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梓大步上前扶住明允哲，却被他摇晃不稳的力道反冲了一下，带来扑面的浓烈酒气，不由得屏息几秒。
“哟！这不是五楼的叶梓嘛！”
抬起头，借着路灯认出捧着脸盆的大妈原来是住在她楼下的周阿姨。
“是啊，周阿姨……”
支撑着明允哲一米八的身子，叶梓吃不住地向后退了几步，看到周阿姨满脸的疑惑，觉得有些尴尬。
“呃，他……他是我的，我的朋友，他应该是来找我的，他喝醉了……”
连续几个“他”，语序显得慌乱。
好在周阿姨算是一个明白事理的人，没有再数落，把头缩回去，关了窗。
叶梓呼出一口气，把赖在肩上的头扶正，轻拍他的脸。
“允哲，允哲……”
心中有很多疑问，但是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怎么解决他这个大问题。
明允哲闷吟一声，睁开眼，迷醉的眼渐渐看清眼前的人，双眸顿时好像洒进繁星般明亮起来。
“老婆，我终于……”
终于什么？
叶梓没有听见，脑中空白了数秒的空白，他后面的话用唇全部送进了她的唇舌间。
这是一个激烈又急切的吻，几乎咬痛了她的唇。
她惊，下意识地推他，要逃，他却不为所动，衔着她的唇不放，两人脚步踉跄，直到退到墙边，她的背抵在冰冷的墙面，他终于放开她，双手紧抱着她的腰，头埋在她的颈间。
叶梓任他抱着，没有挣扎，喘着不稳的气息，心跳得很快，但并不是意乱情迷，异常的清醒。
久久，沙哑的乞求从颈间传来。
“老婆，我知道错了，原谅我，好不好？我们不离婚，好不好？”
讨好的撒娇，她知道他是真的醉了，所以，静静的，没有回答。
抱着她的手臂又紧了些，勒得她有些疼。
“你最喜欢听我唱歌的，我唱歌给你听。”
他唱。
叶子是不会飞翔的翅膀，
翅膀是落在天上的叶子，
天堂原来应该不是妄想，
只是我早已经遗忘，
当初怎么开始飞翔，
孤单是一个人的狂欢，
狂欢是一群人的孤单，
爱情原来的开始是陪伴，
但我也渐渐地遗忘，
当时是怎样有人陪伴，
我一个人吃饭旅行到处走走停停，
也一个人看书写信自己对话谈心，
只是心又飘到了哪里，
就连自己看也看不清，
我想我不仅仅是失去你。
还是那首带着属于秋天浅淡悲凉的《叶子》。
沙哑低醇的沉沉歌声在寂静的夜缓缓飘荡，在她的耳边，被风吹得支离破碎，伴着树叶的沙沙声。
这曾是他们最爱的歌，歌名是她名字的谐音。
明明是一首悲凉的歌，他们唱起来却很欢快，那时的他们根本无法体会歌中的情意。
如今，再听到这首歌，原来真的会让人难过得，会哭。
眼角的泪滑落在苦笑的唇边，一声叹息。
“允哲，你真的不仅仅是失去我，你的心到底飘到了哪里呢？”
然而，宁静的秋夜，无人回答。
费了一番力气，叶梓好不容易把允哲搬进了公寓。
醉得不省人事的男人就算被当成货物一般被摔在床上，也只是翻个身，继续嘴里的呓语和不成调的哼歌。
叶梓脸上不带表情，为他脱衣，擦身，一切都在无声中进行，做了六年的夫妻，不用担心会脸红心跳，感到不适或是尴尬。
确定他全身干净，拉开被子盖住脱得只剩下内裤的身子，可是，刚轻轻站起，手腕忽然被握住。
叶梓一惊，回头的时候，天翻地覆，人被压在了他的身下，颈子上随即传来湿濡的感觉，还有在身上游走的手，一直平静的心开始絮乱，然后，挣扎。
她不想在这样暧昧不清的情况下和他发生亲密的关系，但是身体对他却太过熟悉，手指所到之处都无法抑制的产生反应，让她哆嗦，颤抖。
“老婆，我知道你想要个孩子，那我们就生一个孩子，老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
他在她耳边说着这样的醉语。
孩子！
她停下挣扎，而这两个字宛如匕首在她的心上那道伤口又狠狠划过两刀，被压在脸颊两侧的手紧握成拳。
然而，身上的人忽地没了动静，胸膛缓缓上下起伏，竟是睡去了。
她微微启唇。
“不会有孩子了，允哲，我们不会再有孩子了。”
然后，尝到了到比海水更加咸涩的味道。
小心翼翼地从床上下来，床头柜上的电话恰时响起，生怕吵醒他，叶梓立马接起。
“小叶。”
是聂婷。
然后，为什么会在这里看到明允哲的疑问也解开了。
“小叶，对不起，我没想到他，他真的会……”
聂婷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现在自己也很懊悔。
叶梓偏头看了看熟睡的男人，心里说不出的感受。
为了找到她竟然做到那样的地步么……
就那么的想见她吗？但是，见到了又能改变什么呢？
不自觉地伸出了手，抚向他眉间的皱褶。
似是在睡梦中感觉到轻柔的触碰，明允哲松开皱起的眉，叹息一声，用鼻子蹭了蹭她的手腕，呼吸到她身上的清香，笑得满足。
叶梓看到他这样的动作，又是一阵酸涩，耳边还听着聂婷的话，漫应着。
“恩恩，我知道的……好，没事，不要紧。”
聂婷说了句什么，叶梓忽然轻笑一下。
“唔，我会的。”
挂上电话，看了明允哲一会。
发生那样的事情后，她丢下一张离婚协议就离开，说是潇洒，走得干脆，其实，是在怕，是在逃避吧。
她想，现在是该好好地和他谈一谈的。
明允哲醒来的时候，头痛得厉害，却在听到油烟机轰轰的响声和锅铲与锅底碰撞的声音后，奇异般的减轻了头痛，一种说不出的熟悉感涌上心头。
所以，坐起时发现自己几乎全身赤裸也没有感到太多的惊慌，拿起整齐叠在床边的衣物，是他昨天穿的。
循声走到客厅，一眼就在那小小的厨房看到那抹让他思念到心痛的身影，正背对着他，挥动锅铲。
有那么一刻，他以为是在做梦，梦到他们还住在小公寓时候的日子.
每天早上，他醒来的时候她已经做好早餐，当然，偶尔会赖床，在他吃早餐的时候，她会准备他的午餐便当。
“起来了就去厕所洗脸刷牙，还有你那好几天没刮的胡子。”
她没有回头，就像以前那样温柔地对他说。
明允哲的心狂跳了一下，更加无法分清是梦，还是现实。
抬手，毫不留情地甩了自己一巴掌，痛得龇牙咧嘴，扭曲了一张俊脸。
不是梦！
这个认知让他狂喜得想要冲上去拥住那抹身影，不用怕会忽然梦醒，或是在抱住她的时候，会消失。
不知是听到奇怪的声音，还是察觉身后的人没有动静，叶梓皱了皱眉，转过头。
“怎么了？”
看到明允哲半呆半愣的脸，还有亮得有些过分的眸，微微怔了怔。
“厕所就在你身后的那扇门。”
她会错了意。
明允哲这才如梦初醒。
“是！我知道了。”
连忙转身，迈出一步，右腿就撞上了沙发，不顾疼痛，跳脚到厕所前，在进去前，脑袋又撞上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