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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这个时候的那犽也开始觉得寂寞了。他一直都是个害怕寂寞的孩子,云错出去了,戒整天地守护着那个人类,能够跟他吵架的泽鲁也不在,那犽倒坐在小椅子上,抱着椅背,以椅子的两腿支地来回晃着。

虽然阴沉沉的,但是外面的天似乎要亮了,戒大约也要醒了。“切。”那犽别扭地扭过头去,耳上铃铛“叮铃”一声清响,他又想起云错来了。说起来,这些日子以来云错都没有再叫戒给她念书听呢。是因为戒要拿出更多的时间去陪那个人类女人?她允许吗?戒跟那个女人?诶呃,不对,云错她才不会管这些事呢,她只是不在意罢了。

那么,为什么没有再让戒给她念书呢?难道不是故意把他的时间交给那个人类女人?

那犽想要起身去拿茶几下层那本书,却发现自己的脚别在了小椅子下面的横栏之间,拔不出来了。那犽一使劲,结果失去平衡,“吧唧”趴在了地上。因为脚还别在椅子横栏之间,那犽的姿势扭曲得相当具有喜感。

戒正好来到一楼大厅,看到那犽这般狼狈模样,忍俊不禁。那犽呲牙咧嘴的大叫着,要他把他给拔出来。戒过来很轻易的就把那犽弄了出来,随口问了一句:“破坏不是你的特长吗?怎么不把这把椅子给弄开?”

“切。”那犽别过头去,不悦。

“因为……是云错做给你的吗?”戒轻声问。这把椅子自从他和那犽他们住在一起的时候就已经有了,每一次搬家那犽都一定要带着这把椅子,戒猜想,一定是跟云错有什么关系。那犽这孩子,一向只依赖云错。他是喜欢云错的罢,不同于血液维系的主仆羁绊,而是另一种喜欢,就像……恋母。

“要你管!”那犽夺过椅子抱着“噔噔噔”地跑开了。戒微笑着蹲在原地看着那个小小的别扭的身影。猜中了呢。那犽被人猜中了心思就会害羞。“真是可爱。”戒微笑着,笑容宁远而温馨。

这个时候门铃突然响起来,戒稍微有些惊讶。来人不会是云错,云错她是从来不按门铃的,他们一向不跟外人有来往,会是什么人呢?

戒前去应门,看到来访者,惊讶不已,“爱莎?”

把爱莎请进门之后,戒端上一杯红茶,在她对面坐下来,那犽抱着一只跟他一般大的白色绒毛兔子躲在楼梯扶手后面审查着这个人类女人——明明楼梯扶手是挡不住他的。

“你怎么会找到这里来呢?”戒不记得告诉过她他的住址。

“我打听的,从昨天就一直在打听了,因为是你们,只要说出相貌和特点来还是比较容易的。”爱莎说着,满脸的悲伤,“云错夫人……在吗?”虽然云错没有告诉她她的名字,不过戒却跟她提起过,她便记住了。

一听这个女人要找云错,楼梯上那犽的耳朵一下子就竖了起来,戒也疑惑爱莎为何会带着这种悲伤的表情来找云错,于是询问道:“云错?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我听说监狱里那些初染瘟疫的病人都被医治好了,就去打听,长相凶恶的布鲁斯审问长说,是那个越狱女人做的,所以……”

那犽和戒听到她这么说顿时都皱起了眉。云错会出去救人?而且是救监狱里的人?云错她绝对不是那种良善之辈,会这么做必然是有她想要得到的东西,会是什么?

比起这些,戒同样在意的还有爱莎为何会因此想要找云错。想到这里,戒不禁流露出担忧之色——“你也染上了瘟疫么?”

爱莎摇了摇头,“是卡尔。”说着,爱莎便流下眼泪来。戒微微一震,卡尔,爱莎的未婚夫。

因为知道这个戒所喜欢的人类女人有一位未婚夫,所以即使从来没有听过卡尔这个名字,那犽也能够猜到,想到这里,那犽扭头“切”了一声。人类就是这个样子!只知道自己难过是需要别人安慰的,却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这就是人类,自私的人类,哼。知道戒心思的那犽愤愤不平,忍不住“恨铁不成钢地”暗自嘲讽起戒来。

“很严重吗?”戒出声问。

“切。”这一回那犽的声音可是大到爱莎都听见了,爱莎回头看那犽,却只看到了那犽的后脑勺。“白痴戒。”那犽心想,如果戒是故意作出这种难过的表情也就罢了,可是熟悉戒的那犽却知道,戒是在真的悲伤着。那个女人根本就不在意你,你为什么还要为她伤心?白痴戒,何必!

