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有时真是可笑之及。女人一生最怕遇上负心人,尤其还是戴着假面的负心人。不知过了多久,估计也有五年的青春光阴,当初16岁的婧姬如今已成为标致成熟的女人了。可惜她仅为那书生的一句承诺,毅然让自己穿得可悲,吃得也可悲。
鸨妈妈早已对她的痴情灰心。因为从婧姬的身上,她会看到当初愚笨的自己。
女人,只有摔过一次大跤,才能让自己学乖。
果然呀……皇天不负苦心人,虽然这是鸨妈妈不愿意看到的,但是那位穷破的书生终于又回到了邵和都城,更是改头换面,以一种光鲜亮丽姿色进入了遥月楼。
“恭喜庄公子当上邵和书院馆长。难得有幸能跟陈公子一同进入遥月楼欣赏美女,真是鄙人的无限荣耀!不知庄公子以前可有光临过此楼?”
“潘公子真是抬爱了。可惜鄙人过去只是一介书生,哪能进得了这么装修华丽的门槛。正所谓什么样的门进入什么样的人,否则这门槛太高,容易摔跟头的。”
来到遥月楼寻欢作乐的多半是达官显贵。当鸨妈妈一听到“邵和书院”便赶紧飞奔过来,她热情洋溢,又是倒酒又不陪笑,然后又是吐露风骚。
“庄公子,潘公子还有陈公子,今天真是大驾光临寒店。遥月楼必当尽心尽力服侍好各位,让各位只要一进遥月楼,就跟到了仙境一般。过去你们的书院大当家来嫠家,这一夜就能谱写上百篇诗句呢,那个个都是好诗,瞧,遥月楼这还有他写的诗集呢!来,各位公子可看看!”言罢,鸨妈妈十分灵巧地将邵和书院郭啸云飞的诗集传扬给各位。要论起郭啸云飞的关系,其实就像婧姬与那名书生的关系。所以在夜深人静一人之时,她每每念起郭啸云飞的诗句,心中便树有千千结,只想用一把火把将它们全部烧毁。
读书人,各个都是披着道德高尚的书皮,其实一个个都是负心的孬种。
也不知是何种因缘巧合,只因庄公子的眼里透露着对遥月楼熟悉,这才让鸨妈妈有所警觉。论起鸨妈妈的独一本领,便是过目不忘。只要你进了遥月楼大门,被她轻轻的瞄一眼,仅是一眼,她就能将你的面貌记得清清楚楚。
后来,在她高超的问话后,她终于猜出此人就毁了婧姬姑娘一身的那名书生。只不过当初痴情一片的他,如今已是邵和书院大当家的千金夫婿!鸨妈妈知道大事不妙,如今婧姬姑娘碰到的事情正如她的尘年过往,只是婧姬能否有她这样沉得住气?
她开始纠结,开始踌躇。如果告诉婧姬,还给她一个真相,说不准她还能很好的利用剩下的青春!但是,那样的青春又是哪名女子想要的吗?
最后,鸨妈妈心软,将这个秘密藏在了心里。只不过她做梦没想到的是,原本想为婧姬安排平静的生活,这命运就像是铭铭中注定,将两人又紧紧地牵涉到一起。
只是容颜已不在。男人变得大气,女人变得沧桑。当他看到了她,第一时间他竟然还不认得她。那时,别提婧姬的心有多难过。
然而更难过的,更叫人心碎的还在于男人对她说的话。
“婧儿,原来你一直在等我!可惜……在下对不住你。在下已违背当时的承诺,已不能再娶你为妻了。”
“婧儿甘愿作小呀!婧儿不要别的,只愿能留在你身边!”婧姬道完,就希望用自己的拥抱能换回男人对自己的情感。可惜……
“婧儿,你这是何必呢?”男人将她迎来的手毫不留情地甩开了。
“婧儿不管。婧儿等了你这么多年,将所有一切统统都给了你,婧儿在鸨妈妈强行拉客下令死不从,婧儿这一身子全是你的。婧儿还是当初的婧儿,是你认识的婧儿呀!婧儿只希望公子能将婧儿留在身边!婧儿只有这个小小的愿望!”女人啼哭,红花坠落。男人无情,纵使万马起拉,也拉不回当初的那颗热心。那时候婧姬真希望自己有一把刀,好剖开眼前的男人,瞧瞧他的心是什么颜色!无奈她不敢,她不愿,她下不了手。因为他是她这辈子所爱之人,不管他给的任何结果,只要他放弃了她,她便只能放手。
“婧儿,原谅在下吧。你要多少银两?在下把当初你支持给我的银两现在全一并还清!只要你开个价!但请原谅在下,在下真不能娶你,也不能把你留在身边。”
“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连一名小小的妾室,婧儿甚至不要名份,为什么这样一个小小的请示,你都不愿意给我呢?你对我就是这么残忍吗?是不是婧儿丑了,婧儿老了,所以,你不要我了……”
“是不是说出来,你就可以不再缠着我了?”
