坑里,我们都不忍看到她满身的血腥和伤痕,大伯用白色的床单盖在了她的身上,又在她的后脑勺下面放了一些冥纸,口中喃喃说道:“不够花就吭一声,我会随里给你寄过来的。”

东方已经露出了鱼肚皮,就在我举着铁铲要往娟子的身上撒土时,小杨突然跳下土坑,爬在娟子的身上,号啕大哭,边哭边向我说:“埋吧!埋吧!就让我跟娟子一起去吧,我不想活在这个世上了——呜!”

我想下到坑里拉小杨出来,大伯阻止了我,我狐疑看着大伯。

“让他哭吧!哭出来就会好受一点!”大伯说。

我默不作声,站起身子,把目光投向遥远的天边。东方已经一片粉红,天地相连的地方出现了一道很亮的白线,那道白线越来越亮,终于露出了太阳的红脸蛋。初升的太阳一点也不刺眼,象婴儿,娇嫩、柔弱,似乎还带着哭声,带着对这个世界的新奇,向大地万物展示着那张粉嘟嘟的笑脸。

如果说一天中的时光也是一种生命形式的话,早晨,无疑是最可爱的,充满朝气,活力,欣欣向荣的。可是在这样的早晨,却有一条生命要远离我们而去,而我,却是扼杀这条生命的刽子手,我的心情可想而知。

小杨再也哭不出声,浑身疲软的伏在娟子的身上。我和大伯下到土坑里把小杨抬起来,他一点反抗的力量的都没有了。

“嚓——”的一声,我把铁铲插进泥土里,撬起一铲泥土。“沙——”的一声,泥土浇在了娟子的身上。一铲一铲的泥土落下去,很快,白布单便看不到了。接着是娟子了脸,这时,我突然停了下来,心中极度愧疚。我想到了娟子那个迷人的酮体,可我竟然把这样一个酮体掩埋在地下。

娟子的眼睛似睁开了一下,喷出了仇恨的火焰,我吓得后退一步,待仔细看时,原来是我一晚没睡眼花,她的眼根本没有动,而是我看花了。

终于,泥土撒在了她的脸上,纷纷扬扬,倾刻间,那张脸也看不到了。

待太阳升起一丈高时,这里又起了一个新坟,然而我们却连块木板也不敢写,相反的还扯了一些杂草,盖住了这些新鲜的泥土。

远处传来一阵乌鸦叫,似在为娟子的离去而哀鸣。

一个人隐身在大树下面走了出来,他戴着一对宽大的墨镜,看不到他的脸。他仰着脖子向这边看了看,然后转过身说:“出来吧,他们走远了。”

大树后又走出了一个人,也是戴着宽大的墨镜:“走远了?”

“走远了。”

“他们怎么不离开这里?”

“我也不知道。”

“如果引来警方的人,发现这栋楼的秘密,那就麻烦了。”

“确实麻烦。”

“要不赶他们走?”

“没有理由啊。”

“依我看也不必要赶了,已经死了一个女的,是那个记者杀的,与她相好的男的必会起报仇之心。”

先出来的那个墨镜人掏出一支烟,“滋——”点着了,烟雾在他的面前虚无缥缈,那张脸更是神秘诡异。

“哈,哈,哈——”另一个戴墨镜的大笑。“让他们鹤蚌相残,最好死光光,我们就可高枕无忧,到上头去领这个——”

他说着,左手食指与拇指重重的搓了几下。

“本来这些人是不该到这里来的,以前有个老头到不足以危险。”抽烟的说。“耳聋眼瞎的,我们可以轻易的避过他,可是这几个人,尤其是那个记者,听说前一段时间还去了一趟警察局。”

“那是有关采访王会计自杀的事。”

“自杀?哈哈哈……”

“笑什么?大虾——”没抽烟的说。“当心隔墙有耳。”

“龙哥,你就放心吧。这荒山野岭的,一个鬼都没有!”大虾说。“就算有鬼,也是我们呀。”

“在办事哩!开什么玩笑?”龙哥说。“操!”

挨骂的大虾没有再说话,也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闷闷不乐地猛吸。

“学着点,要随时保持警惕状态。”龙哥说。“还记得想改邪归正的阿牛吗?就是那种后果!”

“瞎老头子也太毒了!”

“杀死阿牛的应该另有其人。”龙哥说。“到底是谁呢?”

“是不是那个神秘人?”

“不知道。”

“我看是他。”

“他的行为很怪异,似乎并不想让我们接近那栋烂楼。”龙哥说。“我与他几次狭路相逢,交过几次手,他有几下子,你下次遇到要小心!”

