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叶芷萧昏迷后被带入丁家庄,楚天赐与司马无风未找到叶芷萧的下落,二人都觉得惆怅,楚天赐当然是无法交差,而司马无风心中的痛苦则是难以言喻了。最后他还是决定回到王府,因为他觉得一来王府的人绝不会料到自己还会回王府,而来也许他们人手众多,或者能找到萧姑娘的下落。
于是二人结伴回到城中,司马无风回王府而楚天赐则回到风雨山庄,现在于他而言最重要的事情莫过于他与屈红霞的婚事。可是不知道为何为此想及婚事时,脑海中总是浮现出叶芷萧中毒后自己离开时叶芷萧问自己的话,他还清楚的记得当时的叶芷萧,道:“我若死了,她便也活不了……”可当他再问叶芷萧与未儿的关系时,叶芷萧却无论如何都不肯开口了。
一直以来他都怀着这个疑问,原本想去找叶芷萧问个清楚,可现在连叶芷萧是生是死都不知道,只怕这问题再不会有答案了。随着想叶芷萧的念头越来越多,他开始逼迫自己练功,或者让自己忙起来,可他偏偏能见缝插针,一不小心又想起了他。倒是身边的冷总管等人觉得奇怪,却又不好相问,只当他是因为要娶屈红霞而心中担忧。
叶芷萧在丁家庄呆了三天后终于可以在庭院里来去自如了,她便托人要了些纸笔,将信写好后又琢磨着:这信要怎么送出去呢?是啊,一个瞎子如何才能将信送出去?这里的人她通通不相信,甚至还将他们划入了敌人的阵营。她比任何人都清楚,这些人是敌非友,他在这里多留一天便多一些危险,现在他们对她好,只因不知真相。
可就在这时候丁然欢喜的跑到她面前,道:“未儿姑娘,风雨山庄的楚庄主与饮恨楼中的屈楼主就要成亲了,我到时候得去观礼,你在这里虽然有他们伺候着,可我总是不放心。不如……”说到这里他犹豫了,这些天他也逐渐了解了叶芷萧的脾气,因此有些心虚的盯着叶芷萧,见叶芷萧并无不悦之色,这才接着道:“不如,姑娘同我一起前去观礼?”
叶芷萧转过身道:“丁公子忘了吗?我不过是个瞎子,还是不去凑这个热闹了吧!”丁然哑然,不错他一时兴奋忘记了未儿眼睛看不见的事情,可现在要如何收场呢?他在腹语,叶芷萧却觉察到他的尴尬,道:“我在此也多有不便,我已经书信给我妹妹,她应该很快就来接我回去,丁公子倒是不用担心我!”
听到此话丁然仿佛晴天霹雳,整个儿愣在当场,叶芷萧听不到丁然的声音,不由喊道:“丁公子……丁公子……你还在这里吗?”丁然痴痴的望着叶芷萧,暗道:终究只是我一个人的事,对吗?他无奈的摇摇头,不觉间想起了自己的大哥丁欹,他还记得当初他也是笑丁欹太痴,现在自己也一偿这爱而不得的心情了。
丁然盯着叶芷萧良久仍不甘心的问道:“未儿姑娘,你住在什么地方?不如我送你回去吧!”叶芷萧微微一笑,道:“不必,再说公子不是要前去风雨山庄观礼吗?”丁然又是一愣,问道:“那……我们以后还能再见吗?”叶芷萧面色有些奇怪,说出的话更是奇怪:“一定会再见的,只是那时你若想杀我,不必手软!”丁然不解的望着叶芷萧,道:“为何你一直以为我会想要杀你?”叶芷萧面色一寒,语调更是清寒:“我开玩笑的,若是有缘自会再见!”说完不管丁然满心不解,自己回到自己的房间。
丁然怔怔的站在那里,知道房里传出琴声还有伴随着的叹息声,心底久违的那种深深的不安再次袭上心头,他很想去将心事说与未儿知晓,可是他了解未儿的脾性,只怕他真说了就再难见到她了。静静的听着琴声,他其实并不通音律,可是却能感觉到琴声中浓浓的愁。
天色渐渐的晚了,丁然仍然守在叶芷萧房外,可屋里一片黑暗,他知道“未儿”此刻根本不需要点燃烛火,可是他还是派人点上了烛火。烛火中映彻着未儿澄澈的脸,他很快便见不到她了,所以他贪恋的望着未儿,哪怕隔着一扇窗,哪怕风寒露重,他都毫不在意。只希望屋里的人儿能明白他的心、他的情……
