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主?”残梦随之停下,落在了他的身后。
“回去!”欧阳惊天回转身形,朝着来时的方向,疾驰而去,速度甚至远超过刚才。
欧阳惊天疾驰如飞,身形快若闪电,速度之快,让人肉眼根本无法捕捉到。
残梦拼了命的追赶,方才勉强能追上,不至于被抛下,落在后面。少主究竟发现了什么?为何会赶得这么急?
欧阳惊天一路疾驰,生生被他缩短了一半时间,赶了回来。到了大门口,也未见他有所停留,径直朝着荣华轩而去,直接推开了新房。
“少主……少……主……”残梦随后也赶到,只不过,相比于欧阳惊天的云淡风轻,他就显得狼狈多了。他扶住房门,大口大口地喘息着,连说话都说不完整了,很明显,累得不轻。
欧阳惊天从地上捡起一张黄色的纸笺,在大红的喜房内显得分外的显眼,让他一眼就能看到。
残梦不过是眼角微微扫视到了纸笺上的内容,便立刻垂下了头,不敢再看。只是,垂下头,脸上似笑非笑,挤眉弄眼,极力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才让自己没有笑出声来。
这一夜,发生的事情太多,与夜月魂斗智,也让欧阳惊天感觉到精神有些疲惫。“吩咐下去,少夫人突染风寒,闭门养病,暂不宜见客。”
“是,少主。”残梦退了出去,他怕他再不走,会笑出来。到时候,怕不是一顿刑罚就可以解决的了。不过,说实话,他自幼跟随在少主身边,还是第一次见到少主吃瘪。这夜月魂当真让他刮目相看,让他不得不承认,他也有看错了人的时候。
看着手中的纸笺,欧阳惊天双手微微用力,纸笺在他手中逐渐化作了碎片。
无论是春儿,还是夏儿,都不过是烟雾,迷惑他人的手段,让人误会她的真正用意,从而达到自己的目的。春儿是为了让人以为她是从湖底出城,把追查的人引到歧途。而夏儿则是让人以为她从后门逃出,再次把一些自作聪明的人引到另外一个方向。
谁能想到,在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别处后,她竟又返回了荣华轩,跟在离去的宾客中,从容不迫的离开呢?
欧阳惊天低笑,自己竟也会被骗到,果然还是被先入为主的思想干扰了,依然把她当做了原本的夜月魂,才会犯下如此低级的错误。
“欧阳惊天:
自以为是的混蛋,自大狂,本姑娘才不甩你呢!你是好心也罢,恶意也罢,我的人生,我自己掌握,我不喜欢他人来干涉,更不喜欢别人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玄天大陆千亿人口,我若离去,茫茫人海,再无相见的机会。所以,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都与我无关。
今生——不再相见,对你我都好。”
“夜月魂!”纸笺上的一字一句,都仿佛是对他的嘲讽,笑他的自以为是,笑他的盲目自信。夜月魂说的不错,他错过了一个时辰,就已经失了先机。而在茫茫人海中,找寻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便是他掌控天下,也不敢说就能在人海中,找到一个刻意隐藏自己行踪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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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敞的马路上,行驶着一辆蓝色马车。
两匹白色、卖相极佳的骏马飞奔,而马车外,竟无人驾驶。似乎坐在马车中人,根本不在乎自己去向何方,由着马自行跑着,跑到哪里,是哪里。
无论是拉车的马,还是被拉的车,低调中见奢华,都绝非寻常人等所能拥有的。
一双白皙无暇的手从车内神出,掀开了车帘,露出了马车的景致。
马车内,夜月魂依靠在角落里,脸色苍白的可怕,脸上、额头的冷汗便是在夜色下,也清晰可见。
她精神略有些萎靡,只有眼神还一如既往的坚定与明亮,让人无法忽视。“沐清歌,谢谢你。”
“不必谢我,我答应了的事情,便一定会做到。”车内的另一名男子正是沐清歌,他依然是一袭宝蓝色的衣衫,衬托得他的肌肤也越发显得晶莹剔透。
“呵呵……”夜月魂笑得很勉强,这一夜,她耗尽了所有的精神与心力,如今的她,莫要说走了,便是连简单的抬手都做不到。“我夜月魂说话算数,你放心,今日之后,你我便不会再相见,自然也就不会再麻烦你。”
沐清歌颔首,今时今日的他,却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有朝一日,他会为今日的话而追悔莫及,甚至是痛苦终生。
“我很好奇,你是如何做到的?”他收到夜月魂的传信,让他在亥时三刻在荣华轩内等候,带其出府。他不想参与其中,与欧阳惊天正面对上,却在看到信后那一句话,而不得不来。第三次相救的机会,从此之后,各不相欠。
当日那般凶险的情况下,夜月魂宁愿答应石少邪的要求成为他的鼎炉,都未能让她开口使用这最后一次机会。如今的事情,在他看来,有些不可思议,甚至无法理解。能够嫁给全天下女人都仰慕、痴恋的人,不是应该满心欢喜、迫不及待的吗?可是,她为何会想要逃离呢?
