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看王氏平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要是别人动刀动枪来真格的,她就焉了,从床上拿着一个枕头挡着,畏畏缩缩不敢前进半步。
就这样对峙着,突然从门外闯来一个少女,咋咋呼呼道:“娘,准备好没有,迎亲的人……”看着堂妹手中的刀也焉了,不敢再说话。
茉莉的这个堂妹叫柳高枝,十八岁,因长得有几分姿色眼界比较高,目前待字闺中。她娘指望她钓个金龟婿,也不逼她。
茉莉是恨得牙痒痒,这恶婆娘的女儿看起来比自己长了几岁,放任家里不嫁,倒是怂恿别人将刚发育好的原主嫁给又丑又老的人来换取好处,看几箱的嫁妆摆在她的屋里,好处都被她捞了去。
茉莉嫌脸上的抓痕还不够严重,指着恶妇的刀慢慢指向了自己的脸,眼睛一眨不眨,眸光倏地一敛,刀尖刺破了皮肤,划拉一下,血水冒了出来。
这一幕,王氏母女看得毛骨悚然,有种不祥的预兆。柳汉尧好说歹说劝着侄女不要自残,要考虑家里的老小。
过了片刻,外面还是没太大动静,茉莉斜眼看了一眼窗外,心里暗急:娶亲的怎么还没来!将刀往旁边一放,凌厉地瞪了一眼不安份的王氏,捡起地下的嫁衣披在身上,虽然穿着肚兜一样的物什在外面走动在二十一年纪不算什么,但在封建的古代,这可是伤几败俗的重罪,还是入乡随俗的好。
王氏几次想上前夺刀,几次被侄女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
半晌之后,屋外起了嘈杂声,敲锣打鼓声不绝于耳,一个大妈在门外叫叫嚷嚷,“桂花,你咋还没准备好,姑爷都到家门口了”
柳高枝正欲出去回话,茉莉抢先跑了出去,边跑边喊:“来人哪,救命哪,大娘想杀人灭口啊”
她跌跌撞撞跑出了大堂,庭院外面围了一大群人,有乡亲们,有迎亲队。看到一个穿着大红衣裳的又老又丑的男人,脸上的麻子在他黝黑的脸上如星星般闪耀,新郎的名字叫大麻老,心想就是他没错了。这婶娘还真是有眼光,来了一个这样的极品来寒碜自己。
她窜上去一把拉着他的衣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大叔,快救救我,算命的说我是克夫命,我不想害人,打定主意不嫁,我大娘为了得到嫁妆硬逼着我嫁,昨晚将我关进猪圈,今早又毒打我。你看”她把划了一道血痕的脸朝丑大叔眼前凑了凑,“我不从,她就用刀划伤我的脸,威胁我说敢将真相捅出去半个字,就毁了我的容,呜呜”
古代人是极信迷信的,一听说要娶的小妞是克夫命,大麻老脸色立马就变了,“你说的克夫命,可当真?”
村人都在交头接耳,这王氏是出了名的泼妇,昨日将侄女关进猪圈就招了风言风语,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等隐情。
王氏气得浑身乱颤,这野丫头何时变得如此能言会道?这等睁着眼睛说瞎话!上前一把揪住她的头发往后拉,甩到一边,连连堆着笑对大麻成解释:“好姑爷,别听她的,这是小妮子不想嫁人编出来的说辞,你看她活蹦乱跳的,哪像克夫的命”
茉莉揉了揉被拽疼的头皮,凑上去可劲儿点头,“是真的,在我很小的时候,有位神算子经过我家,一看我的面相大吃一惊,说我会克夫,嫁一个死一个,嫁一对死一双,有一次我跟一只小花狗玩过家家,第二天它就死了;还有一次我开玩笑叫一只小猫相公,它马上两腿一蹬死翘翘了。这事我娘一直不准我对别人说,大娘不知怎地得到消息,竟然大喜过望,在我稍大一点就到处给我物色相亲对象,打的就是我丈夫死后留下遗产的如意算盘。”她说得有板有眼,再配合丰富的表情,极有可信度。
大麻成面色煞白,额头冷汗直冒,茉莉知道说的话起了作用,身子有意无意地往他靠了靠,“你看我们家穷得叮吵响,吃了上顿愁下顿,大叔如果不怕死,倒是可以试试,就当是发发慈悲做好人”
像是见到瘟神,他连连后退,挡住了她搭过来的手,当退无可退,一把揪住张着血盆大口解释的王氏的衣领,恶狠狠地说道:“你个臭婆娘,竟敢骗老子的银子还咒老子早日挂掉,要不是小娘们有良心,老子这条命就没了,想骗老子的财产是吧,那就让你的狠毒用心付出代价”他手一挥,一帮来迎亲的乡亲围了上来,“方妹子,清点一下嫁妆,要是少了一个子儿,老子将她的女儿卖去窑子抵债”
王氏一听好处要打水漂,顿时不干了,一个猛子窜进屋里护住箱子,就是不松手,几个大男人制住她,一个女人在清点嫁妆,“大哥,东西倒是没少,下聘的银子铁定被这个贪婪的女人藏起来了”
王氏耍赖不给,“啪”的一声,大麻成气上心来,甩了她一个巴掌,这个可恶的女人,害他白忙活一场不说,让别人看了自己笑话,竟敢不退聘礼,真真欠抽。
一伙人翻箱倒柜地找银子。
茉莉在一旁冷笑着,这逼嫁丑老挫男人的事算是解决了,下一步是怎么应付这贪得无厌的女人,按她的逻辑,是自己用石头砸了她儿子的额头,应该赔高额医药费。为了避免以后纠缠不清,按照她的这个逻辑,她早就想好了对策,现在就等着村里有话语权的人见证。
在楚氏的一再磕头请求下,八叔公终于珊珊来迟,分开围观的群众,进入宇宙的中心,正好看到抬着嫁妆离开的的迎亲队伍,还有后面追着鬼哭狼嚎的王氏。
茉莉朝拄着拐杖的病殃殃的妇人看了去,小黑豆与一名比他稍大一点的小女孩扶着她。直觉告诉自己,那妇人就是身体的母亲,她脸色腊黄腊黄的,应该有重度的贫血,全身上下裹着一重浓浓的晦暗色彩,是长期被贫苦的生活折磨所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