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且不去讨论是谁隐藏了半巯的行踪,似乎一查到半巯所在别墅,就失去了他们的踪迹,而作为当事人的半巯却悠哉地游山玩水,完全不知,又或者说是不想知道。有时候,糊涂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只是……
“卿影,看过日出吗?”夕阳西下,晚霞弥漫远空,余辉所至,将半巯他们俩人包裹其中,有着一种说不出的静谧,雅静。
卿影同样望着那一片耀眼的云彩,转头看着恬静安然的半巯,嗓音微微沙哑,“谢谢!”
半巯侧头,明丽动人的眸中闪过一丝疑惑,随后含笑浅浅地轻拍卿影的肩,转头指向那片璀璨,红唇轻吐,“卿影,你说,晚霞为什么不是紫色的呢?”
卿影同样探究着,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个,但他还是耐心解释道,“清晨太阳从东方升起,或者傍晚太阳落山的时候,太阳光射到地面上,穿过的空气层要比中午太阳当顶的时候要厚。太阳光中的黄、绿、青、蓝、紫几种光,不能穿过空气层,只有红、橙色光可以穿过空气层探出头来,将天边染成红色。你想要的是这个答案?”
卿影的声音从半巯的头顶传来,轻飘飘地消散过去,半巯抿唇不语,轻声呢喃,“他说它太累了呢,没有力气穿透空气层。”
半巯的声音轻不可闻,可还是被经过严酷训练的卿影捕捉到了,“太累了?他又是谁?”卿影满满地只有疑惑,如果仔细辨别,还能听出声音自带的薄凉。
半巯甩甩头,微微眯起聚集向往的眸,“没什么,一个不相关的人罢了,说起来,你还没说,看没看过日出呢?”
卿影也不去深究,毕竟是主子的事,“魅影阁之前一直跟着帝尊,一心只想着跟上帝尊的步伐,而后,又寸步不离地跟在你身边,所以、、、、、、”
半巯侧身看了一眼卿影,眉头轻挑,“这么说,还是我没给你闲暇的机会?”
“这倒也不是,只是、、、、、、”卿影目光迷离,没有终点。
“只是身在江湖,身不由己?只是习惯那般,不愿改变?只是心无所向,并无所谓?”半巯接连几个问,甚至于不知道语气中带着浓浓的质问,不明所以的质问,更像是责难。
卿影微怔,不知道自己哪里惹到她了,果然是女人心,海底针吗?
“对不起,我不是说你。”也许是突然想到了坐在自己身旁的人是谁,半巯歉意地笑着,一脸懊恼,好好的心情都被坏掉了。
“老大,如果不介意的话,我会是你很好的听众。”卿影一张张狂的俊脸上是高纯度的认真。
半巯低头犹豫,夜微凉,山顶的风吹起半巯顺柔的墨发,幽香混着卿影的呼吸全数被卿影吸纳,卿影抬臂,拿过事先准备好的外套,体贴地披在半巯身上。而后,依旧坐下,不言一语。
半巯肩膀微耸,落寞地看着脚底的山涧,拾起一块石头,很久却没有等到山涧的回应,只有一片虚无,和半巯皱的更深的眉头。不知过了多久,久到卿影正准备起身放弃的时候,传来半巯十分平静的嗓音,“很小的时候,我经常问相依为命的外婆,为什么我没有爸爸妈妈,我是不是野孩子。”
外婆总是用那双粗糙去异常温暖的手抚摸着我的头,病微笑着告诉我:“孩子,你的爸爸妈妈很忙,你要乖乖地等他们来接你。”那时的我很不明白,为什么别的爸爸妈妈都把自己的小孩当成宝,而我的爸爸妈妈却是这样呢?所以我缠着外婆,让她告诉我爸爸的电话,外婆被窝缠的没办法,最终还是把号码告诉了我,只是眼神闪烁,带着隐隐的担忧和心疼。
我永远都记得,当我怀着满心喜悦接通电话时,电话那端传来冰冷的声音,“谁?”
我紧握着电话,忐忑不安,还是尽量用最欢快的语气说着,“爸爸,我是巯巯哦,爸爸,我很想你!”
可正当我幻想着他会怎样回答我时,电话那端却传来一阵嘟嘟嘟嘟的声音,任我怎么呼喊,都听不到回话了。外婆一把抱起愣住的我,声音哽咽,“傻孩子,有外婆在,外婆会一直陪着你。”
电话断了,唯一一次通话,终于还是断了我的念想,小小年纪的我就已经明白了,我和大多数孩子是不同的,我只有外婆。那时的我竟然没有哭,只是静静地,紧紧地抱着外婆,久久不愿松手。
半巯侧身,撞进卿影不明情绪的精眸,缓缓接着道,“直到外婆去世,我被接到从未见过一面的他们身边,我仍记得,当她看着我愤恨的双眼时,只说了一句话,唯一的一句话——身在江湖,身不由己;习惯那般,不愿改变;心无所向,并无所谓,更何况,你本身就是一个灾难。”
时隔多年,那句曾把她伤得体无完肤的话现在也只能是一个故事中的一句话罢了,半巯仰头闭目,任凭晚风牵起浓黑的卷发,肆意飞舞。
而身旁的卿影薄唇轻启,“对不起、、、、、、”
半巯不语,依然保持着同一个动作,有些人,有些事,深埋心底,再挖掘时,却发现失了原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