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年前,对神魔之术的研究,因为一份手稿文献的发现,而有了突破性的进展。原来仅作为装饰用的晶石,竟是蕴含巨大能量的宝库。这个发现拉开了现代文明飞跃发展的序幕。从那手稿中汲取到的上古文明的智慧,让人们都以为拿到了天堂的钥匙。饥饿、疾病、战争,这些困扰人类文明的顽疾,都因为有了这种取之不尽的能量,而得到了化解。到了二十年前,人类的文明发展到了空前繁荣的极盛。盛世之下,人人都觉得,脚下就是天堂,自己就是神。直到十六年前的一天,所谓的天罚降临的时刻为止……”
幽暗的阶梯,一直向下延伸。缪英跟在手持着微弱的烛光,边走边喋喋不休的老人身后。他很是惊讶,在这个不起眼的小店之下,竟然还有如此的秘密通道。不过比起原来老板便是盟主本尊来,这份惊讶根本算不了什么。尽管之前从传信方式,就猜到了盟主已在附近,可始终没想到竟会是他……
“无数的魔兽怪物降临在大地上,城镇成了肆意摧毁的沙堡,人类这下清醒了,知道自己不过还是软弱无力的蝼蚁。原以为无所不能的魔法和文明之源的晶石,是足以媲美神的力量,到头来却无法对抗这场灾难……政府和教会全都束手无策。
也许那帮怪物也是有限的,不能占领全部地盘。也可能是处于边缘地带的人们与逃出来的幸存者们的联合抵抗终于有了效果……它们才只是盘踞在中原大地上,将天下隔在两端。
这之后,无能的大主教站了出来,恬不知耻地宣称那里是什么‘天噬区’,说那是神对人类放肆无礼的惩罚……”
上面的喧嚣已经听不到了,只听得到这个干哑渗人的语调,滔滔不绝地讲诉历史——他自己理解的历史。他真适合去讲鬼故事,缪英心想。
“什么叫人们要首先忏悔自己?什么叫应该反思滥用魔法的罪过?”老人还在继续,就好像多少年没有和人说说知心话了,这回要发泄个够,“全是一派胡言!如果真是上天、真是天神的惩罚,那我们就该把天捅个窟窿,让神去见鬼吧!”
对于他这番咬牙切齿的宣泄,缪英用有力的点头作为回应。其实,对他来说,历史是怎样的,天地间的真相是什么,是否认同他的看法,全都无关紧要……他只是在为自己那郁结心底多年的仇恨终要得偿而兴奋;只是对目标已在咫尺之遥而心跳不已。
“到了。”老板放烛台于脚边的台阶上,搓着手笑道。俨然一副要大吃一顿的样子,似乎等待他的是一桌子盛宴。
眼前便是阶梯的出口,出去就是盟主开启这条密道时,神秘兮兮所言的可以掌控一切的“终结之地”。
缪英早就感觉到了扑面的沁凉,当他跟着踏下最后一级阶梯,冰凉的寒意便从脚底窜了上来。随着他们前进的步伐,周围回荡起了越来越明显的水声。
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中,仅靠听音判断,这里很像个积水洞窟。路很好走,脚下感觉平滑得出奇。一开始以为的水,也没有将鞋浸透。显然这些都代表着不自然。
缪英哈下腰用指尖触了下脚边,是一股冰凉略带粘滞的触感,果然不是水,却又如清水一般没有任何味道……是上等的魔法触媒液?竟有如此的巨量?重创蓝盂魔花时所用的也不过是巴掌大的一瓶而已。
“我知道你现在很好奇,”虽然他什么都没问,前面还是传来了老板那并不悦耳却自鸣得意的声音,“别急,马上你就可以见识到,与神为敌的力量。”
月色下的小镇,已无天刚黑时那般吵闹。
这倒不是因为魔物被清理得差不多了,恰恰相反,魔物像一片片的乌云,遮天蔽月。很多镇民都已绝望,放弃了抗击,和家人一起躲到了房子下的地洞里。那就是为了防备这种情况,在很多年前挖成的。可但凡有些经验,见识过天噬区深处的魔物的都知道,如果这里完全陷落,躲起来也是没用的,那些更加凶残的怪物,可不光是能飞善爬,有的还会钻行于地下,所以地下并不会是真正安全的避难所……
还在战斗的主要是三类人:
一是当地安保队的人和一些勇敢善战的镇民,就算上面的人懈怠无能,但他们终归还能竭尽守土之责,抗争到底。他们主要在北部城墙附近,抵御爬行魔物们的正面冲击,正陷入苦战,如果这里被突破便全完了;
二是享受这种战斗的外地人,自然就是那些清除者同盟的人。他们人虽不多,却全是高手。只是他们没人关心这个镇子的安危,只在享受尽情杀戮的快感。他们四处乱窜,寻找喜欢的目标下手;
而这第三类人,便是愤怒的艾丽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