“不再缠着你?你觉得我这样子是在逼你?是在缠着你?公子,你真得是好绝情,好无情,好不负责任。原来读书人都是这个样子的!你真是比那些来玩玩的少爷还要绝情寡义!真得是……真得是要绝情……呜……呜……”生气,怒骂,哭泣又何用?眼前的男人真得一去不复返了……
女人哭成泪人花,男人只能干焦急。
可惜急得不是人,急得只是自名声。
他担心自己的名声会因婧姬而败坏。如果婧姬姑娘不要钱,而一个劲的缠着他不放,那将是对自己的仕途最大的障碍。
那时候婧姬从他的眼里看到了他对自己的恨意。但这种恨并不是儿女之恨,而是一种命运累赘的恨。
他是觉得自己在拖累她?甚至还希望自己消失?在他的心里,自己真得没一点儿份量。婧姬是个明白人。也正是从这个眼神里,她知道自己要做什么了。
“好吧。婧姬明白。公子已对婧姬死了心。婧姬是名青楼女子。来到这儿来的男人,不外乎都是寻欢作乐的。婧姬真傻,是自己犯得错,竟然对公子您动心了。婧姬可以不再缠着公子,只希望公子能告诉我,为何公子非要将婧姬如此置身千里之外?”都说女人换脸就路换衣服一样快。青楼的女子因见识到太多的冷暖百态,他们懂得在何人面前带上妆,何人面前脱下妆。如今的负心人竟然这般如此相待,婧姬纵使再傻,也该懂得知难而退。她最后选择以退反之。
“在下……不瞒姑娘,得蒙早日受姑娘相助,如今已进入了邵和书院。为古往今来的帝君编写史册,传扬国藉之事,由于邵和书院乃书香之地,绝不许胭脂熟粉渲染书院中已扰乱学生之心,并且……在下已有婚约,向天,向地,向各位列祖更亲发过毒誓,今生只爱妻子一人,绝不令娶他人。如有违背,必将三生三世永为牲畜。因此,在下承蒙婧姬姑娘抬爱,希望就此作罢。”
那时婧姬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将这些话听了进去。但是眼前的男人令可发毒誓去爱自己的妻子,而面对当时的自己,却是这般随便马虎。这可真是天有不公。
“是不是她是书院的千金,你才这般爱惜?婧姬是遥月楼台柱,你这才般践踏?”婧姬紧紧相问。她望着眼前一直不敢直视她的男人,别提心中有多么万箭穿心,刺得她千呛百孔。
她与他分别了。她真觉得自己好气又好笑。相好的时候,她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分别的时候,竟然奇迹般的记住他的名字。
“庄鹏,你就是这般待我,你就是这般待我!你怎么可以如此自私,怎么可以如此自私!”婧姬每句话都深深地念上几遍。那句句刺得她心扉,刺得她好痛。可她还是要念,还是要将这个名字重重的烙印在自己的心上。
那一夜,她对着镜子画柳齐眉;那一身,她为自己披上最美的红妆;那一刻,她身穿红袖花鞋轻摇慢步,手拿华丽雕扇,如何婀娜多姿,摇曳而来。
鸨妈妈眉开眼下。她苦口婆心的等了这么久的遥月楼花魁,如今却长得如媚如娇,万般妖艳。鸨妈妈给了她最忠恳的肯定:“她完全就是妖界里的美姬。”
据说,遥月楼因她的出场,生意瞬间火暴。而说来讽刺的是,当庄鹏再次目睹她真正绝代的风姿之后,她的身影,就像勾人的烈鬼一样,将他缠得更紧,更热了。可惜他只能坐以待毙,他不能再亲自拥抱这具原本就该属于他的身体。而她的美丽,也令庄鹏同行的两个同伴,在遥月楼上竟大打出手。他们争先恐后都希望婧姬能够先服侍自己,结果兄弟情不在,酒杯破碎,义气皆抛。
婧姬摇着扇,她只露出半张面,对他们每人轻轻抛出一张甜美的笑容,这些人就像吃了蜜糖一样瞬间被融化。结果没多久,庄鹏竟然自动找上她,甚至要为此见面花费更大的银两,然而他却心服口服。
“真没想到,庄公子几日不见汝家,便想见汝家了。”
“婧儿。你怎么能这么说?你可知在下你,是花了多大的风险?”
“汝家明白。庄公子您可是有妻在身的人。如此这样公然的见汝家,不有违背读书人之道吗?不过也罢,你们读书人也是男人,男人就该在压力大的时候,来青楼释放快活。来!快快更衣,汝家现在就来服侍您。您可是付了比别人要高多倍的银两,怎样也该玩得尽兴!要不要婧姬为您跳舞?”
未等庄鹏要说什么,婧姬只等话音刚落,她便手指捏鸳鸯,仿佛有一对鸳鸯就在她手里被捏死了,而她还要笑着看着它们。接着她又要再摆弄另一只鸳鸯,将它们活活从自己的眼前分开,而她的笑依旧要对这样的状况表示满意!
她喜欢跳这个舞蹈,并将这个舞蹈命名为:“鸳鸯别。”
多少情侣就像这对鸳鸯。然而世间却多么爱只羡鸳鸯不羡仙?却不知鸳鸯也是有离别的时候……而神仙永远尝不到离别的痛苦……
所以,婧姬是只羡仙不羡鸳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