而房里的人似乎也同样有深重的心事,她居然未能察觉到窗外还有人,只听她一曲接着一曲的弹,曲子也是一曲赛过一曲忧伤。仿佛这样仍然难平心中之意,琴声终于停下了,可她仍然在想着自己的心事,许是问道蜡的味道,不由苦笑道:“何必还要点灯呢?我一个瞎子点与不点都是一样的。”许是受这烛火的影响,低声念道:“醉别西楼醒不记,春梦秋云,聚散真容易。斜月半窗还少睡,画屏闲展吴山翠。衣上酒痕诗里字,点点行行,总是凄凉意。红烛自怜无好计,夜寒空替人垂泪。”
许多的事似乎都凑到了这一夜,几乎是他们的心事都在这一晚不约而同的来找他们了,一个一个的对月空叹,或者这一夜注定是一个失眠之夜。
第二天一大早叶芷萧便走出庭院,她好似听到白鸽的叫声,她微微一笑:你终于来了?果然那白鸽停在叶芷萧的肩头,她摸了摸白鸽顺滑的羽毛,将写好的信绑在白鸽的腿上,对白鸽道:“快去找汀兰……”白鸽听到主人的命令便飞走了。叶芷萧虽然看不见,可她却望着天边,那是白鸽飞走的方向。
送走了白鸽她便静静的站在庭院中,而辗转未眠的丁然出现时已是日上三竿,他远远的望着叶芷萧的背影,终于上前道:“我还记得你刚来时,都不愿意出门的……”叶芷萧但笑不语,丁然又道:“昨夜听到你的琴声,当真是天下无双,只是曲调未免太过惆怅了!”叶芷萧回过头,红唇轻启:“昨晚真是失礼了……”
丁然狐疑的盯着叶芷萧,道:“未儿,我当你是朋友,有什么事是不能跟我说的吗?”叶芷萧忽然凑到丁然面前,道:“只怕再见时,我们已是敌人了!”丁然摇摇头:“你太过杞人忧天了吧!我发誓,我绝不会有与你为敌的那一天!”叶芷萧倒也未到破,只笑道:“你是在笑我庸人自扰吗?也许你现在不明白我的话,甚至觉得是个笑话;可将来你一定会明白,甚至会亲手杀了我!”
丁然无奈的摇摇头,显然不想在争辩这个话题,可是叶芷萧却不打算停下,她继续说道:“反正将来总是要杀我的,不如现在趁我无还手之力,杀了我吧!”丁然觉得未儿一定是疯了,他不想再跟她纠结这个问题了,只得道:“好了,我还有一些事情要处理,先告辞了!”说完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他虽然走的潇洒可是心里一点也不潇洒,甚至在埋怨自己:究竟在想什么?现在想见她,又要找什么样的借口呢?他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论谁来都被骂走。直到黄昏时分,有人通穿:“公子,外面有一个自称是萧姑娘妹妹的女子求见!”他一听如梦初醒,忽地弹起来道:“这么快就来了?”管家还守在门口,问道:“已有人去请萧姑娘了,公子我们还是快一点吧!”丁然心中五味陈杂,可还是出来了。
他心里清楚若不出去,已未儿的心性说不定就那么走了,或者都不会来辞行。无论如何他还是想见一见她,或者以后真的就再也见不到她了。他来到前厅果然听到未儿的声音:“既然丁公子在忙,那我就比去打扰他了,多谢各位这些天来对未儿的照顾,未儿感激不尽,现在未儿就告辞了!”他仔细的看了看未儿的妹妹,只觉的他们姐妹倒并不想像,她也满是感激的附和着:“姐姐在此叨扰各位已经太久,我再次提姐姐谢过各位!”说完便携着未儿的手欲离去,他忙道:“且慢!”
他看到二人同时停下脚步,他只好走到二人面前,对未儿道:“未儿,你真打算不与我告别就离开这里吗?”叶芷萧平静的说道:“既然来即是去,去即是来;有即是无,无即是有;那告别与不告别又有何异?”他听后冷笑:“想不到你竟是这样一番说辞,早该想到你不是一般的女子,只是到底还心存幻想……”
叶芷萧轻叹一声道:“终有一天你会明白,这一切就是一个错;到那时你一定会后悔,为何当时没有杀了眼前的这个人!”他愤怒的拔剑,剑指叶芷萧几乎是发狂的吼道:“你当真以为我下不了手杀你吗?”叶芷萧嘴角漫过一丝轻笑:“我早说过,会有这么一天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样快!”他痛苦的闭上眼背过身,道:“是我强人所难了,萧姑娘好走!”汀兰扶着叶芷萧便离开了丁家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