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静的韶王府书房内,和煕的光线被薄薄的窗纸所隔,只有些微透入阴霾的室内,敞大书房中因没有温暖的阳光照抚而依然寒冷一片,只是却比不上此时坐于书案前男子黑沉沉的面,寒冷如冰的眸光。
龙涎香淡淡地从书案上的熏炉中袅袅升起形成淡淡的烟雾,又随着空气的流动而慢慢地消失,宛如半月前出现在南韶面前身穿黑衣的南雪,此时竟如人间蒸发了一般,无迹可寻。
不论他如何在都城之内大肆地张贴皇榜,还是动用兵力全城搜索,她就像凭空消失了一般,韶王就找不到一点关于她的音讯,看来那些官员都是在胡混着饭吃的,每天都在敷衍着他,南韶思及这里纤长的手掌不禁紧握成拳青筋在手上乍现,苦笑地闭上那双好看而又骇人的丹凤眼,不愿再想那些让人烦恼的事情,可当他刚眨上眼睛脑中立即便浮现出一张绝世的倾国倾城之貌。
南雪,你真令我无可奈何,回想起那幽然传来的琴声,那快如闪电的身法,他只来得及看到一抹淡紫衣的身影在眼前闪过,随后身上的穴道便被封上,只是他又是何人?淡淡的恨意萦绕在心间。
“慑政王爷,蜀少爷求见”蒋管家站于门外,恭敬地道。
“蜀武?带他进来”南韶冷冷一笑,这废物怎么今天突然来了,不过个蜀武也真是个窝囊废,儿子被妹妹抢了现今都不知藏于何处,他竟然对蜀荷无可奈何,这样的男人送进宫中服侍,还觉得无用了。
雕花房门被人缓缓地推开,一双黑色整洁的长靴,身穿红色锦缎马甲,内衬淡蓝色长袍,身材发福的中年男子慢慢地步入阴暗的书房,面上没有讨好的笑容,只有一面的担忧与愤恨。
“蜀武参见王爷”蜀武垂首半膝跪于青瓷砖上,朝坐于书案前的南韶恭敬地行了一礼。
“蜀武,今天怎么突然来了,有什么事情么?”南韶半闭着眸,敛着眼中的厌恶,口气微凉地道,面前的男子跟蜀荷一样令他憎恨无比,只是他的妹妹倒比他聪明,南雪出现的那一夜开始,她便下落不明,但不是他们兄妹多次算计,南雪怎么会被赐婚于南煕,他怎么会让太子奸计得逞,若他登基第一件事便是把蜀家的财产全部充公为国库所有。
“王爷,大事不好了”蜀武缓缓站起拍了拍膝上的尘埃,淡淡地看向轻皱着眉,因他的话而一面不解的南韶,才继续道“烟雨布庄以低价暗中抢走了蜀家有三分之二的订单,并且还从蜀家布业中以高价招了几名手艺不错的绣娘,王爷如果此事再不处理,蜀家布业能保啊。”
“那你想怎么样呢?查封了烟雨布庄么?”韶王一面愿闻其详地打量着眼前蜀武,淡淡地问道,面上的笑意毫无温度,宛如冰霜一片。
“王爷,这事不简单啊,明显是有人在幕后操控的,七天前我请了几名当地的痞子,本想到烟雨布庄闹事,随便杀杀他们的锐气,岂知,那里竟然贴出东主有喜休息半月的告示”蜀武一边回想不禁气愤地道。
“那人家也都休息半月了,那些订单不是又重新归入你的手中,难不成还真要把烟雨布庄给查封或者烧了”南韶冷冷一笑道,烟雨楼的人,他不是没有派人查探,可是那些人都是差点死在那神秘的当家手下,至今为止还没有人见过烟雨楼的当家长得是圆还是扁,是男还是女?只知道烟雨的产业覆盖了整南国近大半的经济命脉,不过那都是清晨之前的事情了,如此的他……思及这里南韶嘴角的笑意越发的加深。
他可不想为了区区一个蜀家,把自己想招揽的烟雨楼当家给得罪了,这个帐南韶怎么计怎么算,也觉得是他亏的,所以他面对跟前欲言又止的蜀武时,嘴角始终挂着一抹淡淡的冷笑。
“可是,他休息了半月后,订单却能如期交付”蜀武见南韶嘴角泛起的冷笑,连忙着急地道,他知道再这样被烟雨布庄馋吃下去,蜀家必定家道中落,他可不能看着老一辈辛苦建立的蜀家布业在他的手中毁掉啊。
“那可奇怪呢?人家都闭门休息了,为何还会从你的手上抢走订单,为何还会依时交货,蜀武,你是不是让底下的人给胡混过去呢?”南韶的嘴角勾起了一抹兴味的笑,面上却是一派看好戏的表情,南韶心中不禁暗想,这烟雨楼的当家是位有心人,只是不知道是有心助他,还是有心害他而已。