不错,他用了“逃离”一词。夜月魂的行为,让他只能用“逃离”一词来形容。耗尽心神,用尽心机,不顾自身能否承受,只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逃离欧阳惊天。不,或者应该说是逃离他们所有人。
其实,他何尝不想逃离呢?只是,身在红尘中,安能逃出?逃过了一时,也逃不过一世。只凭她是夜月魂,她是夜景天的女儿,就避免不了成为他人手中棋子的命运。除非,除非她足够强大。在绝对力量面前,任何的算计,任何的心机,都只能成为笑话。
“不过是使了一点小手段。”夜月魂说得轻松,天知道,为了今夜的布局,这十日,她付出了多少心血。先不说要记下整个欧阳世家的一草一木,并在脑海中画出地图,圈出危险之处。如此巨大的工程,就不知道死了多少脑细胞。还要仔细观察服侍自己的四名侍女的音容相貌、言行举止,务必要做到能够模仿的惟妙惟肖,难分真假。
“小手段吗?能骗过欧阳惊天的手段,若是小手段的话,那我还真不知,何种手段才是大手笔!”
“说透了,其实,也就没什么了。”或许是终于达到了目的,夜月魂难得的好说话,为沐清歌释疑。“把春儿叫到房内打晕了她,易容成她的样子,故意发怒,这样,她哭着出去,也就不会引人怀疑。”
“残梦不是愚笨之人,如何会分不清真假?”沐清歌提出疑问。
“黑夜之中,光线本就不好,我只需有几分相像,便能骗过他了。”男女有别,残梦不可能对春儿太过熟悉与了解,声音像,身形像,相貌像,自然也就不会引起他怀疑了。
听到夜月魂用春儿的声音说话,沐清歌顿时明白了。“我明明看到你哭着跑了出去,那后来在房间内说话的人又是谁?”春儿不是已经被你打晕了吗?