爱莎回过头来,眼含着泪水,仿佛被雨水打湿的蔷薇。

“真的很抱歉,云错她出去了。谁都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什么时候回来。”戒望着她,愧疚不已。爱莎听到他的话,茫然地愣了一会儿,看着坦诚而愧疚的戒,爱莎突然肩膀抖了一抖,已经僵硬的脸慢慢出现了变化,眼角垂下来,嘴角似乎也要垂下去哭出来,却被强忍着成了紧紧地抿嘴。她缩着肩膀俯下身去,把脸埋在双手之中“呜呜”地哭了起来。

一向优雅有礼的戒从来没有多少应付女人的经验,看到爱莎哭得如此伤心,一时手足无措。

“怎么办?怎么办?戒,他要死了,要死了啊!”爱莎抬起头来,仰着脸望着戒,泪眼婆娑,眼眶微红,眸中因盈了泪水而柔波流转。她神情凄切,仿佛一生的希望就要这么破灭了。“怎么办……”爱莎仰着头望着戒,白皙的脖颈被因为手足无措而站了起来的戒从对面看得分明。

“唔……”戒慌忙转过身去背对着爱莎,用手捂住自己的嘴仰起头来。

吸血鬼是欲望强烈的生物。方才的动情让他产生了吸血的欲望,戒能够明显地感觉得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血液喧嚣,獠牙也在蠢蠢欲动,眼前的一切都蒙上了朦胧血色……眼睛,已经被欲望染成血红了罢,恐怕。

坐在楼梯上的那犽看着戒的样子就知道发生了什么,却故意赌气地不理他,不帮他,好像什么都不知道一样。爱莎却察觉到了戒的异常,稍微止住了哭泣,疑惑地看着背对着她的戒问:“戒?你怎么了?”

戒想要朝她挥手让她不要过来,可是此刻他的手已经化成了利爪,尖锐的,野兽的指甲……她会看到的。

看着戒的身体在微微颤抖,那犽狠狠地咬着一口细碎银牙。强忍欲望有多么痛苦他是知道的,戒这个笨蛋,居然会为了一个人类的女人甘愿如此!明明自己就是吸血鬼!到底,想要隐瞒什么,能够隐瞒什么?

坐在沙发上的爱莎见戒不回答她,又仿佛很痛苦的样子,于是就想站起来过去看发生了什么,这个时候,那犽突然扔掉怀里抱着的毛绒兔子,从楼梯上一跃便越过爱莎的头顶和茶几,落在了戒的面前。

戒的眼睛已经血红,温润俊秀的脸因为痛苦而有些扭曲。“切。”那犽狠狠地扭过头去,倒了一杯白水到戒的身边,从自己口袋里掏出血液凝合剂,取了两片溶进水中。戒几乎是从那犽手中夺过杯子一饮而尽,那犽的手背不慎被戒划破了,渗出血色来。

人造血只能暂时缓解吸血鬼的饥渴,那犽是纯血种,他的血对于任何吸血鬼来说都具有着强烈的吸引力,戒那刚要平复下去的欲望突然又有增强之势。

“可恶。”那犽低声骂了一句,赶忙向后一跃,同时把自己的血液集中在伤处,伤口很快便愈合了。

“那个……戒,还好吗?”爱莎试探着问了一声。缓缓地,戒回过头来,依旧是那么温和有礼地微笑和谦和温柔的声音:“抱歉,让您担心了。”

爱莎哭过一场,现在心情稍微平静了一些,如今已经得知云错不在,已经没有继续待下去的理由了,于是站起来躬身向戒道别。戒不能保证自己不会再被挑起对鲜血的欲望,只好送她离开。这时那犽却突然出声叫住了爱莎:“喂,女人!”

爱莎疑惑地回身,望着那犽。

“没错,就是叫你。”那犽没有抱他那只兔子,这一严肃起来,倒是一下子就没有了少年的稚气,“如果,那个男人没得救了,你,愿意和他一起去死吗?”

爱莎一震,戒也一震。他没有想到那犽会问这样的问题,担忧地望向爱莎,然而爱莎却坚定地点了点头。

一阵失落涌上心头。戒的微微低了低头,清爽的留海垂落下来,微微遮了他的眼。

那犽看了一眼戒,继续问:“你早就这么决定了,是么?”

“是。”爱莎的回答依旧坚定。戒却着急了,“爱莎!不可以……绝对,不可以。”戒深深地望着爱莎的眼睛,迫切地希望把自己的心意传达给她。可是为情痴狂的女子如何能够感受得到他的心意?爱莎同样坚定而绝望地直视着戒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我和他,是一体的,爱莎和卡尔。”说着,眼泪便涌出眼眶,猛然转身挣脱戒跑了出去。

“爱莎……”戒唤着她的名字,只看得到她凄然离去的背影。她在哭。

良久,戒突然笑了一声,突兀而悲凉的一声笑。缓缓地,他靠上门框,仰起头望着灰蒙蒙的天空。“那犽……真好呐,人类。悲伤的时候可以哭泣。”那素来温柔轻和的声音里此刻渗进了满满的悲伤,仿佛外面阴沉沉的,将要下雨的潮湿的天空。

“切。”那犽扭头,拾起被自己丢在地上的兔子上楼去,皮靴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悄无声息,只有他耳上的铃铛轻轻地响着。

戒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是干的,什么都没有。

嗒,嗒嗒……

不知何时,外面终于下起雨来,戒仰着头,让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恍惚间,仿佛看见了三十多年前的大雨中,那个赤脚走在街道上的女子,滂沱的雨水冲刷着她,她却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就那样默默地承受着从天而降的雨水的冲击。戒笑着,伸手抹了一把脸上,手中是满满的一把雨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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