“这……应该不太可能啊,况且我已经是多次派人到烟雨布庄打探了,可惜……毫无头绪”蜀武不禁皱眉轻叹一声回道,这烟雨布庄的人真是神秘而又诡异,多次派人隐藏在烟雨布庄附近,当看到他们的管事出现时便尾随着他,可每次不是跟着跟着就那烟雨布庄的管事甩掉,就是根本没有看清他的容貌,难不成这人还真会隐身不成,蜀武此时只是想着如何对铲除烟雨楼,根本没有留言到南韶眼光中闪烁着耻笑的意味。。
“哦,原来这样啊,那蜀武可真要努力查探才行了”南韶的话,不禁令一直垂首的蜀武,惊讶地抬起了头,当他清楚地看到南韶嘴角挂着的那抹无所谓的冷笑时,气竟不打一处来。
“韶王,你们现时坐于同一船上,若蜀府沉下对韶王府也不会有任何的好处,别忘记了,你每月所需的十五万两白银的供给”蜀武看着南韶的目光,不禁沉声提醒,目中带着属于老狐狸的阴谋精光一闪而过。
南韶对他的威胁明显没有太多的惊讶表情,只是嘴角的冷笑越发的加深,缓缓站起步至蜀武的身前,韶王高挑的身姿望向身材平常的蜀武时,无疑有一种居高临下的气势,蜀武看着南韶眼中的寒光,心跳也不禁加快了两拍,那是一种野兽猎吃的目光。
“没所谓,若蜀家无法如期交付白银,我便以莫需有的理由把蜀武的家产纳入国库”南韶优雅的笑着,沉静无波的声音落在蜀武的耳中宛如一个惊雷,他怎么也想不到,此时的南韶竟然如此待他。
“南韶,你说什么?”蜀武咽了口唾液,借此来平抚不安的心情,可身体粗喘的气息却告诉着南韶,此时他心中的惊惧。
“不怕告诉你,烟雨楼的当家已经向我发出了书函,你可知书函之中的内容是什么?”南韶狡黠一笑,看着南韶的笑容,蜀武全身被一种不安的情绪所笼罩,紧张的身体竟没有力量去接过南韶展示在他面前的白色书函。
“烟雨楼的当家约本王五天后见面,并且信函之中隐隐提到他们愿在财力上给予我最大的帮助,真是让人为难,若你是本王?你说本王该怎么选择呢?”南韶面带难色地道,转而把书函缓缓地收起,冷冷的笑声静静地在敞大的书房之内回响。
“哼,狡兔死走狗烹,想不到韶王这面真比翻书要快呢?”蜀武一面的愤恨,口吻讽刺地道,只是今天的下场都是他们蜀家究由自取的,又怨得何人啊。
“蜀武,若我是你,有闲情就去劝劝你快点派人找回你的妹子,让他把你的儿子交出,或许我会留回一点财产够你们享受到老的,不然,可别怪我无情”韶王的阴狠的话说完后,身影也消失在寂静的书房之中,直到脚步声回离,蜀武才一个无力地软坐在冰凉的青瓷砖之上。
呆愣的神情,心底的惊惧,让他无所惜从,第一次他觉得韶王府阴寒可怕,如嗜血的狼一般,只要你一个闪神,便会跌下万劫不复之地,南韶又从何时对他的儿子如此的上心,他为的不是一张倾国倾城之貌,至他知道赏花失踪,又婢女口得知南雪的到来,他的心便一直沉浸在不安的状态下,直到韶王府传出刺客,蜀荷在南雪出现的那夜莫名离开了王府,当他看到皇榜上的容貌时,他更加地肯定了,他才知道心中的不安是为何?
三天之后,曾经富甲都城的蜀府被韶王以莫需有的罪名抄家,所有的财产收归于国库之中三十五任妻妾均不屑于他的落魄样,纷纷带着自己的收藏的黄金宝器离开这妻妾成群的蜀武,一夜之间嚣张蛮横的蜀武变成了平民,妻离子散,家破而财尽,可这一切他该怨谁呢?也许他该怨便要怨自己。
庄严的皇城在月光照射之下,泛着一种辉煌的光泽,多人渴望的繁华之梦,还有龙椅上象征的权利颠峰,只是在登上这颠峰之前,又有多少晦暗的地方为外人所不知。
寂静无人的黑夜里,一身黑衣的男子静静地站于城楼之上,腰上的翠绿色的龙纹玉佩,随着衣袂的舞动而翩翩起舞,男子星目如炬,让人不寒而颤,寒风爱抚般迎面吹来,男子目视前方,平静的容颜上冰冷如霜,宛如雪下的寒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