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静的夜,只剩偶尔吹过的寒风,呼啸着吹过耳边。
天气越来越冷,只穿一件夜行衣的喻莫潍却丝毫感觉不到寒冷似的,站在护城河边,一动不动。
风吹起她的衣角,呼呼作响,她的背影,寂寥而无奈。
星天逸不是左思凡。
那么,接下来,她该怎么做?
因为两人那十分相似的脸,她也不可能大张旗鼓地满街贴画像寻人。到时,只怕人没找到,反而引起星月国皇室的不满。
左思凡,你到底在哪里?
一股无力感慢慢侵袭全身,在这个落后的时代,没有通讯qi材,她如何去寻找一个音讯全无的人?
左思凡,你好傻——
突然,喻莫潍身体紧绷起来,人未动,手却已经准确无误地朝后面抓了过去。
“是我。”
轻轻淡淡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喻莫潍转身,脸上惊喜中有了讶异:“你怎么在这里?”
易祈佑抬手把酒壶递给她——她在想什么那么入神,他在她身后已经有半个时辰了,如果不是自己故意放出气息,如果身后站的人是她的仇家……
喻莫潍扯出一抹笑:“易祈佑,南宫凡呢?”
说完,也不等他回答,打开瓶塞,仰天喝下一口烈酒——入口,却没有自己想象的浓烈,淡淡的桂花香带着丝甜意滑入了喉咙,竟觉得畅快无比。
“怎么不说话?”喻莫潍强迫自己不去看他,这些日子一直赶路,也一直在为左思凡的事情忧心,所以,她让自己别去想那个男人,可是,当他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才发现,看着他悠然的负手而立,竟然有种想要扑到他怀里的冲动。她很鄙视这样的自己,可是那种心动的感觉却始终无法隐瞒。相对于南宫凡,其实她更想知道那个被他称为姑姑的女人现在哪里,他为什么要离开她。可是,她却发现自己不敢开口,于是,只能问南宫凡:“和南宫凡一起来的吗?”
怎么会提起那个女人?易祈佑抬眸看着她——两个多月不见,她似乎瘦了:“不是。”
“为什么会在这里?”喻莫潍抬头看看天,漆黑的夜里,只有几颗星子在闪烁,孤寂而落寞:“这个时间,这个地点,我们是恰巧遇到了吗?”
“不是。”易祈佑看着她,眸子里的光一直不曾黯淡却也不见有什么闪烁:“我知道你在这里。”
又喝下一口酒,喻莫潍笑了:“你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是九皇子。”易祈佑平静的语气说出实际存在的事情:“所以,出使星月国。”
喻莫潍了然地点头:“但招云去了哪里?”
“跟着姑姑。”虽然不理解姑姑为什么这样做,但易祈佑从来不会多问一句。
“你……”喻莫潍突然回头盯着他,话刚出口,却又犹豫,半晌才道:“你不喜欢南宫凡?”
易祈佑只是看着她,却并不回答。
“那——你有没有对她说过什么让她误会?有没有做过什么让她伤心的事?如果你没有,她那天在马车上为什么那样说?易祈佑,你是从来不曾喜欢过她还是原来……”
“从来没有。”简单的四个字,打断了喻莫潍的话。
“呵呵呵——”晃了晃手中的酒壶,喻莫潍弯唇笑了:“我就知道,你怎么会喜欢一个人?”
易祈佑的心中突然又有了那种熟悉的刺痛,从刚刚看到她就开始,可是心中,愈来愈甚。他皱眉,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气息——他不想靠近她,因为,每靠近一次,心就会痛一次。可是,他还是会不由自主地走近她,然后,心痛着和她对话:“的确,我没有喜欢的人。”
喻莫潍突然抬眸,长长的睫毛似乎都有了审讯的意味:“没有吗?一个也没有?”
易祈佑轻轻皱眉,仔细考虑这个看似简单实则很难回答的问题——有吗?从小到大,记忆里除了母后就是姑姑,对母后,是爱。对姑姑呢,是爱还是喜欢?
“回答不上来了吧?”喻莫潍笑着用手里的酒壶碰了碰易祈佑的肩膀:“那我问你,你姑姑——你喜欢吗?”
这次,易祈佑毫不犹豫地点头——姑姑是自己的亲人,他当然喜欢,何况姑姑对他那么好。
果然——喻莫潍只觉得心凉了又凉,又喝了几口酒,这才把空空的瓶子扔给他,随口道:“谢啦,九皇子。”
“什么时候走?”易祈佑压抑住心里的疼痛,有些艰涩地开口——他不得不承认,就算心里很痛,他也想知道,她什么时候离开。
“不知道啊。”喻莫潍伸开双臂感受着有些冰冷的夜风——或许是喝酒的原因,她觉得有些热了呢:“找到了我要找的人,我就该离开了。”
上次给她吃下百花丸的时候,就应该把这秘制的桂花酿给她,以便调理经脉,达到百毒不侵。可是,他没有这样做。或许,潜意识里,他还是想接近她。但,为什么呢?每次靠近一点点,心痛就会明显很多。甚至,让他无法压抑:“什么人?”
喻莫潍的身体突然毫无预兆地倒了下去,如她所料,一个宽阔结实的胸膛接纳了她。
她闭上的眸子再没有睁开,就这样沉沉睡了过去——好累啊,身体的疲乏,心理的烦躁,加上又喝了酒,她突然觉得全身好像没有了力气,那么,就让自己放纵一次吧!
毫不犹豫地伸手接过那娇躯,看着倒在自己怀里的她,他脸上的痛楚更加明显。他拦腰将她抱起,如水的眸子看着那安静的容颜,唇边,一抹浅浅的笑。
痛,又如何,她——在自己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