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终于走了,在他磨了陈然一个星期的脑细胞后,终于带着他的遗言离开北京。
他的遗言是,他还要来北京,他要在北京生活。
陈然懒得分析他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很庆幸自己在他没把自己父母弄疯前将他从首都机场托运回去了。
心情颇好的摇着李维的宝贝车子的钥匙去开车的时候,陈然没想到自己在这里都能遇上徐冉,在接他电话一个星期以后在机场的停车场遇上徐冉。
“接机?”
陈然的车停在徐冉的右边,他得经过徐冉的车位才能走到自己的车位上开车。
“嗯,你呢?”
徐冉一个人,他是接到他妈的电话来接机的。
“哦,王子回家,我来送他。那你忙吧,我先走了。”
陈然笑笑,点了点头。
天晕地眩,陈然又被徐冉困住,困在他与车子之间。
“徐冉,有什么话就好好的说,别在公共场合动手动脚的。”陈然真的很无语,尽量保持好脾气。
“那如果不在公共场合呢?”徐冉无所谓了,被陈然挂电话以后,徐冉想了很久,从他们相识到相爱,再到分开,无比清晰的在脑海中。强迫陈然和他做朋友,然后又强迫陈然接受他的感情,还强迫陈然分手···反正他从认识陈然开始,一直都是他在强迫陈然。
“徐冉,你再这样我真生气了!”陈然抚着额头,语气不自觉的有些气恼。
“我怎么样了?我怎么你了,说啊?”徐冉更是过分的楼过陈然,甚至想亲吻陈然。
他就是不想看见陈然这样,不想被他当成陌生人一样。不痛不痒的笑着,然后摆着一张无辜的表情,客客气气,疏远的和自己打招呼,说些言不由衷的话。他宁愿陈然恨他,骂他,无视他,也不要这样。这样让他心慌,让他无边无止的害怕。
“唔。”闷哼一声,徐冉右手痛苦的捂着肚子,却还是不愿意放开陈然。一手撑在车子上,整个人压在陈然身上。
咧着嘴笑了,“打得好。”
是啊,这样很好,至少这样他不会觉得陈然就像空气一样的让他无从适应,不知道要怎么抓住那写着陈然名字的空气。
陈然无语,他太熟悉这样的徐冉了,骨子里都要叫嚣,徐冉,你就不能让我一个人好好的过日子吗?非要这样一而再,再而三的折磨我吗?
“徐冉,放过我吧。”
空气变的湿润起来,徐冉将头慢慢靠在不说话的陈然肩上,就好像很多年前,他总是这样抱着他,靠在他肩上,和他悄悄的说情话。那时候天空是蓝的,空气是甜的,即使吵架的时候世界也是最美好的。
“小然,我真的想你,真的,想的这里都痛。”
陈然有些僵硬,因为脖子上那一滴水珠,让他的心微微颤抖了一下。
徐冉抓着陈然的手贴在自己的心房,陈然挣扎着用手肘给了徐冉肚子一下,徐冉闷哼,却倔强的一定要陈然感受他的心跳。
“你从来没有从这里离开过,从来没有。”
陈然踢他一脚,他躲都没躲,实实在在的接着,更大力的压住他。绝对不能让他就这样走掉,自己还有那么多话要说,还有那么多爱恋要让陈然知道,绝对不能这就像放过这样的机会。
“我知道我错了,知道自己的是混蛋。我有去找过你的,去你家,还去过希腊···可是我找不到你,我连你的影子都不知道在哪里。”
陈然挣扎的动作稍微顿了一下。
“迪库斯露天剧场没有你的身影,雅典娜神庙没有你的踪迹,巴特农神殿的空气里没有你的味道,爱琴岛、波罗斯岛、伊兹拉岛···我每天都在祈求,赫拉,宙斯,雅典娜,所有我知道的神我都祈祷了,我真的只是想见你,想告诉你,我后悔了!”
陈然终于安静下来。
“没有你在我身边,我什么都做不了。不知道每天怎么在没有你的空气里醒过来,不知道怎么在没有的餐桌边吃饭,不知道怎么去没有你的学校,也不知道怎么样才能让自己不想你···”
“我以为我可以忘记你,我以为那些只是习惯,因为习惯了你的存在,所以我不适应没有你的世界。可是我很快发现,不是不适应,是没办法生存。没办法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睡觉,甚至呼吸,我都做不到!”
陈然,手里的钥匙滑落在地上。
“我去你的空间,去我们曾经留着爱的痕迹的空间,发现你已经将所有的记忆抹去,我甚至连抓住的权利都被你剥夺了。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为什么连回忆,你都吝啬?”
徐冉的声音混着压抑的哭泣,变的模糊不清。
“我伤你,有多重?我到底伤你到何种地位?小然,你告诉我,告诉我我有多么混蛋,告诉我这样的伤口,我还有机会去缝合吗?小然,小然,小然···”
“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小然真的对不起。”
对不起?
陈然终于狠心推开徐冉,看着泪流满面的徐冉,他咬牙撇过头,捡起地上的钥匙。
“小然,我们,真的回不去了吗?”
陈然在打开徐冉车门的时候,徐冉带着泪笑着望着他。陈然咬了咬下唇,抽出两张抽纸,心相印,陈然喜欢的薰衣草香味的抽纸。
徐冉不接,陈然看见有人进停车场,退一步上了车,徐冉看着他的动作,也钻进去关上车门。
陈然看着窗外不说话,他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
四年的时间,他学着放手,学着在没有徐冉的世界里生活,学着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睡觉,一个人打游戏,一个人旅游···他以为他已经坚强到不会再受到过去干扰,所以他收拾行李回来了,放弃了在希腊工作的机会。
心在颤,为徐冉的眼泪,也为了那些被徐冉勾起的回忆,和心里始终还存在的那一抹淡如烟的身影。
徐冉是被逼着和他分手的,所以他现在有理由来缠着自己原谅他。那谁来原谅自己呢?徐冉现在要自己解救,那谁又能来救赎自己?
那些年轻岁月的疯狂与执着,那些日日夜夜的厮守,自己曾愿意为了他放弃全世界,结局呢,不过也只是被他所拥有的全世界抛弃。
徐冉,那种一无所有的感觉你永远永远都不会懂,不是简单的撕心裂肺,不是无病呻吟的痛彻心扉。像什么?像被姑父一脚踢进爱琴海,即使知道生命流逝也不惊慌,却惊觉即使是死,都想知道你会不会想我,想再看你笑一次,想听你说一次‘我爱你’!
为什么,为什么我爱你爱的连生命都不在乎,你却为了一个简单的理由放开我的手?你的爱,为什么要让我这么无助,让我变成没有你,世界于我都没有存在的必要。
徐冉,那个爱你爱到连呼吸都不会陈然已经死了。在爱琴海的海水里蒸发了,现在的陈然也只不过是个躯壳,一个想好好孝敬父母的躯壳。
回忆,如果都已经不配再拥有,未来,也只是飘渺的虚无而已。
徐冉依然习惯性的拉住陈然的手。
偏头靠在陈然肩上睡着的徐冉让陈然有些心痛。手被握的很紧,连想从他衣服口袋里拿出响个不停的手机都没办法。
徐冉的睡眠一直都很浅,陈然不知道这样靠着他睡着的徐冉到底有多少时间没有好好睡觉过了,终于还是有些不忍。睡吧睡吧,睡醒了就忘记吧,不要再来找我了,不要在让自己这么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