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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一个米达伦或许还好对付,可是交手之后,路西法才发现,原七名天使长中除了跟随他一同叛神的沙利尔和雷米尔,另外的五名天使长都来了。

拉斐尔撑起了空间隔断结界,这样一来,就相当于将战斗中的路西法他们送入了一个由拉斐尔创造的介于现世空间和异空间之间的临时空间之中,一来避免了战斗殃及到现世,另一方面也阻止了路西法向失落之地传送消息,让失落之地的堕天使去帮助云错的可能。

路西法看到这阵仗就明白了,神是故意要拖住他,让云错一人深入到血族当中。以云错现在的人类之身,怎么可能救得出戒?

戒……会死罢。

而云错,大概,会觉醒。或者,受伤。

现在的云错正处于将要觉醒的阶段,如果在这个时候受伤,能够救她的就只有创造了众天使的神。到那个时候,他要如何选择?放手让云错被带往天界吗?

让云错回天界,永不相见……

怎么可能!

开什么玩笑!

路西法避开四位天使长的共同攻击,突然发动冰之术,闪着莹蓝色光芒的无数冰矢飞向四面八方,米达伦的火焰迎上冰矢,在冰矢抵达他面前的时候将之融化成了水;米迦勒则用剑挡下了飞向自己方向的冰矢;加百列白色的百合形成了墙壁;刺向乌利尔的冰矢融化在了炎壁里。

就在他们忙于应对冰矢的时候,路西法已经一刀砍破结界,利用空间转移之术,消失了。

拉斐尔从冲击中缓过神来,向另外四位天使长抱歉地说:“对不起。”

米迦勒意味深长地朝拉斐尔看了一眼,乌利尔直接冷哼了一声,却是没有任何人点破——拉斐尔一直和戮卡交好,戮卡尚未叛神的时候拉斐尔算是跟她最亲密的天使。这一次,拉斐尔肯来就已经足够难得了。

路西法也知道,凭对方是拉斐尔,他根本不可能只靠一击就击碎那道结界,很明显,拉斐尔是故意放他走的,神殿里的那位会容许拉斐尔如此放肆么?

没有时间考虑拉斐尔的事,路西法心急如焚,只想瞬间赶到云错身边去。已经,耽误太多时间了。

——云错,不要有事。求你。

然而,到底还是晚了一步。

当路西法赶到血族元老院的时候,看到的却是云错一手拉着被束缚的戒,一手持着匕首后退,六道银椎正飞快地射向云错的方向。

在场所有人都瞪大眼屏住了呼吸——是哪个不开眼的混蛋居然动用这样的机关?那个女人如果死了,一切就都完了!

同一时间,不论是血族的长老还是刚刚赶到的路西法,一个个都朝着云错的方向飞奔而去,只希望能够让飞射的银椎停下来。

可是……

太远了!

来不及了!

可恶——

云错紧紧攥着手里的匕首,她心里无比清楚:凭她手里这把匕首根本挡不下这些攻击,就连一根都挡不住!看着那些银椎朝着自己飞来,云错感到时间似乎停滞了,能够清楚地看到那些银椎顶尖上闪烁的光芒……

“对不起。”

云错突然听见身边有人这么说。

时间突然重新开始飞快流逝。六道银椎在一瞬间就来到了身边。

血……飞溅。

像是骤然盛放的曼珠沙华,一片妖红,灼灼如焰,灼痛目光。

云错银色的长发飞扬着,被硬生生扑倒在地却仿佛感觉不到痛楚,银色的瞳子中倒映着的……只是那张温和微笑着的脸。

以血族元老院上方用来屏蔽日光的黑色结界为背景,戒温柔的笑容宛如突然盛放的大片大片的向日葵,属于太阳的温暖的颜色浓烈而静默地渲染着,淡香含蓄,干净宁和,默默地抚平伤口,绽放出最悠远最绵长的温柔馨香。

“云错……”

戒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柔和而宽容,带着宠溺的味道,仿佛他的背上那些足有婴儿手臂粗的银椎并不存在一样,仿佛……一点都不痛一样。

笨蛋!戒是个笨蛋啊,总是这样……总是这样……吸收包容别人的痛苦和悲伤,一个人承担着一切,不声不响地忍受着痛楚……

笨蛋……

云错看到戒的笑容在视野中变得模糊起来,仿佛,看到他吐血了。

“不要哭,云错。”

