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虽然根本不会洗衣服,但是那犽还是想尝试一回,因为力量运用不当,结果那件衣服被他给彻底毁灭了。云错一脸“早就知道会是这种情况”的表情,什么也没说就出门去了,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回来,过了一整夜,现在已经是第二天了。

“恶魔回来了……”那犽蹲在柜子面前,对着柜子说。

柜子默认。

云错推开门。那犽没有恢复以前小狗一样扑上来的欢迎方式。

“看来,我还是争不过甜点啊——在你心中的地位。”云错自己把外套挂起来。蹲在柜子面前的那犽抽了抽鼻子,哀怨的脸瞬间变得阳光明媚,一下子就扑到云错身上,“云错……”一脸讨好的模样。

云错笑着把手里提着提拉米苏递给他,看着他摇着尾巴跳上沙发在茶几上打开纸盒。

“哇……”那犽一脸的幸福模样,突然又恢复他薄弱的警惕——“才一天不到。”

“哦?不要吗?”“别别别……”那犽打断云错,把提拉米苏护在怀里,“你又不吃甜食,扔掉又多可惜。还是让我解决这个问题罢。”

云错安静地看着一脸幸福地吃着蛋糕的那犽。那犽突然停下,抬起头望着云错,“怎么了?云错。”

“没什么。只是在想点东西。”

“哦。”那犽继续吃着,“想什么呢?”

“……人类。”

“人类有什么好想的?”那犽嘴里塞着蛋糕,说话含混不清。

“啊。没什么好想的。”——那种生命短暂的生物。

没什么可想的吗?人类呐,多么神奇的生物,拥有温暖的身体和血液,在短暂的生命里享受着他们的悲欢喜怒,甚至,能够拥有那么温柔的眼神。云错坐在椅子上,手臂支在扶手上以手背轻扶着脸颊,漫不经心地看着吃东西的那犽,眼神迷离。

三十年前,托瑞多一族的宴会上,一个金发的少年用自己的利爪刺穿了几十名血族的心脏,其中包括两名受邀前去的元老院议员。

以谋害同族之罪,少年被判处极刑。

绑在铜柱上的少年双眸血红地瞪着偏光玻璃后面那些观刑的同族们,他的眼神疯狂而绝望,日光渐渐移到刑场,正午的光照在他的身上时,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事情发生了。

强烈的日光下,金发的少年居然没有被焚成灰烬。

所有人难以置信地揉着自己的双眼,看到的仍是少年被缚在铜柱上,站立在日光之下,就像一个人类。

喧哗声像潮水一样涌来,消息被火速传递到元老院,金发少年受日光而不死的新闻让沉寂已久的血族泛起了久违的沉渣。欲望直接表现在眼眸中,野兽们蠢蠢欲动。

消息传到元老院的时候,血族的长老们不顾晴天烈日召开了元老院会议。会议桌周围的野兽们兴奋、激动或者故作镇静,却无一不在心中打着那名少年的主意。

是什么样的力量能够抵抗神的诅咒?

短短的时间内,那犽的名字在血族里传得沸沸扬扬,每一只吸血鬼都为这个消息而兴奋不已,疯狂地庆祝着。

那犽没有被用银桩钉进心脏,而是被关押进了实验室,可怜的少年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能够抵抗日光的照射,原本求死的少年绝望地抓着实验室的钢化玻璃,可是手腕上和脚踝上的镣铐却让他使不出丝毫力气。

是日,云错正准备离开这个城市到别处去流浪,却在商店里听到了这个消息。传述这个消息的是一只吸血鬼,兴奋而贪婪。云错手里的血液凝合剂掉落在了柜台上,白色药片滚落到古木的柜台下面,处在兴奋劲头上的老板甚至都没有生气。