“我哪一次办事不与龙哥在一起,他想做我,有龙哥在啊。”

“我保得了你一时,却保不了你一世。”龙哥说。“凡事要慎重为好。”

“龙哥,你说他到底是站在哪一边的?”大虾问。“该不是警方的人吧?”

“不该问的不要问,你也知道我们的规矩。”龙哥说。“上头叫你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多嘴。办完事,拿钱!”

“可是这几个人,也真是的,嫌命长来的。”

“这几个小角色,如果上头早上下命令,我绝不会让他们留在中午!”龙哥说。“我龙哥说到做到。”

“为什么上头不做了他们?”大虾问。

“看你又忘了规矩是吗?上头的事也要你管——”龙哥随后又补充了一句。“也可能是担心把警察引来吧。”

“这倒也是。”大虾说。“不过新城集团财大气粗,几个小小的警察摆平不了?”

“万城集团大不大?”

“大。”

“不也被逼得破了产吗?”龙哥说。

“那是上头老大厉害!”

“世界这么大,厉害的人多,爱出风头,必死无疑。”龙哥说。“真正厉害的人是别人不知道他厉害的。”

“龙哥高,实在是高。”

叫龙哥和大虾的两个男子抽完烟又走入了树荫下,消失在层层密林中。

我的房间内虽说血迹冲干净了,但还是有一股难闻的腥味,仿佛娟子的体香。我打开门,让风把这股气味吹走。

一连几天李警官都没有给我打电话,我反而觉得有些不安,就象平静的湖面孕育着汹涌的暗流一样,我总觉得王会计的死和我的那张照片的事还没有完。

翻开一份今天的市报,上面的头条就是关于万城集团的,标题是——一个地产王朝的崛起与衰落。文章用巨大的篇幅报道了廖万城创业初期的艰难以及廖万城的个人生平,还有廖万城的错误决断导致的万城集团大厦的坍塌——(现将部分内容摘录如下。)

廖万城,男,1965年生于东北农村一个贫困小家庭,当地经济的落后,以及家庭兄弟姐妹的众多,给极有报负的廖万城心里从小蒙上了一层阴影。25岁那年,廖万城决定到沿海城市淘金,时值改革开放初期,敢闯勇担的东北人的个性站在了风口浪尖上,勇做弄潮儿。结果终不负辛劳,如偿所愿,淘到第一桶金。

后来,廖万城走上了投资之路,由于市场把握得好,看准时机,身家一翻再翻,由当初一个小老板,变成了企业家,人生充满了阳光。

再后来,廖万城来到本市,看上了本市房地产市场的大好前景,倾其所出投资房产,成就了本市房地产市场的王朝霸业——万城集团。

可是就在廖万城准备大举旌旗,想一举垄断本市房地产市场的半壁江山之时,却因为不理智的南蛮湾别墅群计划而使自已深陷泥潭。雇用非法建筑施工队(当然是下面人所为,但也是自己监督不到位),导致离奇的死亡事件,再后来,万城集团正需要他勇顶大梁之时,他竟然来个销声匿迹,玩失踪。

后来,总算回来了,可又不好好配合警方调查,对失踪之事矢口否认,且不问集团之事,更是变成了另外一个人,集团高层管理也走的走,散的散,最终,一个地产王朝的神话陨落了。

万城集团的陨落证明了一件事,集团领导人在集团中的核心作用,有如其他房地产集团的崛起一样。

聪明的记者在最后一句打了个隐语,可无人不知这个其他地产集团不是指新城集团。

我把头埋入报纸中,陷入了深深的沉思,真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一朝天子一朝民啊。对于这个新城集团我也是有个片面的了解的。

新城集团是最近迅速崛起的大型房地产公司,在万城集团没落这块大蛋糕上,新城老总张新龙兼并的兼并,收购的收购,分到了大部分好处,尝尽了甜头。

如下的新城集团生意如火如涂,几近又成当初的万城集团气势,可是有个不好的传说,说新城的内部有股黑恶势力,很多小公司都吃过哑巴亏,就算如此也敢怒而不敢言。

如今的张新龙头上的光环实在太多,谁也惹不起。什么市人大代表,市企业家协会会长,我省十大杰出企业家;还有各种的捐款,慈善,所撒的钱到处都是。可是老百姓却说他的钱不干净,甚至有人说他与市委领导有勾结,很多政府工程都以极高的价格竞得,而国土地皮价格又低得不可想象。

想到这些披着各种面具的人,他们就象那些深夜里的黑影一样,谁也不知道干了些什么不可告人勾当。我甚至有些怀疑,南蛮湾别墅群计划也可能与新城集团有关,万城集团衰落的背后,可能有新城集团的黑手推了一把。

夜很深了。

烂尾楼四周影影绰绰,不知哪一个是龙哥,哪一个是大虾,或是有更多的龙哥、大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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