谁哭了!可恶——

想要别过头去,却生怕一转眼戒就不见了。

视野里好像下起了大雨,雨水模糊了一切,什么都看不清,只有……只有戒温柔的笑脸……

仿佛又看见惨白的灯光下,白色手术床上被束缚着的人类男子虚弱地对她说:“救我……”;仿佛看见新生成吸血鬼的戒恭敬地低下头,唤她“主人”;仿佛看见明暖的阳光里,风吹动着窗帘和戒额前柔软的墨绿色碎发,窗外的花飘进来,落在他衣襟上,戒美好地笑着拈起落花夹在书页里;仿佛看见餐桌边鲜红的玫瑰映衬着,戒故作严厉地说:“不准挑食”,而后在她皱着眉头吃下盘子里所有的东西之后笑眯眯地说“乖”;仿佛看见柔和的月光里,戒推门而入,轻轻地为她掖好被角,轻轻地在她额上落下轻柔的吻,轻轻地离开……

“戒,戒,不要死。你为我挡雨的风衣……我还没有还你。”

“你,记起来了么?”

云错使劲地点着头,泪水从眼眶中甩出来,又有新的眼泪涌出来。“记起来了,戒,我记起来了,对不起,戒,对不起……”

我还想,想要听你念书,看你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戒,不要死,留下来,不管你做什么我都会吃的,再也不会挑食了,我再也不会任性了。戒,留下来,不要死……

戒微笑着,想要拭去云错脸上的泪水,手却依然被束缚着。背负着身上的银椎,戒艰难地俯下身,吻去云错脸上的泪。

——不要说对不起,其实,我已经很幸福了。云错,不要哭……

死亡将至的时候,会看到很多过往吗?云错,以前的你真是不坦诚呢,看,总是欺负那犽,真是孩子气。不过,很可爱哦。云错睡觉的样子也很安静啊。呐,云错,我有没有告诉过你呢?

我喜欢你,一直,一直,一直都很喜欢。一定,比你喜欢我更多,而且,是多很多。

嘛……到底,有多少呢?嗯,跟星星一样多罢,我对你的喜欢。

其实,很想,继续就这样看着你的。

——抱歉,云错。不能继续陪在你身边了。守护你的权利……就交给路西法了。虽然……有点不甘心……就这样放手……

抱歉,云错。

“戒?戒,戒,戒……戒——”

沾着戒的鲜血的银椎落在地上,发出叮当的声音,戒微笑着的容颜渐渐消散,变成了尘埃。

云错惊慌失措地伸出手去抓,却无法阻止风将尘埃吹散。

路西法站在云错身后不远处,双拳紧握,青筋突起,指节泛白。

如果,如果再早一步,只要早一步就好……

四野静寂,只有云错惊慌失措的呼喊,素来冷漠而高贵的云错此刻狼狈地跪在地上,仓皇地试图抓住什么,空中挥舞的那双沾着血的纤细的手一下一下像是挠在路西法的心上。

戒在云错心里的位置,是没有任何人能够替代的。路西法知道。

为什么,没有更快一点地赶到,为什么,要让她如此痛苦?

“戒,戒!戒!戒!不要走,戒,戒!”云错跪在地上,抓着风中飞去的幻影,修长优美的手上沾满了血,却什么都抓不住。风从指隙间流散,带走了一切温暖。

再也……不会有了。

戒,消失了。

消失了……

消失了……

消失了……

在空中茫然挥舞的手停顿了下来,像是从枝头坠落的榴花,垂到了地上。银色的瞳中一片灰漠。

周围的血族突然反应过来,那个男人死了,这个女人就更为珍贵了,绝对不能再让她死了。抓住她!

血族里这些平日里伪装高贵优雅的腐朽之物开始骚动起来,没有人注意到风渡和重樱已经不见了,每个人想的都是抓住那个女人,然后获得日光照耀而不死的能力,颠覆这个世界,将世界掌握在手中。

疯狂的吸血鬼骚动不堪。云错却跪在地上一动不动,仿佛一尊沧桑的雕塑。路西法望着云错,抿着唇,眼底涌动着担忧和责悔。

云错仰起头,无神的眼似乎是在望着头顶黑色的结界。

路西法不由自主地上前迈了一步。

云错晃晃悠悠地站起来,风吹着,银色的发丝和颈间的丝带轻轻地飘着,好像那个人随时都可能会被风吹走一样。

路西法正要上前扶住云错,却突然停住了。

杀气。强大的,冷漠的杀气。

黑色的杀气,极冷,冰冷酷寒到了能够灼伤人的地步。在这样的杀气中感受不到愤怒,也感受不到悲伤,只是纯粹的杀气,沉重,压抑,毫不留情地将碰触到这杀气的人压垮,碾碎,吞噬,抹消。

云错站在那里,衣角和长发被她自身强大的势冲击着,飞扬着。面无表情的云错冷漠地望着眼前的一切,这一刻,她便是死亡的化身。

许多吸血鬼承受不住这强大的杀气而跌倒在地,浑身颤抖,惊恐得发不出任何声音。

死亡迫近是什么感觉?

