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命是很脆弱的。尤其是当自己的命运不能掌握在自己手上,那便如同行尸走肉一般任由宰割。
“大胆!你既然吓到了本宫。真是晦气。”德妃娘娘的猫因撞见前来送鱼的婉儿,因鱼香之味吸引了猫的无理放肆,使得好好的谈话竟被一只肥猫坏了好事。德妃娘娘因听闻小贵子带来的不如意之事,心中正有股怒气无处发泄,这下好了,一名下人便碰巧时机地挡在枪板子上。德妃娘娘于是将所有注意力全都倾注到眼前因惧怕而瘫痪在地的婉儿身上。
想必这位衣冠楚楚的宫女怕是性命垂危了。小贵子自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只是一个劲的在旁边叹气。果然不出所料,这名叫婉儿的宫女,就这样被德妃娘娘派遣到浆家房去洗后宫中衣物。而叫婉儿的宫女还算懂识相,赶紧谢过娘娘的善行,这才免其一死。
“小贵子,这是本宫赏赐你的。”说罢,德妃娘娘从一旁精致的檀木柜里,拿出了一串夺目的明珠项链。她面如慈色的将此物由其他嫔妃赏赐的东西赠予小贵子,小贵子这心里也不知是什么滋味。此项链拿在手上虽然沉甸甸的,但内心却莫名的空洞洞的。主要是如此夺目的项链,他一太监公公也没那个福分去佩戴它,更没什么机会将此物变卖成银两。他听着德妃娘娘对此珍珠链子所作的一番介绍,敢情是那么地讽刺。
“此链子价值不菲。乃贤妃为讨好本宫所赠。可惜本宫不喜戴如此炫耀之物,一是有违背皇上赐封‘德妃’之名;二是贤妃的好意本宫不敢受之。借此物赠予你,你也需铭记在心,有些东西是本宫的,任何人都不可抢去,有些东西就是施以本宫的,本宫也有权利拒绝。小贵子,你是聪明人,定当知道往后之事该效忠谁,听命予谁。好了,本宫话就点到这。这岁月不饶人,怕是年纪大了,耳朵也不好使了。你该干什么便去吧,本宫想好好歇息了。对了,将这只猫送去给贤妃那儿。这邵和宫有她的贤惠,必定比本宫更会照顾这只小家伙。”
“咂。奴才这就去办。娘娘还请好生修养。”小贵子灵活利索,连忙前去抓住那只大肥猫,甚至他的手臂被猫爪抓了几道痕迹,他也不露出难受之色。这让德妃娘娘全看在眼里。
她不问一语,不代表她不明事理。只是宫中阿谀奉承的人实在是太多了。但是她却深知,只有位高权重者,人才会去奉承他,讨好他,宠溺他。因此她决不能放弃权利与名望,她必须要住进邵冰帝的心里。只有真正成为陛下的爱人,才能永得世间万物的一切。
“虞妃娘娘……纵使你是孩儿心,只要你成为陛下身边的女人,那就不是孩子了。本宫定当要你连孩子都做不成。”德妃娘娘想到唯一能拦住皇上去处的怕只有左卿太仆了。此人官场上标榜公正不阿,但就因为太过公正,在情场上却连摔跟头。纵使花甲之年,却奇迹般的膝下无儿。大概是人嫉妒心在作祟,他自己因在情场上失意,便不想在帝王面前目睹他们情迷女色。因此他总有想不尽的朝堂之事,要帝王做正帝职。德妃娘娘故意命人放出“邵冰帝要游历江湖”之事给左倾太仆,结果这一传十,十传百,没到一日,朝庭上,民间上都传出皇上要微服出行,这也令邵冰帝大为惊讶与头疼,他一方面深知即将在朝堂上对抗的文武百官的声音,另一方面内心总是七上八下,踹踹不安,他总感觉虞妃娘娘似乎遭遇到什么事。当探子秘密来报:虞妃娘娘在邵和书院失踪时,他整个人都快气炸了。他想救却救不了。奏折也无力批示,茶也不想喝,任何官人想进谏皇上,统统都被吃了闭门羹。尤其是左倾太仆,更是号召文武百官在大殿之上等候邵冰帝早朝,邵冰帝深感压力万分,却迟迟不想出席。
邵冰帝未出席,此时的大殿上就针对“皇上想微服私访”一事争论不休。但好在现场也不算太坏。平日总是高谈阔论的鲁相国,大概是认为皇上想出宫,都是为着自己女儿的缘故,于是他奇迹般的站在皇上这边,成就皇上想出宫的梦想,这才让邵冰帝勉为其难地上了早朝。
可惜,任凭鲁素源在大殿上如何努力为皇上出宫之事找遍理由,却总能被左卿太仆一句“为国为民,为江山社稷苍生计必安”的话给打了回来。甚至鲁素源深知,自己还明显居于下风。因为他就这件事上留下个自私自利,不顾帝王安危,不为大局为重的固执印象。鲁素源气得都面露苍白之色了。
