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小门自祠堂灵牌后面打开,三人鱼贯而出,却没料想到入眼的情形,让三人不得不呆立在原地,就连身后的小门关上也未曾发觉。
朝国建立已有很长的历史,能进入祠堂的先人们,都是有功无过的皇族亲戚,灵牌层层叠叠地放满了眼前的牌架,可是此时,牌架上的灵牌们,全部横七竖八凌乱地倒了一地,几百个牌位居然没有一个仍立在牌架上面。
郑瑶和冷月一脸惊谔地看着面前的场景。任轩一脸铁青,由于祠堂里诡异的气氛他的怒火压抑未发。
祠堂里的守卫乱七八糟地躺了一地围成一个圈,而这个圈内现在站立了三个人。
当中而立的,是一位鹤发老者,仅仅是背影,郑瑶已经认出是冥俞。然而此时她不敢惊呼出声,因为一把闪亮的大刀正架在他的脖子上。
那把大刀的主人,是一个英挺的男人,由于光线从对面的门外射进来,仅仅只能看到白晰的侧面,长长的眼睫高高翘起,看得出来他正瞪着双眼,高挺的鼻梁下是紧抿着微簿的嘴唇。他浑身颤抖着,仿佛很生气。可是他的穿着……
他的脖子上面同样也架着一把利剑,而那把利剑的主人,则是一位个子高挑的女子。她正对着牌位这边,门外的光线成了她的背景,为她的周身裹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看不清她的样貌,而她的服饰和那个男子的一样。
郑瑶惊讶地瞪大了双眼,因为这两人的穿着,都是暗夜组的暗卫服饰!
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一个暗卫要杀冥俞,一个要救冥俞?
那女子穿过暗卫和冥俞之间的缝隙看到了我们三个,她的身形微微动了动,但剑尖仍未离开那男暗卫的脖子。
见已被发现,郑瑶也不躲藏,空旷的祠堂,倒掉的灵位,这里也没办法躲藏。
于是,她绕开牌架,走近三人,任轩和冷月也看到了祠堂里的形势,不动声色地跟在郑瑶身后靠近三人。
听到脚步声,冥俞的身形动了动,却又摄于大刀的威逼不能转头,不知道来人是谁。而那名男暗卫在瞄到郑瑶之后,惊讶地张大了嘴,同时放松了对冥俞的钳制。女暗卫也看清楚了来人,立马收起利剑对着郑瑶行下跪礼。
冥俞得了空隙,一掌将男暗卫逼开,回头望向郑瑶三人,在看到郑瑶后,惊讶的神情一闪而逝,瞳眸中复杂的神情随即也被坚定掩盖。匆匆一瞥后,飞身飘出祠堂,瞬间已失踪影。
一抹蓝光随他而去,郑瑶看向男暗卫。
那男暗卫在认出郑瑶后,同样收起了大刀向她行跪礼。
“你们是……”郑瑶知道每个令使都有自己的暗卫,她的暗一是张青,而暗二背叛了小楼,眼前的这两位,想必是暗三和暗四。
“属下暗四,见过竹令使。”一个清脆的女声响起,接着她抬起头望向郑瑶。
这一抬头,郑瑶才看到这名女暗卫的模样,大约有二十四五岁的样子,一张鸭蛋型的小脸上,弯弯的柳叶眉,丹凤眼,小巧的鼻子,樱桃般的红唇。将她扶起来,手中的触感柔若无骨,纤瘦的身形让郑瑶想起了水嫣然。
既然是暗四,那么就是兰令使的暗卫。可是兰令使位子一直空悬,也不知道这名暗卫究竟在哪里。
“那么,你就是暗三了?”郑瑶向半跪在地上的男暗卫看去。
男暗卫没有抬头,只用沙哑的嗓音回答了一声“是”,便再无动作。
郑瑶走上前去将他扶起,柔声说道:“发生什么事了?”郑瑶知道冥俞失踪了,却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他,而依他的武功,还不至于能让一个暗卫钳制住,那么刚才发生了什么事呢?
