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边,冰牢
廖双鸢小心翼翼地把柳如煜身上的绳索解开,眉目如画,转而轻声说道,“如花,这里这么冷。幸好我向姑姑求了情,才将你放了出来。”
柳如煜没有说什么,将身上的冰屑拍去,脸上无丝毫冰寒带来的痛苦。
“如花,你身上的寒毒怎么样了?现在还会难受吗?姑姑认识一个名医,找他的话,寒毒也许可以减轻呢。”
“我的事…不用你管。”柳如煜沉默下来,走向前,将沉重的大门推开,只身走了出去。冰牢外的阳光灿烂得刺眼。也罢,自己都来这里几天了,有一点不适应也是正常的,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廖双鸢有些不悦,娇俏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的失望,她紧跟着出了去,“我怎么能不管?以后我就是你的妻子了…”
“这话是谁教你说的?”柳如煜神色一冽。
“就是凝月啊…她说会帮我劝你娶我的。所以…我就是你的妻子…”廖双鸢话还未说完,却猛然被柳如煜给打断了,“要做我的妻子,你还不配。这种话,我不希望再听到第二次。”
“我…”廖双鸢眼里的泪水夺眶而出,她低声抽噎起来,“我知道你喜欢的是其他女子,但我真的不介意…只要能待在你的身边就好。”
柳如煜冷声说道,“谁也不能取代她在我心中的位置。”
“我连。妾也…做不了吗…”廖双鸢睁大了双眼,看见柳如煜毫不掩饰地点了下头,她心中有些恨起冷凝月来,狠狠答道,“你会后悔的。你会后悔今日拒绝我。”她说完,一把擦干了泪水,就转身跑走了。
“柳宫主,看来你精神还不错。”
柳如煜转身,曲中歌正向着他缓缓走来,他不觉冷笑一声,“她呢?可是出什么事了?”
“此话先不提罢。你不问我是如何知道你身份的?”
“我跟将死之人没话好说。”
曲中歌闻言,轻笑了几声,“何必再说笑?柳宫主,我倒是低估了你,你真聪明,竟想到了以毒攻毒这种方法,你之前身中腐毒,如无解药,必死。可你内力深厚,不仅撑到了这里,还诱发体内的寒毒,清除了腐毒。不过,你只算到了自己,可想过我一开始也算好了你会中腐毒,我明知道那些守陵的女子不是你杀的,却还将你关入冰牢。我的目的,你可曾想过?”
柳如煜脸色顿时苍白起来,“你是不是对她做了什么?”
“她死了。”曲中歌无情地说出。
“她…”柳如煜捏紧了双拳,都怪自己,要不是自己误中了腐毒,凝月怎么会…想到如此,柳如煜动了杀气。
“慢着,柳宫主,我还没说完。刚刚我也只不过是做一个假设罢了…当然,冷凝月也可能还没死。但这就取向于柳宫主你了。如果你愿意娶双鸢,她就活着,如果你不愿意,她就是死了。”
“你以为我会被你的言行所迷惑吗?如果她没死,无论如何我都会救出她,不需要跟你讲这些无聊的条件。”柳如煜双目染上了一丝血色,手里紧握着雪松剑柄,好似下一秒就要拔剑杀人。
曲中歌无奈地叹了下气,别开了眼眸。
她的身后突然站出来一个美貌的女子,“曲姑姑,罢了吧。”
“樊素姑娘,我其实也是想要救凝月的…可是你们的柳宫主他…”
“樊素?”柳如煜手一松。
“宫主…素儿好想你。”樊素说完,便往前几步,扑在了柳如煜的怀里,“今日素儿专门下山是来接您回百绯宫的。”
柳如煜不慌不乱地将她推开,“现在我还不会回百绯宫,你先退下。”
“柳宫主不知你考虑地怎么样了?”曲中歌忽而缓缓说道。
柳如煜还未作答,倒是樊素微微看了她一眼,那一眼,让曲中歌浑身一震。
“如果我没猜错,廖双鸢是你的私生女吧?身为守陵的女子,竟然偷情。要是让皇上知道了,可是要诛九族的。你说对不对…宫主…。”樊素娇滴滴地笑着。
曲中歌眼里闪过一丝害怕,转身,“那我就不勉强柳宫主了。”她略带着苦笑,颠簸地走了回去。
“素儿还有两事要告诉宫主。”
“说吧。”
樊素巧笑倩兮,朱唇方启,“昨日,少宫主破坏了房门的大锁,拿了蚀骨毒下山去了。另一事为,有百绯宫里的人看见太子妃和少宫主遇袭,纷纷坠崖。”
“是何人所袭?”
