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眼就十一月份,今天下午的天气并不好,冰冷刺骨的风夹杂着蒙蒙细雨,阴郁的天气使得我的整个人变得慵懒起来,只是今天有点东西一定要拿回来。
在外面加了一件厚重的灰色棉袄,围上月牙白围巾,脚踏蓝色棉靴,我把自己包得得像粽子一样,冬天,一直都不喜欢冬天,讨厌被冻得瑟瑟发抖,五岁起就开始锻炼身体,却也每年冬天都会很怕冷,冬天,就会觉得冷,特别冷。听陆景澜说,过几天应该也快下雪了。
窗外浑然一片阴冷,茫茫的还有蒙蒙的雾气,转身走出房间,走下楼梯,刚好林妈从厨房走了出来。扯了一抹淡笑,踏下最后一个台阶。
“林妈,我要出去一趟。”林妈对我很好,无条件的好。
“影小姐要出去啦!刚才澜少爷也出去了,说是要去赌坊,那宋小姐今天没来了。”林妈在讲到宋小姐三个字时忍不住皱起眉头,那宋小姐三天五时的跑来。虽然那宋小姐长得很漂亮,脸上总是挂着甜美的笑容,对她也是软声软气,只是不知道怎么她就不怎么喜欢她,反倒觉得影小姐冷淡的表情很真!
“恩,那我走了。”轻点了下头,我转身走出了别墅。
坐上街口等着的一辆黄包车,咧旧发白的灰色帐篷勉强的挡住阴冷刺骨的风,车夫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脸被冻得微微发紫,嘴唇发白,这么阴冷的天气竟也只穿了件薄薄的黄色布衫,跟他说了个地址,他微笑着应声拉起黄包车安稳的跑了起来。陆景澜说过如果我想出去就随便叫人开辆车过来,我嫌麻烦,而且,那里汽车也进不去。
路上人还是很多,来来往往的忙着生意的商人,不管天气有多阴郁,路旁卖包子的笼罩里还是冒着袅袅白烟,刚冒出来就又被风吹得四处散开。
两个小时后,黄包车在一个阴冷潮湿的小巷子停了下来。
“小姐,‘尢巷’到了。”那拉黄包车的中年男人脸上一层的汗,发白的衣服被汗水浸透。他微笑着把车放低,让我可以轻松的下车。
弯腰走了下来,从口袋里拿出三个大洋,给了站在一旁的男人。只见男人脸上露出惊愕表情,拿着钱的手又伸了过来。
“小。。小姐,不用这么多,我只要一块钱就可以了。”
“我只拿我认为可以的价钱。”淡淡的说着,我转身走进巷子。
“可。。这真的太多了啊!”车夫手里托着三个大洋,脸上又惊又喜,他拉黄包车拉了二十多年,见过坐车不给钱的,却没见过坐车想给多少就多少的客人!三个大洋他半年都拉不到啊!
中年车夫一脸欣喜的把车放在一旁,等着。一会出来还是要他载回去。
‘尢巷’并不长,绕过几个弧形的石门,巷子里零星的几个老人坐着打牌,一股浓浓的霉味布满在巷子。巷子本很窄,天还没黑,却因为阴冷的天气亮起了油灯。
拉紧身上的灰色棉袄外套,在一间破旧的小店面停了下来,其实也不算是店面,只是一间破房子,上面歪曲着的一个牌匾,黄记打铁,里面传出一阵打铁的声音。
走了进去,简单的一张旧桌子,一把歪歪斜斜的木凳,四周暗黄的墙壁上随处可见的斑斑污点,像油,有的长着绿黑色青苔。
屋里慢慢的走出一位五六十岁的高挑瘦小的老头,脸上皮包骨,黄斑几乎把他脸上的肤色掩盖过去,如沟壑般的皱纹使得他的额骨看起来还能高,浑浊的眼睛深深内陷。一身淡黄色棉袄几个明显的破洞,上面沾满黑油,脚上一双发黑布鞋,带子随便记着。他右手上用暗黄色纸包着的一包东西,他的脸上无一丝表情,嘴一开,一口发黄变黑的牙齿。
“你来了,一共一个大洋。”手里的暗黄色纸包丢了过来,他的指甲是暗黄色,同样的皮包骨。他语气平淡,却带着一丝客气。他的左手静静的放在腿侧,只有三根手指,大拇指和食指上都是光秃秃的,别人都叫他‘黄八指’。
“麻烦了。”打开看里面的东西,三枚柳叶刀静静的躺在里面,形状跟其他剩下的七枚一模一样,同样锋利的刀锋,除了颜色,我的是镁不锈钢的银色,而纸里的那三枚是暗黑色的玄铁。柳叶刀的旁边还有一圈绕着的银线,很细,如果不是弄成一圈,几乎看不到。
从口袋里拿出十个大洋,放到前面站着的老头枯槁暗黄的手心,包好手里的东西,我转身往外走。
“这些我算是满意了。”满意给多少都可以,不满意,一分钱也没有。
后面站着的老头浑浊的眼里闪过一丝微光,手里的大洋放进口袋,满是皱纹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却使得他的一张脸看起来更加扭曲得恐怖。
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巷子里一阵阴冷潮湿,重新坐上黄包车,那车夫嘴唇已经发紫他卖力的拉起黄包车,脸上的笑容却越来越大。
“小姐,您应该不是上海人吧!”跑出巷子,那车夫竟然一边拉着车一边说起话来了,语气里还带着浓浓的欣喜与感激。我淡淡的扯了下嘴角,他真以为我是救世主了?他做好分内的事,我很满意,我想拿多少就拿多少,跟价格什么的没关系。
“恩。”淡淡的应了声,我的手里还是那暗黄色纸包。不过这车夫怎么看出我不是上海人的?