暗三有些惊讶郑瑶为什么没有向他问罪,必竟刚才他是用大刀架在了冥俞的脖子上,而冥俞在小楼与竹令使的关系,是众人皆知的。
看着这位长身而立,面容娇好的男暗卫,郑瑶不禁有些失神。没想到,在暗卫中,还有如此天香国色的男子。细长的浓眉下,是一双媚眼,鼻梁高挺,朱唇微翘,尖尖的下巴光洁如丝,几缕流海垂挂在耳边,随风轻摆。
“菊令使失踪后,我们跟随线索追查到了京城。花想容的蛊虫太过强大,我们只得装作投靠了任轸,在宫里看见了冥老。”暗三说到这里抬眼看了看郑瑶,见她没有特别的反应后,继续说道:“他在花想容身边,我们接近不了,只能暗中行事。”
“没想到昨天开始,宫里混乱了起来,说是要搜查竹令使,这个时候冥老趁乱来到这里,我们追踪至此将守卫点晕,用了点软筋散……”暗四神情复杂地望向暗三接口说道:“阿艾(由alexcicin扮演)置问冥老为何要与花相容在一起,冥老不仅不说,还用了很激烈的语言刺激了阿艾,阿艾盛怒之下拔刀相向。”
说这话的时候,暗四一直凝望着暗三,眼神中流露出爱恋和内疚:“为了不伤到冥老,查清真像,我不得不拔剑向相,阿艾,对不起。”说完,暗四低下头轻声饮泣。
原来暗三名叫阿艾。
“舞儿,不关你的事。”阿艾走到暗四的面前,捉住她微颤的双手,轻声安慰了她一会,她才在阿艾的安慰声中停止了饮泣,这时阿艾才转身向郑瑶说道:“菊令使如今效命花想容,是因为梅令使,他没有被下蛊,也是不幸中的万幸。”
郑瑶点了点头,对着俊男暗三问道:“你……阿艾?”
那阿艾脸一红,失了刚才钳制冥俞的凌气,变得柔媚起来,“属下入小楼前,名字就叫阿艾。”看出郑瑶还有疑问,不待她问出,又向她解说道:“暗四入小楼前名叫列舞儿(由只对你温柔扮演),我们自小一起长大,一起训练,一起做了暗卫。”
“你们……”郑瑶一边点着头,一边看着两人依旧拉在一起的手。
两人见到郑瑶疑惑的神情,就像受了惊的小鹿,一下子松开了牵在一起的手,脸红得就像熟透了的苹果。
郑瑶貌似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微眯上了双眼,随即脸色一肃,厉声道:“你们可知小楼的规举?暗夜组暗卫的规举是什么?”
两人脸色同时一变,惊恐着双双跪在了郑瑶的面前。原来,小楼里暗卫只是令使的影子,必须终生保卫令使,不许有情,否则楼规处置,轻则废除武功,重则夺其性命。
“竹令使,不关舞儿的事,是暗三的错,暗三愿意接受任何惩罚!”阿艾双手伏地,额头触地,颀长的身影,此刻为了爱显得如此卑微。
“竹令使,您废除暗四的武功吧,杀了我也行,请您放过阿艾!”列舞台儿跪在地上不停在瞌头,叩叩声像是敲打在了郑瑶的心上。
任轩和冷月都被这突然的转变搞得有些莫名其妙,但这是小楼的内务,他们无从插手,只能在郑瑶身后轻叹。
郑瑶怎么都没想到,这对男女痴情若斯,原本只是想要试探一下他们的感情,没想到会将他们吓成这样。
叹了一口气,郑瑶一手一个扶起他们,将他们的手交入对方手中,只轻轻地说了一句话:“执子之手,与子协老!”松开他们的手,不去看他们惊喜的神情,郑瑶转身走出祠堂,成全了他们,谁来成全自己?
抚着额头,望向湛蓝的天空,郑瑶吐出一口浊气。绍齐定是因为小青,所以自愿效命花想容的,那么冥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