“春儿哭着跑出去,自然会吸引到一些人的目光……”
沐清歌惊讶地看着面前的人,她明明闭着嘴巴,这声音是从何处发出的呢?竟让他也无法听声辩位。
夜月魂浅笑,重新开口说道:“只是腹语,没有什么好奇怪的。”
腹语?沐清歌本就聪慧,单从这两个字上,便明白了,不禁赞叹:“竟没有想到,你会用腹部说话。”余下的事情他也就想通了。“那湖水是活水,通向城外。春儿跳湖,便会让人以为你是通过此湖出城。尔后,你便趁人不注意从湖中出来,易容成他人的模样,告诉夏儿,春儿跳湖了,引夏儿离开。”
“不错,”夜月魂说道,“到了花园后,趁机打晕了夏儿,换了她的衣服,易容成她的模样,借着找寻春儿,从后门出去。故意留下一些蛛丝马迹,把看破春儿那一计的人引到后门的方向。”
“谁会想到,你出去后,又暗中返回荣华轩呢?”沐清歌接着说道,“最危险的地方反而成了最安全的地方。于是,我刚好在那个时辰出现。而那时,正是宾客散席离去的时候,我驾了马车离开,也就不会引人注意,更不会有人想到,你会在我的马车上。”
“春儿那一计,根本骗不过欧阳惊天。就是夏儿这一计,也未必能骗过他。不过,我也没指望能骗过他太久,我需要的只是一个时间差,只要能骗过他一两个时辰就足够了。”
“是啊,”沐清歌叹服,“一两个时辰就足以让一个人逃得无影无踪,可以在玄天大陆任何一个地方。他再想找到一个刻意隐瞒行踪的人,就绝非一时半会所能做到的了。”
夜月魂淡笑不语,没有否认。
“这些事情说起来简单,做起来却可称得上难如登天。”沐清歌看着眼前的夜月魂,向来清冷的眼眸中浮现出阵阵涟漪。“计中计,环环相扣,每一步都要小心谨慎,抓住时机,恰到好处,如行云流水,只要其中一个环节出了差错,今日你便不可能出现在这里。”
“我从不做没有把握的事情。”言下之意,只要是她去做了,便是有了十足的把握,不会让自己犯下任何的差错。这一布局,她早已在脑海中演练了无数次,把所有的可能都想象到了。不可能有意外,她也不会容许有任何的意外出现。
“你可知欧阳惊天为你布下了天罗地网?”玄天大陆以强者为尊,夜月魂虽然才勉强摸到了黄金级的边缘,但是她的精神力量却十分强大,连他也自叹弗如。要知道,身为驭兽斋的弟子,能够驾驭万兽,就是需要有强大的精神力量,方才能做到。因此,他拿出了恢复精神力的药物,递给了夜月魂。
“不知道,”夜月魂接了过来,没有丝毫犹豫,便吃了下去。“不过,我猜得出。”她又没有自虐的倾向,你以为她是闲的蛋疼了,耗费这么大的力气干什么?就是把欧阳惊天的一举一动都考虑在内了。
沐清歌不禁为她孩子气的举动逗笑了,看着她眨眼吐舌的动作,竟觉得是那般的迷人,让他不由自主的被吸引,神色不由恍惚起来。沐清歌不愧是沐清歌,旋即便恢复了常态。片刻的失常,竟连夜月魂都没有觉察到。想到欧阳惊天布下的天罗地网,沐清歌不禁为之动容。莫说是一个小小的夜月魂了,便是他,手段尽出,也未必能够全身而退。也难怪,欧阳惊天那么自信了。
谁曾想到,夜月魂……她做到了常人所不能做到的事情。
“再精密的布局也不可能万无一失。”或是服了药物,夜月魂萎靡的精神恢复了不少,面色也逐渐红润起来,不再是死灰色。“外松内紧……”夜月魂嘲讽的笑了笑,“他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但是,思虑过多,何尝不是一个可以利用的弱点呢?他就是败在思虑过多,算尽了一切,算尽了人心,把所有的可能都考虑在内,才会给了我机会!”欧阳惊天身在欧阳世家,不得不考虑太多,可以说是成也萧何败萧何。“名震天下的欧阳惊天大婚,谁人敢不前来道贺?而道贺之人,又有几人是真心前来的?谁心里没有一些小九九呢?”
沐清歌沉默下来。的确,不论是夜家,还是石家,或者是慕容家,每个都有着自己的小算盘,又有几个是真心道贺的?就是他们驭兽斋,也有着自己的筹谋。所以,欧阳惊天的天罗地网虽是针对着夜月魂的,但是,却也要把其他世家考虑在内,否则,便是他们欧阳家的万劫不复。“能嫁给欧阳惊天,不是每个女人梦寐以求的事情吗?”沐清歌终于问出了这个问题。
“生命诚可贵,爱情价更高。若为自由故,两者皆可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