樊素长长的睫毛垂下,遮盖出一片的阴影,“听说他们都…带着一个鬼面。”
柳如煜眼里一紧,一这依筱就是会给他惹麻烦,“那她们掉在了哪个崖?”
“就是不远处墓林里的那葬花崖。听说那崖极为陡峭,无人可到崖底。掉下去的人必死无疑。”
“宫主…你…”樊素刚说完,不可思议地看着比方才还冷静的柳如煜,他淡淡吐出一口气,将眼里的焦急情绪都掩盖了下去。
“樊素,此事不可张扬。切记勿要传到宫内。其他知道这件事的人,杀。还有,派百绯宫所有宫人下崖寻找,不管怎样都要下到崖底。我不相信她会这样死去,我不会相信的。”柳如煜嗓子有些沙哑,多咳了几声,“过几日我便会回百绯宫。樊素,你先回去吧。”
“不…樊素要在这里陪着宫主。”樊素低笑,面上一片的娇羞。
十天后
睁开沉重的眼皮,摸了下缠满纱布快要炸开的头部,浑身酸痛,骨架像是要散了那般,冷凝月喃喃道,“我死了吗?这里是哪里?”
“这里是葬花崖崖底。放心,姑娘你还活着。先喝碗药吧。”一个身穿淡雅茶色长衫的男子走了过来。他双眸如星,面色如玉,显得异常高雅俊美。
冷凝月接过药碗,毫不犹豫地一口喝尽了里面的药汁。“我怎么会在这里?”
“如果在下说,是姑娘从上头掉下来,刚好砸穿了在下的草屋。姑娘信吗?”
“不信。”冷凝月抬头,看见屋顶上确实有一个大洞,冷笑,“崖高数丈。要是我掉在这儿,尸身都不全了。”
“姑娘聪明。”
“是你太蠢了。”冷凝月有些不想理眼前的人,虽说可能是他救了她。
男子轻笑了几声,“不知姑娘芳名?”
“姓冷,名凝月。你呢?”
“冷姑娘,在下名为越无双。”
冷凝月有些惊讶,“你就是和柳如煜并称‘公子如玉世无双’的那个越无双?”
“正是在下。”越无双浅浅笑着,如星般的眸弯成月牙形,当真是温文尔雅。
“你不是住在皇城里吗?”
“是的。这里只不过是在下的一间草药屋罢了。”
冷凝月越听越觉得有些别扭,不免开口说道,“无须自称在下,说我就好了。”
越无双依旧是笑笑,他身上总有着一种让人移不开眼的魅力,淡雅如菊。“我闲暇时喜欢弄些草药,这种地方虽然陡峭,但在这里生长的草药都有着奇特的功效呢,可谓难得一见。我也是长途跋涉从皇城来到这里采草药的。”
“那么越公子会武吗?”冷凝月突然出声问道。
越无双虽是迟疑了一会儿,但夜很快便回答道,“会。如果没有武功护体,我如何能从上面下到崖底?对了…冷姑娘,这几日你就在这儿好好养伤吧,外头还有几间房,我住在那儿,你有什么需要可以尽管跟我说。”
冷凝月心里掂量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越公子下次去采草药时,可不可以带上我去?”
“可是你的伤…”
“不碍事的,我也想去四周看看。”
“那好。三日后吧。”越无双答应了下来,他正想离开。却不料这时从外头跑进来一个蒙面的女子,她随即大吼道,“越无双,我要杀了你。”说着,还掏出了佩剑。
冷凝月一看,这女子不就是和自己一同落崖的柳依筱么?她又犯了什么事?