云错弯下腰,看见几片白色药片在柜台底下的蛛网之间沾染了尘埃。

她直起腰,付了钱给老板,离开商店。柜台底下的血液凝合剂和蛛网一同化为了尘埃,紧贴着柜台下板的蜘蛛悄无声息地掉到地上,摔碎成了灰。

那天,元老院里的守卫们全都无声无息地消失了,而元老院一向光洁的地面上积了厚厚一层灰。

一位女子出现在实验室的巨大玻璃容器面前,墨色的长发如同流云一般,无风自飘,深沉的墨色瞳子就像夜空,深邃无际。

筋疲力尽的少年抬起头,冰蓝的眼眸中在迷茫过后闪过一丝了然。“啊……是你。”

那是两天前的事。那犽第一次来到这个血族聚集的城市,向一些低等的血族打听了元老院的所在之后就将他们化为了尘埃,那个时候,他突然发现这个女人勾着唇角看着他。

他本能地感知到了她的强大,于是上前挑衅,女人却没有再理睬他,视若无睹地从他身边走开了。

他对她的无视行为感到愤慨。即使厌倦着血族,但是身为血族纯血种的骄傲仍旧是刻在骨子里,流淌在血液里的。他上前去攻击她,双手化出利爪直取她的心脏,可是就在接近她的时候,他凌厉的爪风竟然无形地消失了,那么突然。他知道是她干的。

确切知晓了她的强大,那犽越发兴奋起来,他觉得,她能够杀了他,她有着足够强大的力量。

月色照着路面,惨白惨白,像是下过一场雪。只有鞋子叩响石板路面的清晰声音在否定着这种错觉。这个女人安静地走着,那犽使劲浑身解数地挑衅她,然而她却完全无视他。

就在那犽把自己作为一个纯血种的所有能力都一一施展出来之后,这个女人还是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地把他所有的招式化解在施展威力之前。

月光流泻的安静街道上,走在前面的女人突然站住,转回身来,苍白的月光照着她的脸,不似其他血族那样惨白,隐约有种晶莹之感。她用她子夜般的眼眸望着他,问:“你叫什么名字?”

平淡的语气,清晰而干净的声音合着一种独特的节奏缓缓地说出来,像是透明的冰,又像是明朗的风,连同那深沉里透着犀利的眼神和浮在嘴角若有若无的微笑,这个女人有着让人不可抗拒的王的气质。

那犽在这种臣服之中顺从地回答了她,没有犹豫和质疑——“那犽。”

“那犽……”她念着他的名字,带着独特的性感,他看着她淡粉的唇,听着她像是咒语般地念着他的名字,身体里压抑的对血的渴望突然咆哮起来。冰蓝的眼眸被欲望染上血的颜色,他痴迷地上前,紧紧地抓着她,在她白皙的脖颈间咬了下去……

她的血出乎意料地甜美而……悲伤。

他沉醉在那美好的滋味中,无法自拔。

这个拥有着强大力量的女人没有对他的行为采取任何阻止措施,她只是半敛着眼帘轻轻浅浅地笑着,然后清晰地出声,不带任何欲望。

她对他说:“那犽,如果你真的想死的话……自己走到阳光底下去不就好了?何必纠如此纠缠着我不放呢?”

被突然惊醒的那犽一愣,离开她的脖颈,嘴边带着妖冶的血却抿唇不语,逐渐退去欲望恢复冰蓝色的眼眸里有着与这张秀美的脸不相称的幽暗。

云错看着玻璃室里被束缚的那犽,笑了笑,随手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像是欣赏什么一样地看着里面绝望愤怒的那犽。

她左手支在椅子扶手上,微微侧着脸,以手背托着脸颊,修长的双腿优雅地叠起,王者的风仪在她的一举一动中都浑然天成。

她笑着,妩媚而美好——“绝望比死亡更可怕,是吗?”

因为被观赏而愤怒的那犽被她这句话说中,一愣。而后,深深地低下头去。

“要不要跟我走?那犽?”她说完这句话后,那犽没有立刻反应,他低着头也看不到他的神情,只是这个时候外面已经喧嚣起来了,自从那犽被抓进元老院之后,这里就格外热闹,云错进来的时候顺便弄出了这么大的动静,外面那些人也该发觉了。

可是实验室里的云错和那犽却仿佛没有听见。一个叫人捉摸不透地浅笑着,一个深深地低着头。

外面的人首要关心的便是实验室里的那犽,于是大批的吸血鬼朝着实验室的方向来。

那犽抬起头,讽刺地笑着:“你也在觊觎我受日光而不死的能力吗?”