意识空白,能看能听能感觉,但是一切的信号却在传达到中枢的时候全部被漠视、无视了。完全不能反应,甚至连恐惧都没有了。

很多吸血鬼就是这样傻愣愣地跌坐在地上,一片死灰之色,仿佛时间在他们身上停止在了死亡的前一瞬间。

有些距离云错较远的吸血鬼还能够保持清醒,但是身体的反应要更加直接,虽然意识里知道一定要逃,不然会死,可是身体却已经完全无法动弹了。

那些“强大”的血族长老们终于意识到自己做了一件多么愚蠢的事情。

这个世界上,不是任何东西都可以让他们觊觎的。有一种存在是让他们仰望都不够的,他们只能够匍匐在地,恭敬地将额头抵在地面上,去亲吻他们走过的土地。

他们下意识地开始寻找身边可以支撑自己的力量,自然而然地,他们想到了那两个虽然只是新人却有着血族最强力量的人——风渡和重樱。

此刻,他们终于发现,这两个人已经不在了。

他们……早就察觉了吗?

可恶,混账!

这些长老们开始退缩,有人想要悄悄隐遁。

“百华。”

一个美好词汇从那个裹挟着杀伐之气的女人口中说出,毫无感情。

接着,所有人都无比惊诧地在这个寒冷的冬天看到了百花盛开的景象。

从云错的脚下开始,冰蓝色漫延,清澈的冰以摧枯拉朽的势态迅速地扩散开来,大地以云错为中心开始冰封。冰封的大地上盛开无数冰蓝色的璀璨绚烂的花朵,那些跌倒在地上无法动弹的吸血鬼全部都被那些花朵覆盖住,无数的冰花吸收了这片空间里的水分然后盛放,那些被冰花覆盖了的生物全都成了这些花的养分,冰花吸收他们身体里的每一分子的水,然后使自己以极美的姿态绚烂而华丽地盛放。当这些花朵盛放之后,便开始凋零,冰做的花选择凄美的凋零方式,那些晶蓝的花在最美的一刻突然碎裂,变成无数细小的冰屑,花丛覆盖包裹起的人则毫无疑问地化作尘埃。

当云错脚下的花朵全都凋零之后,她接着念出了另外一个名字——“炎烬。”

于是云错脚下那些方才经过了冰封的土地里突然冒出了熊熊烈火,鲜红的火焰在一片冰蓝之后再一次覆盖这片土地。

云错的百华是将固定空间里的表面生物粉碎的术,而炎烬则是深入到物体内部,将一切焚烧殆尽。这两样都是极为高等的法术,据说都是在很久以前她还是大天使长戮卡的时候创造出来的。后来用来试炼天使的七重试炼场中的冰之牢和炎之谷便是这两种术的固定,在特定的场所画好阵,发动之后便可以长久维持。

所谓的术其实都是能量的特殊存在和转化形式。也就是说,要发动术必须要有一定的能量。术从发动形式上来说有依靠施术者自身力量而发动的术,也有依靠阵来发动的术。一般,大型的术因为需要大量能量而都是由阵支持,从自然中获取能量的。不画阵的话,能量只能够从施术者自己的身体中获取,大型术会耗尽施术者的能量,造成反噬,从而重伤施术者。

云错现在连续发动两样大型术,这样下去,凭她这具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必然会支撑不住倒下去,这种大型术的反噬后果……将不堪设想。

路西法迅速地冲了云错身边。

强大的势形成了飓风,阻挡着一切要接近云错的事物,路西法闯进这强大的势压中,伸出食指在云错额上一点,一个眠咒施下,云错的身子软软地倒了下去。

大地上的冰瞬间破碎,火焰也渐渐变小,熄灭了。被火焰烧过的土地乌黑坚硬,像铁一样,而且烫得骇人。

那些幸免于难的血族们正想要趁此时机逃离,却突然间发现——自己的身体……不能动了!

狼狈的吸血鬼们以各种姿势定格在元老院的走廊内外,意识无比清晰,唯独无法控制身体。

路西法横抱着云错从元老院走过。

一步一步,无比沉稳。

路西法和云错走过的地方,那些僵立的吸血鬼毫无征兆地消失,建筑轰塌,结界破碎,尘土飞扬。

天空被夕阳点燃,一片血红,沉沉欲坠的夕阳仿佛一滴悬而未落的血泪。

即将淹没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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