“柳姑娘,我又没有做错事。你为何嚷着要杀我?”
“你这个混蛋。装什么装。你是不是看过了我的脸?”
越无双一愣,“你的脸颊被划伤了,我是帮你上药。”
“那又如何,在这世界上看过我的脸的男人只有两个,一个是哥哥,另一个就是你。我当初许下誓言,看过我脸的男人。我要么就嫁给他,要么就杀了他。我不想嫁给你,所以我现在就要杀了你。”柳依筱说着,将剑尖指向了越无双。
“好吧,那我就站在这里,不改变位置。柳姑娘若是想杀我,就杀吧。”
“这可是你说的。”柳依筱不再迟疑,狠狠将剑刺向越无双。但在下一秒。冷凝月和柳依筱都愣住了。她们明明看见那剑穿过了越无双的身体,可偏偏却没有刺中他。
冷凝月在心中暗想:这难道是媚术的一种么?迷惑对手,使对手产生错觉?
“你…”
“越某让两位姑娘见笑了。”他说着挥挥衣襟,笑道,“柳姑娘还要杀我吗?”
柳依筱有些结巴了,“下…。下次吧。”
“那我先出去了。”
“等一下,越公子,你方才使用的可是媚术?”冷凝月叫住了越无双,问道。
越无双眼里惊奇一现,“原来冷姑娘知道媚术,媚术是中很高深的技艺,一般是北淮以南的黄源人才会,媚术还被他们称为‘法术’呢。不过,我使用的这个并非媚术,只是一种普通的脚法罢了。”他说完,又温和一笑,走出去了。
黄源?冷凝月记得。前皇后嫣然就是黄源人。这时她又想起了倾城,他会不会与嫣然皇后有什么联系?
冷凝月想罢,微微垂眸,她不知道为什么总感觉那个如菊般的男子很是真实,她自从他说第一句话开始就在观察他。他面色表情一直都很自然,笑容也是,连武功也不隐藏…相反…她一直觉得待在她身边的柳如煜是一个迷一般的人,她看不透他。
“原来你也没死啊。”柳依筱随意找张凳子便坐下,看着冷凝月的眼神有些不耐烦。
“你不也没死么?”
柳依筱一叹,“我现在还心有余悸的呢,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了下来。”
“在崖边的时候,你为什么要叫那个鬼面为‘灵儿’?”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是我的事情。”柳依筱微微挑眉。
冷凝月轻哼了一声,“那鬼面可是加害过柳如煜。如果你不想柳如煜再受伤的话,最好如实告诉我。”
柳依筱闻言,脸上显现出一丝的为难,最终还是开口说道,“灵儿其实是我以前的婢女啦。那鬼面跟灵儿长得一模一样。不过,我杀死灵儿的时候,明明只有樊素一直在旁边盯着,其他人应该下不了手啊。”
“樊素?”
“等等,你不会是在怀疑樊素吧?她不可能做这种事的,她也很喜欢哥哥。我倒是觉得这事是你做的呢。”
“是么?”冷凝月面上表情添上了一点的严肃。看得柳依筱慌忙咽了口口水,“虽然我很讨厌那个女人,她不仅身份低微,还借着长得美而黏着哥哥,再说她又是妾室与下人私通所生之女,原名为司琴。换了名字就妄想待在哥哥身边,她以为我查不到她以前的经历么?真不要脸。”
司琴?
冷凝月眼里幽光一亮,她记得在南山上的老太婆跟她说过二字,一是琴,二是绯。难道这樊素就是她的妹妹…或者樊素知道她的妹妹在哪?
“喂,冷凝月。你别以为我告诉了你,就是向你示好了。我这只是为了哥哥。”
“好了,我知道了。你出去吧。”
“你这人这么怎么不讲理啊,我告诉了你那么多,你就迫不及待地赶我走了。不过也是,你待着的破地方我才不想继续待呢。再见。”柳依筱说完后,两颊气得鼓起来了。她站起身,走出了房门。啪地一声,大力将门给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