云错轻轻挑了挑眉,唇边的笑容扩大开来。

她笑得那犽心中没底,只管愤愤地瞪着她,俨然已经肯定了她来这里的目的。云错笑罢,轻启唇,问了他一个问题:“你知道你为什么受日光而不死吗?纯血种。”

纯血种,这样的身份是任何一个拥有这种高贵血统的血族的骄傲,而云错最后那句“纯血种”里却带了明显的讽刺。那犽向她呲出了獠牙,也不管他能不能对她构成威胁。

云错不语,只是望着他。

那犽突然明白了什么似的,惊讶起来。“难道……”

云错唇边划出笑意,“正是那个‘难道’。”她站起来,流水样的长发垂坠下来,披在她身后,她又问了一遍,“你跟我走吗?”

此时外面已经聚集了许多血族,毫无疑问,那里面有阿萨迈族的杀手甚至还有冈格罗族的战士。

但是,那些东西对眼前这个女人来说都微不足道。见识过她的能力的那犽非常确定。

他站起来,身上的镣铐叮当作响。他望着她说:“我跟你走。”

云错笑了,像带着露水的红色玫瑰。

从那天起,那犽褪去了之前的深沉的阴暗,整日里宛如一个初生的婴孩,懵懂,天真,再也不提漫长的生命让人厌倦或者血族真是悲哀之类的话。

三十年来,那犽就像一条尾巴一直跟在云错的身后,但是那犽虽然因为云错的血而不再惧怕阳光,可是由于血族天生的习性,他还是习惯在夜间活动,云错常常在白天就出门去,抛下那犽,也不说自己去那里,去多久,什么时候才能回来地离开,但是当她要离开一个城市的时候却总带着那犽。

曾经那犽问她为什么要去救他,为什么要带着他。云错想了想,说:“你的声音很好听。”

那犽其实是一只几百年的吸血鬼了,但是血族的容貌和实际年龄是没有关系的,他一直都保持着这种少年的形象,连声音也是少年的声音,糯糯的,稚气未脱的感觉又有着少年那种张扬明媚和倔强不羁。

和那犽那有点别扭的性格很像。

不知道云错给的那个收留他的理由是不是认真的,总之那犽是当真了,自从云错说了那样的话之后就再也没有改变过自己的声线。云错闲着的时候喜欢叫那犽念书给她听,云错就闭着眼半躺在椅子上,托着脸颊呼吸清浅,仿佛睡着的样子,听那犽那有点小别扭的声音在耳边响着。

那犽是个很懒的家伙,但是只要云错一说“念书,那犽”,他就会乖乖地那本书来蹲到云错身边念,有时候会一边念书一边吃东西,含含混混的,云错也不甚在意,但是倘若那犽不再念了,云错就会缓缓睁开眼来,带着睡时暧昧的腔调问:“怎么不念了?”

那犽喜欢甜食,喜欢毛茸茸的东西,最喜欢他自己的头发的颜色,喜欢蕾丝和丝绸制品,总喜欢打扮得美美的。云错有时候会领着他上街,能够行走在阳光之下的那犽总是兴奋愉悦地蹦蹦跳跳,大声叫云错的名字,每每这个时候,云错就会觉得,其实活着……也不错。

云错没有什么特别喜欢的,只是对金属的冰冷光洁的质感有些好感,曾经一时兴起做了一枚铃铛,银色的,小巧精致,被那犽看见了,打着滚地要,云错就给他做了枚耳钉,以那枚铃铛为吊坠,那犽每次在地毯上打滚那枚铃铛就叮叮作响,谁曾想那犽偏爱那声音,竟让他养成了不时在白绒地毯上打滚的习惯。

云错托着脸颊,闭着眼,唇边一抹笑,极淡,不易察觉。

旁边念书的那犽嘴边抹了一抹鲜奶,就像一撇白胡子,可惜爱美极了的某只完全没有自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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