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说是天真呢,还是吃货的生活逻辑所致呢,玥儿并没有察觉到缪英的不自然。他出去后,她还是把眼前的食物置于最高优先级。直到她吃得差不多了,才发现缪哥早已经消失在了人群里。
缪英来到镇子的北大门,雄伟的城墙和城门还是那般雄壮。从这里出去便是天噬区。平时这里就两个站岗的,为的是防止淘气的孩子从这里出去。但今天,不仅加了人手,还对要出去的人逐个排查证件。
这是怎么回事?他正疑惑着,忽然感觉衣袖被人从身后拽住了。他还以为是玥儿追上来了,但一回头,看到的却是个陌生的小男孩。只见对方面无表情地用另一只手从怀里掏出一封信,直到他接过来,才松开手。之后便一言不发地走开了。
缪英的吃惊只是一瞬,随即他就明白了。特别是看到那孩子离去时,脖子上隐约可见的青色印记,便更加证实了他的判断:这是盟主的信使。
他打开信,上面仅有两句话:干得漂亮。魔巢已现,几日内即可会歼之,请原地待命。
缪英微微一笑,将信收好,打消了离开的念头,转而踱步走到一条阴暗僻静的小巷。这里有一家没有任何标示的小酒店,平时这里以贩卖便宜的走私酒为业。不过,这也只是表面的一个公用,实际上这里还是盟会的支部所在。
“老板,来杯酒!”
缪英推门的声音和他的叫嚷,在这空荡荡的木屋里,显得特别洪亮。
“呦,小子,不错嘛,真的活着回来啦。”
屋里只有一个黑瘦的老头,在酒柜后擦着杯子。这一嗓子,没让他停下手,也没抬头,只是顺势放下杯子,一边哈腰取酒,一边用那尖细而沙哑的嗓音,咧着嘴笑道。
“别提了,上回你说得不假,我真是只差了那么一点儿就完蛋了。”缪英一屁股坐在酒柜前的破凳子上,待杯子斟满,便迫不及待地咂了一口,“感谢你的情报,改日我请你吃饭。”
“用不着,你没让我成为你自寻死路的帮凶,我反倒要谢谢你呢。”老头板起干瘦的脸,“下次别再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情报了,我是不会再告诉你这种不要命的蠢蛋的。”
“老板,你可真是个怪人。”缪英一口灌下半杯,嘿嘿笑了起来,“我灭了那些该死的怪物,你该高兴吧?难道你已经忘记了深仇大恨,不想复仇了吗?”
“哼,仇恨,是会跟我到坟墓里的。但……”老头抬眼盯着缪英的脸,以教训的口吻说道:“小子,我看你还没到不可救药的地步,就给你个忠告:记住喽,仇恨永远都不是生活,永远。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是——”缪英盯着手里的酒杯,略略收敛起笑容。“真没想到,我竟然会从一个盟会老前辈嘴里听到这种话。盟主要是听到了,不知道要作何感想呢?”
“盟主?哈,咱们这位新盟主,我本来就没见过,八成这一辈子都见不到了。兴许人家都不记得还有我这个地方,还有我这个老家伙。你也看到了,这里就剩下我自己了。我倒也乐得逍遥……”
“呵呵,看来你逍遥不了几天了。马上要有一群亡命之徒要来打扰你,也许盟主也会出动。”
缪英一饮而尽后,掏出了那封信,摊开放在老人眼前。老头瞟了一眼,看不出有任何表情,只是冷冷地哼了一声。
重新回到街上,缪英感觉脚下有些飘忽。刚才喝得有点猛了,也是好久没有如此畅饮了。在酒精的刺激下,他的心情就像奋斗了多年,终于快要得偿夙愿一般。
他忘了,还有那个想让他逃开的动因的存在。结果,当他这样哼着小调晃悠时,正好被迎面碰上。他再想躲都躲不开了。
“缪哥,你跑哪儿去啦?我们都快把镇子找遍了。”玥儿嘟着嘴,气呼呼地冲上来问。
“刚、刚去喝了点酒……”缪英颇为窘迫地回答,酒劲与畅感顿时俱消。见她身旁还有个英姿飒爽的银发美女,便问:“这位是——”
“这就是我们团长,艾丽娅。”
听此介绍,缪英赶紧微笑着点头致意:“你好。多谢昨日出手相救。”
艾丽娅未作任何友好的回应,而是冷着张比她的发色还白的脸,用审视的目光打量他。这倒也不奇怪,因为民间的盟会与官方的矛盾由来已久,骑士团从来都把这种民间组织当做不安定分子和潜在威胁看待。
“你是自由清除者同盟的人?”艾丽娅像审讯犯人似地开了口。
“嗯。”缪英皱起眉,僵硬地点下头。
“正好,我很想听听你对昨天行为的解释。”
“哎呀——”玥儿感觉到了气氛不妙,立刻走到中间,笑呵呵地抓住两人的手,“咱们还是先到那边茶馆坐下来聊吧?”
“不必了。我本来也是有事要离开这里,在这儿碰上了正好,咱们就此别过吧。”缪英挤出了一丝笑容,将手从她肉呼呼的手中拔出来,说罢便转身离开了。
“缪哥!”她想追上去,却被艾丽娅一把拉住,“艾姐,我知道你不喜欢那些个盟会,但缪哥绝对是好人!我不是说过了吗……快放开我!”
“好啦好啦……”艾丽娅看她急得要哭出来了,非但没松手,反而露出了笑意,压低了声音说:“你听我说,他不会真的离开的。相信我,今晚他就会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