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妹?”
抱着的手一抖,玥儿闻声低下头,原来是怀里的男孩醒了。她已经接受他就是缪英,可当他睁开眼,突然这么叫自己,她还是被惊到了。
玥儿刚才在客厅给老头子讲完在下面的经历后,正要送睡得很甜的他去卧室,不想,他忽然就醒了。回想起来,那个水精灵也说过,它休息后,他就会醒过来。
“缪哥,你终于想起我是谁了?”
玥儿颤抖着,把他放到走廊的地上,然后抓着他的双臂,高兴地问。
“嗯。我做了很多梦……终于想起来了……”
见他神色沉稳,语气深沉,已不似之前那种懵懂无知的孩子样儿,她越发激动,迫不及待地又问:
“那在桑森到底发生了什么?你怎么会变成这样的?”
“不、不知道……我也想搞明白……”缪英的小脸儿变得煞白,眼神茫然地望着她,结结巴巴地回答,“我现在只想起了很零碎的一部分……比如,我们小时候的几个片段,还有在桑森的重逢,以及我混入‘自由清除者同盟’是为了复仇——可为了什么而复仇我都想不起来……更别说是那晚的事了……”
“是吗……”
玥儿有点失望地撒开手。不过,仅仅是一瞬。下一刻,充满希望的热流便涌上心头,一直涌到了她的眼睛。这是一种久别重逢、劫后余生般的欣喜。而且既然他已经有所恢复,就说明趋势是向好的,这也是非常可喜的进展。
“哥,你饿不饿?”她眨着泛红发热的眼睛,笑盈盈地问。
咕噜噜……一说到吃,玥儿的肚子先叫了起来。
“我不饿。不过看来你肚子里的馋虫倒是饿得够呛啊。”
缪英笑了,很自然地伸出小手,刮了下玥儿的鼻子。这要在小时候,这画面绝对毫无违和之感。可在这里,在他面前的,已经不是那个比他还矮的小胖丫头;而他自己,怎么看,都像是装成熟的,乳臭未干的小大人儿……对此,当事人也当即就意识到了。
缪英收回来的手停在半空,尴尬地红了脸。他在重拾记忆的梦里,已经适应了这副孩童的身躯,醒来后就有些缺乏自觉。
玥儿的脸也红了。倒不是因为这个,而是看到他脸红,让她不由想起了之前的种种亲密,比如那或被动或主动的吻。
“那,那咱们去吃点儿东西吧。”
玥儿立马站起身,抓起他悬在半空的手,朝餐厅走去。
“啊,对了,哥你肯定还不知道这里是哪儿吧?”
为了掩饰这份尴尬,她主动找话,边走边对这里进行介绍。等来到餐厅,进到厨房,看到有人将烤好的点心拿出来,她的心才稳定下来。
好香啊……
虽说现在已非常日,不过佣人们们还是例行公事地把下午茶的甜点做出来了。可能是主人没说不要,而他们不做这些也定不下心来,加上这里也幸好没有被炮火波及……
佣人们都没把玥儿当外人。甚至有人已经把她当成既定的女主人来看了。所以,看她想要吃东西,便主动地全都拿了出来。这几天积攒下来了不少,够她垫肚子了。
看她吃得那么香,缪英也拿起一块松软的蛋挞。轻咬一口,满口浓香,却并未引起任何食欲。好像对食物,他已经失去了起码的需求和感觉。
“哥,你不喜欢吃这些吗?要不我让他们给你做点你喜欢的吧?这里的人都很好呢。”玥儿塞得嘴巴鼓鼓地说。“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
“不用,我好像已经变成了不需要吃东西的体质了。”缪英勉强地小口吃着手上的那块,摇着头苦笑道。
“天哪,不会吧,那也太奇怪了……”在她看来,这似乎比他身上的其他奇异更加不可思议。
“呵,比起这个,我更好奇的是:我之前眼里的光,原来就是人啊。我说嘛,怎么到处都是乱晃的光团,却不见个人影,而你的言行又那么奇怪,现在终于明白了……”
“是啊是啊,之前别人还都看不到你呢,还轻的要命。从你加载了水精灵之后,身形才变正常的。”
“加载?水精灵?”缪英一脸疑惑地反问。
“什么?哥,你全忘了吗?当时在那密室里还是你打开的门,也是你触动了那块黑板……”
“你到底在说什么?我怎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缪英越听越觉得茫然,“我只记得自己好像被什么唤醒,后来就被召唤到了那个教堂门口……之后,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这么说来,回想他那时的样子,的确不像是自我意识下的行为,根本就像是被操纵的没有生命的木偶。于是,玥儿又把下面发生的事向他讲述了一遍。
“是吗……这么说,我现在身体里还有另一个,叫什么精灵的存在……呵……”
缪英听罢,双手抱着脑袋,痛苦地笑了。他有点恍惚。听别人天马行空地讲,发生在自己身上的,近乎荒诞、难以想象的事,换谁都难以接受吧。
“哥,你没事吧?”玥儿有点害怕。
“没事,我已经见怪不怪了……”缪英摆摆手,可表情可不是那么回事,“你也别叫我哥了,且不说我现在这副样子,恐怕我现在连人都不是了,简直就是个怪——”
“不!”玥儿激动地打断他,“你就是缪哥!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都是!”
缪英抬起头,本来被她的话所感动,不想自己却突然噗地笑了起来。原来,玥儿满满的腮帮子,因激动而涨红的圆圆的可爱样子,与她一本正经的认真表情,形成了一种颇为滑稽的反差。再加上,她刚才塞进嘴里的饼干,随着她的话语,碎屑喷了他一脸……
他想沮丧,想自嘲,想发泄出对莫名处境的窒息郁闷之感,都被她这副样子给一击击破了。
“哥,你笑什么啦?啊,你耍我——!”
缪英笑得更厉害了。
经过这番嬉笑后,他们最终商定,她以后就叫他小英哥。由于玥儿一再坚持“哥”的称谓,所以缪英只好妥协成这样。
这样对于不了解内情的旁人来说,倒是可以起到很好的误导作用,因为那听起来很容易理解成名字,借鸟名“鹦哥”所取的名字……
说笑归说笑,迷雾重重的棘手问题还是要直面。吃完这下午茶的甜点,玥儿便带着她小英哥来见莱昂前辈。
看他们的样子,应该对明天的具体行动计划商议得差不多了。玥儿便把缪英的新情况跟他们说了。
“嗯……”莱昂听后,深沉地点点头,“这里面的玄机只能留待以后来研究了。现在我正要去医院。一起去吧,顺便看看你艾姐,听说她昨天刚醒过来。”
“你们最好有个心理准备,她好像连自己是谁都想不起来了。”在他们出门前,老爷子叹了口气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