“鲁相国大可不必再为朕说话。相国的心意朕心领了。有关莲心儿之事,朕也正努力想办法。太仆大人,您这一生为邵和国贡献良多,朕都铭记于心。但此事事有关鲁相国家二小姐的安危。朕所派出去的人,还未出邵和城便纷纷在都城内失踪。朕也为此事烦闷不已。倘若太仆大人对营救相国千金有何更高明的建议,不妨在此细细道明。一来帮朕的忙,将此事难题解开;二来也可让相国大人安心,另他老人家不便为此事操劳过度,这有损身心健康啊。因此太仆大人,有话不妨在此明说,朕也好了却太仆大人的为国为名的心意。”
“这……这营救之事怎可让陛下去办呢?如此身临险境,可真是不妥。”太仆大人这才发现万间之事,发现问题容易,但要解决确是难上加难。而邵冰帝真是天资聪颖,不仅将老夫的问题丢还给老夫解答,还让老夫不与鲁相国正面交锋。
“这朝堂之上,文武百官这么多人,就无一人为皇上效全马之劳吗?”太仆大人想起昔日邵冰帝针对拯救莲心儿只事有问过各位大人。但当时因有王爷加持,所以无法体会朝堂之上冷冷凄凄的下场。
“虽然是这般处境,但是皇上也不该为营救相国大人千金而陷入困境。恕微臣直言,也请相国大人不计小人过,若是无意冒犯之处,还请相国大人见谅。皇上不该为美人之事而误了国政。若一女子能换回皇上的性命,那这女子也死的其所。”
听到太仆大人这一番言辞,鲁相国简直要气晕了。他一声喝令,“太仆大人的意思就是打算牺牲小女来换取陛下!就是希望看到老夫白发人送黑发人。若是皇上连一女子都救不起,如何再治国救天下百姓!罢了!老夫自己去想办法!”
“鲁相国还请放宽心些。这事朕会再想办法。若朝堂之上真无人选,朕比御驾亲征。”
“皇上!”左卿太仆未想到自己这一番言论阻挡不了皇上的坚持。他看向一旁已得势的老者,鲁相国满怀感激之情望着龙椅宝座的陛下,接着他又打量失败的自己:“罢了,罢了。老夫也不怪左卿大人方才与老夫的针锋相对。因为左卿大人膝下无儿。您是不会明白我们这些为人父母的心情的。老夫有上天及陛下庇佑,老来得子,有了莲心儿这么可爱的小丫头。老夫就是废了我相国府,我也要将自己的女儿救回来。这是作父母的最基本的义务!”
“好吧。老朽是不懂。老朽一心只为皇上安危,为江山社稷着想。纵使国家要老朽的性命,大可不必犹豫,直接拿去就是。”
“太仆大人为国为民之心,老夫也深感钦佩。然陛下是百姓的父母,孩子有难,陛下岂不考虑救之?”
“那也要看究竟有多少子女遇难!”
“照太仆大人的意思,这上百上千人遇难,那才是陛下的子民;这仅有一人甚至十人遇难,他们就该死?太仆大人在评价人的价值只以数量定夺,不免有些草率了。”
“你!老朽只是考虑一切以大局为重,莫要因小失大。”
“好啦!两位爱卿!朕都明白两位爱卿的心意。救莲心儿之事,朕自有主张。今日就先议到这。退朝吧!”
小允子在一旁见邵冰帝催促的神色,赶紧发出他练就的响亮又清朗的声音,“百官,退朝!”
年纪越大的人,其思维也渐渐同孩儿无异。邵冰帝在走下朝堂之际,不忘用眼角余光打量两位老翁彼此还在吹胡子瞪眼。但此刻他颇感谢鲁相国难得一次与他的想法不谋而合。邵冰帝深知,他定能够光明正大的出宫。
虞妃啊虞妃,你可一定要等着朕!朕就赶来过去找你。
……
又是几日?云涒不知。她因几餐的不进食,力尽筋疲。奇怪的是那名关她的男子,却好久没搭理她了。这让她一半是安心,一半是担心。
他,不会从此把我忘了?任由我在这暗无天日之处自生自灭?倘若他又在,那我的命运又会好转多少呢?云涒害怕无人的时候,如果他就在,那个杀人犯在,她也想用人最本质的沟通交流,来化解彼此之间杀戮。
不过,这些想法全在一个人还有自知力的情况下。
正在云涒还在为孤独发愁的时候,门“呲牙”一声开了。她能听到有些吱吱碎语。
“谁……谁来了?”云涒无力的问着。
然而来者不善。云涒那唯一对生命的欲望只怕是要落空了。她隐约感到危机正在向他步步迈进。对方每走一步,气氛便骤然降至到零。云涒熟悉这种压迫感。这样的感觉,在那次晚会上也曾出现过。云涒的脑海里隐约浮现出她最不想看到的画面,那个恶心的老男人,他就是这样肆无忌惮地对自己无礼的。
“别……别……别过来!我知道你是谁,你……你别过来!”
黑暗中,唯有一丝苍凉的尖叫与天使的崩溃。那一刻,唯有傲慢的笑声与恶魔的雄起。他步步逼近,她,身体忍不住的向后紧缩。嘴里微微颤抖,只盼有人将她从魔窟中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