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靖,吴王命齐琫率人将军营里的兵械运送至广陵,我须得随军前去。”
“你?可是”若是卫青去了前线,他是武将,必须得上战场,到时候两兵相接,出力会被周亚夫误会,不出力则会暴露自己,怎么会这样呢?“你不是我的近卫吗?怎么会随军呢?”而且还是跟着那么个色狼草包。
当时让卫青卸下偏将一职,就是为了防止今日出现这种两难的局面,而且她很清楚地知道历史上这次战役并不像周亚夫估计的那么顺利,否则她大可直接毁了营地而不是偷偷摸摸地做些小动作,她留在刘濞身边还有大用,可是卫青这么早早地上了战场,他能顺利地骗过齐琫吗?
其实说到齐琫,他和卫青也可算得旧识了,卫青十岁时便进入军队,虽说他比同龄人长得壮实些,但是毕竟心智还很年幼,阿靖那时就是吴国有名的小才子了,跟着一个有名的谋士学习诗书兵法。
当时吴国军队管理并不严苛,有不少世家大族为了给家中孩子混取军功,就将孩子送入军营中,这齐琫就是其中之一,他的父亲是刘濞身边的一员大将,名唤齐阗,这齐阗老来得子,自是宠溺非常,可是孩子毕竟也这么大了,总不能让他这么混一辈子的日子,就将他送入军营中,既是锻炼也混军功。
可是,这齐琫本身就不是勤奋努力的人,到了军营中自然不会严率自身,刻苦锻炼,于是,他召集了同为世家大族之子的一帮少爷们,整天在军营里不务正业游手好闲,军营营长自然看不过眼,可是谁让他有个好爹呢,齐阗宠儿子归宠儿子,人家也是军功赫赫的一员老将,军中威望自是非常,这军营长骂又骂不得,管又管不了,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齐琫不知怎么听说了柳中靖这人饱读诗书,气质卓尔,长得也很是清俊隽秀,吴国地处江南,男风颇盛,柳中靖当时又是未长成的少年,齐琫一见之下对她十分感兴趣,可是,柳大小姐怎么会理这么个草包,夹枪带棒地将这草包骂了一通。齐琫没讨到好处,回去之后愈想愈气愤,找来几个狐朋狗友,就在营中传柳中靖是那谋士的暖床娈童。
卫青听说之后自是气不过,再加上又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个人就冲去找他们理论去了,这些大少爷虽然是养尊处优惯了,但是一个十岁孩童还是随手可以撂倒的,没成想,卫青白天挨了顿打,好像开窍了,晚上竟然偷偷摸到那齐琫的帐内蒙着被子打了他一顿,梁子就这么结下了。
这些年在军营中,年年大比卫青都是第一,齐琫也不好随便找他的麻烦,但是柳中靖不一样啊,她可是“文弱书生”,又和卫青走的近,齐琫想各种损招想整整柳中靖,可偏偏每次都被卫青给挡了回去,一来二去的,两人愈发的不对盘了,所以这次齐阗想为儿子赚军功,让他押送军械,齐琫就将卫青带上了,齐琫乃是一军主将,而卫青现在只是个小小的近卫,要是真的去了,还不知路上齐琫会怎么整卫青呢。
柳中靖多多少少也知道这些年齐琫找她麻烦,卫青帮她挡掉了,所以一想也明白为何齐琫要点名让卫青随军,说白了,就是报多年之仇。
这样就更不能让卫青去了,卫青太直了,一路上肯定会被齐琫这种小人整的很惨。
“阿青,要不我去找找莫叔,他说不定能有办法。”
“别,莫叔这些年已不问军中事物,你即便去找他,他也无能为力。”卫青看着柳中靖紧蹙的眉,焦急的瞳孔,突然觉得阿靖已不是当年那个他只能默默跟在身后的背影,他已经转过身来,他会担心自己,他会为自己焦急,他会看着自己仿佛这个天地之间只有自己。
卫青还记得当时他们初到金陵,三人同住之时,阿靖虽然不说,但是他就是知道他们不一样,阿靖好像不属于这里,他对一切都是陌生的,他虽然笑着跟自己说话,但是笑容里总有淡淡的疏离,他跟着阿靖走遍金陵的大街小巷,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跟在后面,傍晚的微光将阿靖的影子拉的好长好长,他们就隔着一臂的距离,但是就是这么短的距离,他却觉得像隔着海角天涯,好像永远也追不上。
不知何时,阿靖跟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慢慢消失了,就像现在,阿靖就这么焦急地看着自己,漂亮的黑瞳里满满的都是自己的倒影,卫青伸出手,想要摸一摸那双黑宝石一样的眼睛,可是不知想到了什么,终究还是放下了,轻轻地拍了拍柳中靖的肩膀,“阿靖,你要相信我,就算齐琫这次想要在押送路上做些什么,我也有足够能力能保护自己,而且,我们也不一定会上战场的,齐阗那么爱护他的儿子,不会轻易让齐琫上战场的。”卫青看着柳中靖还是紧蹙的眉头,想了想还是补充了一句,“若是到时候,我实在没办法,你再去寻莫叔也无不可。”
“那好吧,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好好照顾自己。”柳中靖这两日也隐约明白了自己到底在想什么,虽然她知道不会有结果,但是还是会担心,还是会牵挂,她甚至在想,老天跨越了这么久的时空将她送来这里,是不是就是为了遇上这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