“呵呵。。小姐一看就很与众不同。”车夫边跑边说,雨开始越下越大,不一会,他的衣服已经湿尽了,风愈加的刺骨的冰冷。我的头发衣服也有点湿。帐篷本来就很旧,再加上风大,几乎可有可无了。
“小姐,雨越来越大了,小的知道有一条小路比较快,可是路可能不太好走!”车夫气喘兮兮的说着,边跑边抹着额头。
“随便。”雨扑在脸上,感觉越来越冷。
“那就走那条路了!”街道的尽头,车夫就往一条小街道拐去,街上零星的几个路人。撑着伞来去匆匆,似乎每个人都忙碌着,只剩下我一个人静静的站在路中间。
很快又跑过一条小街道,天已经全黑了,霓虹灯掩盖住的天空,灯晕下,雨更大了。
“哎!林老哥,来帮帮忙,我的车坏了,这位小姐好像生病了!”街道拐弯,墙角一辆半新的的黄包车倒在一旁,一个中年男人焦急的看着四周,脸上不知道是雨水还是汗水,见到我们的黄包车,他欣喜的跑了过来,他的黄包车旁,一个身穿深蓝色旗袍,外面套着白色棉袄的女人坐在旁边,似乎很难受的样子。
“啊!是老王啊!你车怎么了!”拖着车的车夫似乎认识那个男人,他拖着车在他旁边停了下来,我坐着忍不住皱了下眉头,感觉全身已经冷得僵硬了。冷冷的扯了下嘴角。
“还不走吗?”
“啊!是啊!老王,我的客人还没送回去啊!”车夫难为情的看着一旁被叫老王的男人。
“哎,算了,我这客人说是‘百乐门’当红舞女雅馨小姐,不知道怎么了,坐上车就都没说话,刚好我的车拉到一半轮子炮了!现在好像晕过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啊!”叫老王的车夫心急如焚的看着拉着车的姓林车夫,眼里是又惊又怕。
雅馨?似乎听说过名字。我的脑海里很快就浮起两个月前在巷子里救了个女人,也叫雅馨,百乐门舞女。
“哎,你得等等,我把客人送到再过来了!”姓林很是为难的说道,虽然老王是他拉车的老伙伴,可是他不能放下车上的那位小姐啊!何况车上的小姐还给了他三块大洋!
“她住哪里?”我淡淡的开口,坐在地上的女人突的抬起了头,灯光下,那张苍白的脸上闪过一丝疑惑,抬头间,在看到黄包车上的我时,咧带沙哑的声音响起。
“是。。。是你。”
“哦!雅小姐说是在华山路,离这里还有三条街啊!”老王眼里闪过惊喜,看来是遇到认识的了!
示意姓林的车夫放下车,我走了下来,风突然吹过来,轻轻的打了一个颤,往旁边坐着的女人走了过去。走近一看,她的衣服,头发已湿尽。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血色,嘴唇已经发紫。轻轻的把她从地上扶了起来,她的衣服比想象中还湿,靠在我身上,冰冷的雨水沁过我的衣服,触到我的皮肤,一阵刺骨的冰冷。
“谢。。谢谢你。”雅馨微微的抬着头,长长的睫毛如断翼的蝴蝶般轻轻扇动,眼里的焦距在我扶起她的一刹那,消失了。
她晕过去了,整个身子都靠在我的身上,我扶着她坐上车,她的手似冰,还微微发紫了。
“去华山路。”从新坐上车,我对着站在一旁的车夫说道。
“啊!谢谢小姐!”姓王车夫感恩戴德般的低头哈腰的感谢,脸上满是幸兴。
车子转到另外一条街道,那是和回别墅的反方向。旁边,没有知觉的女子靠着我,似乎比两个月前更瘦了,不知道为什么,我的脑海竟然浮起这句话。眉头轻皱,为什么要把她送回去?其实我也不知道,突然就开口了,现在后悔也来不及了,雨还在下,风越来越大,越来越冷,感觉我的嘴唇都在发颤,拉紧脖子上的围巾。冬天,说不清的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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位于豫原豪华地段别墅,此时,三个男人表情各异的坐在沙发上,林妈站在一旁,脸上带着担心。
陆景澜靠坐在沙发上,没事一般的喝着茶,窗外还下着雨,风越刮越大,似乎没有要停的样子。
“澜哥,你说小影是去哪里了?怎么还没回来啊!”哎,怪想她的啊!余桥坐在沙发上,看着一脸平静的老大,他背靠着沙发,给旁边殷凡一个似笑非笑的表情。
“澜少爷,这外面雨越下越大,影小姐说是很快就回来的,怎么现在都已经过了晚饭!”林妈在一旁忍不住说道,这都晚饭都过了,怎么影小姐还没回来!
“林妈,你别担心,小影不会有事的。”殷凡黝黑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容,那个女人,很难有人能奈何了她。
“可是,这都这么晚了。”林妈还是很不放心。
这边陆景澜突的放下手中的茶杯,站起身,二话不说的转身上了二楼,留下余桥跟殷凡面面相觑。两人心照不宣的对视一眼,两人眼里都有了笑意。
(谢谢还跟着七月文文的亲们,这阵子七月忙着考试,所以常断更,期望亲们见谅哟~~~七月尽量追上更像步伐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