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胭脂自然清楚其中的原因:“小姐,今天真的要去三公子的墓上么?胭脂恐怕您有孕在身,不宜伤心过度。”

“带上琴。”千仪却是未作理会,径直出了门。

马车在路上走走停停,感觉到车中的气氛有些压抑,胭脂清了清嗓子:“小姐,太子殿下一早就去宫里头了,今天清明,宫里头有祭祖大典。”

“哦?”宫里有大典,可是萧临风怎么没有跟她提起?

胭脂仿佛是猜到了她家小姐的心思:“宫里头专程派人请过小姐,可是被殿下回绝了。殿下说小姐身体不好,需要静养,去不了。”千仪仍是低头不语,胭脂遂又接着讲道:“我想……大概是殿下……”

“他知道我要去安公子那里,所以帮我辞了。”千仪冷冷笑着,接过了胭脂的话头,“你想说的是这个吗?可是这并不代表我们现在很自由。”

千仪掀开前方的帘子,让风吹进来:“我们的行动,他其实了如指掌。现在,我们的身后,必定跟着随风随影!”

“小姐,这……”

“不信么?”千仪拔下发间的凤钗,瞥了一眼旁边的湖,一扬手,把凤钗从帘子中丢了出去,朝胭脂诡秘地一笑。

胭脂会意,扬声大叫:“停车,快停车!我家小姐的凤钗掉水里了!这可怎么办啊!”说着,便佯装要下水去寻那凤钗。

就在她要接触到水的那一刹那,“嗖”的一声,一旁的林子中窜出一个人影来,早她一步扑到了水中。但是,让千仪略感惊讶的是,来人不是随风随影,却是樊冰。

“太子妃娘娘,您的凤钗。”在深湖中摸索了好一会儿,樊冰终于上了岸,把凤钗交到千仪手里。浑身湿透了,嘀嘀嗒嗒地滴着水,样子颇为狼狈。

慢悠悠地接过凤钗,千仪却只是轻笑:“太子殿下的贴身侍卫,怎么到这里来了?”

樊冰是个精明人,刚刚他也的确看到了是千仪亲手往湖中丢的凤钗,却还是不得不往这个坑里跳。一来,丢到湖中的是凤钗,关系重大;二来,他唯恐自己不出来,领命前去湖中寻找凤钗的便会是胭脂。

听到千仪的刁难,他却还是显得毕恭毕敬:“卑职以为保护好了太子妃娘娘就是保护好了太子殿下。”

“哼!”千仪只是冷笑,“那既然来了,就与我们同乘吧!”

“卑职谢过太子妃娘娘!”

山上的路有些不好走,樊冰背着琴、按着胭脂指示的方向在前边开道,胭脂扶了千仪走在中间,后边还有个小丫鬟,提了个蔬果蓝。

暄朝律令,通敌叛国的罪人不准在境内设有墓地,所以当初三皇子萧煜修建安家的墓地时,选址隐蔽,知道的人很少。

隐隐约约的似乎是看到了墓地的影子,樊冰正要往前走,却被胭脂拦住了。

“小姐,带上伞吧,就要下雨了。”

千仪默默地点头,接过琴,带了伞和蔬果篮子,继续往前走。

樊冰有些不明所以地看了看胭脂:“怎么,连你也不能跟进去?”

胭脂强作笑容:“三年了,每次我都只是陪到这里。小姐心中苦,她需要单独和三公子呆一段时间。”

“安世卿公子么?的确是个非常的贵公子啊!”樊冰不无赞叹地说道。

“你也见过我家公子?”

“幸有一面之缘,是在安府后院,太子妃娘娘当时正在烤玉米。”说到这里,樊冰停了停,他想到了三年前的陈千仪,苦笑了。当时的伶俐聪慧与现在的阴狠冷漠,原来,只是一墙之隔。皱眉:“可是我认为我家殿下给予太子妃娘娘的爱,并不输于世卿公子。”

听到这话,胭脂却是轻轻地叹了口气,呓语:“恐怕这才是让小姐难受的地方呢!”

“嗯?你这话什么意思?”听出了话里的蹊跷,樊冰不解地追问胭脂。

胭脂却只是惆怅地望着天空,没有再理会他:“看!要下雨了呢!”

樊冰也随着她的目光向上望去。几阵山风吹过,山中的四月天,果真开始飘起了濛濛细雨。

远处却悠悠地飘来了琴声,伴随着浅浅的低唱:

远方有琴愀然空灵声声催天雨

涓涓心事说给自己听

月影憧憧烟火几重烛花红

红尘旧梦梦断都成空

雨打湿了眼眶年年倚井盼归堂

最怕不觉泪已拆两行

我在人间彷徨寻不到你的天堂

东瓶西镜放恨不能遗忘

又是清明雨上折菊寄到你身旁

把你最爱的歌来轻轻唱

……

这是樊冰第一次听到千仪的琴声,那飘忽悠扬的歌声,竟有如天籁般!他听得有些痴了,难怪他的殿下会如此迷恋这个女子,以前他不明白,但是现在他终于明白了——她原来是一块玉石,一块被仇恨的岩浆包裹了的玉石!

瞅一眼身边的胭脂,樊冰发现小丫鬟的眼眶中早就饱含了泪水,大眼睛一眨,眼泪就扑簌簌地流了下来。樊冰顿时惊慌失措起来,想替她擦去泪水,又觉得那样做太冒失,只好着急道:“哎!哎!你别哭啊,你……”

“叮!”异声传来,隐约的琴声也戛然而止。发生什么事了?胭脂止住了哭泣,与樊冰对望一眼,一起往墓地的方向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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