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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双眼紧紧闭着,浑身僵直地躺在床上,缓慢地,颤抖着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恐惧从他的每一个毛孔渗入,大声地在他的脑海里叫嚣着:

不要睁眼!不要睁眼!

薄薄的颤动着的眼皮下,眼珠随着呼吸的频率不受控制地轻颤。

就在这时,一只细小冰冷的小手抓住了莫奕垂在身边的手。

极冷的触感随着肌肤侵入骨髓,几乎令莫奕控制不住地打了一个哆嗦。

冰冷的气息凑到耳边,激起他皮肤上冒起小小的寒战,恐惧犹如凝滞的絮状物,堵塞住他的呼吸与喉管,令他几乎难以喘息。

那细小轻柔的童声再次在莫奕的耳畔响起:

“接下来轮到你找我啦。”

说毕,一个小小的,圆而坚硬的东西被塞到了莫奕的掌心里。

那冰冷的气息和小小的孩子的手离开了。

莫奕依旧浑身紧绷,那个小小的圆形东西躺在他冰冷汗湿的掌心里,那一点些微的寒意几乎使令他握它不住,冰的烫手。

他控制着自己的呼吸,迫使自己胸膛起伏的频率缓慢而悠长。

寂静与黑暗使莫奕的感官越发敏锐,他警惕地的等待着接下来事情的发展,心弦紧紧绷起。

无边无际的黑暗犹如吞噬了所有的声音的深渊。

持续地蔓延与扩张,海绵一般吸收了所有的动静与光亮。

过了不知多久——

过度的紧张与劳累,使得莫奕竟然不知不觉地在寂静中睡了过去。

再次睁眼时,所有的灯已经被重新点上了。

莫奕有些愣怔地躺在窄小的床上,即使是耳畔回响着吵闹刺耳的金属铃声,也唤不回他的注意力。

他目光直直地盯着脏污陈旧的天花板,久久缓不过神来。

昨晚……就这么过去了?

莫奕眨巴眨巴眼,感觉依旧没有回过味儿来。

就这么成功地撑过了一夜?

突然,莫奕似乎猛的想到了什么,慌忙地坐了起来,摊开了右手——

他的掌心被硬物硌出了一道不平整的红痕,横亘在白皙的手心内,看上去格外扎眼。

而那个被塞到他手心里的东西还在。

一个圆圆的,漆黑的发亮的半球静静地躺在他的掌心里,看起来像是纽扣,但又并没有扣眼。

莫奕有些怔怔地盯着它,因为过久没有活动的手指有些僵硬,重新缓缓地攥住了。

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门边响起,把莫奕从自己的思绪中惊醒:

“醒了吗?”

莫奕闻言抬起头来,循声看去。

只见宋祁倚着门站着,一双烟灰色的浅瞳看向他,半张脸被门外的灯光打的透亮,轮廓稍微有些模糊:

“5点了,按照时刻表,该是早晨时间。”

莫奕后知后觉地低头看向自己的腕表:

5点一刻。

他匆匆站起身来,顺手将那个昨晚被塞到他手中的硬物揣到了口袋里。

由于昨晚合衣睡着,即使莫奕睡觉极其安分,几乎完全不动,身上的衣物也变得皱皱巴巴的。

莫奕下意识地整整衣装,然后快步走到门口,对站在那里等他的宋祁低声说道:

“走吧。”

二人顺着依旧昏暗的走廊向外走去,莫奕张张嘴,正准备把自己昨晚的经历告诉宋祁,却只听宋祁正好开口,凑巧地打断了他正准备出口的话:

“手还好吗?”

莫奕愣了愣,后知后觉地发现原来宋祁在询问他受伤的手。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依旧被裹的像粽子一样的左手,尝试着动了动指尖,一股酸麻的钝痛瞬间顺着伤口传递上来。

莫奕面不改色地回答道:“好多了。”

就在这时,二人遇到了从旁边几个房间里走出来的其他玩家,看样子也准备向餐厅走去。

几人结伴而行。

莫奕只好将准备出口的话语吞回了肚子里。

走到了餐厅时,已经有几人等在那里了。

莫奕不动声色地在室内看了一圈,在心里默默数着人数:还是八个人,和昨晚没有区别。

看来这一夜,所有人都平安度过了。

看到大家到齐了,赵毅成站起身来,开口发话道:“太好了,大家都撑过了第一夜,咱们去领早饭吧。”

莫奕和宋祁跟着人流向前走去,来到了分餐台前。

这次的分餐台上,摆的依旧是一大盆干巴巴的黑面包,只不过旁边用壶盛的,不再是水,而是温热的汤——叫它汤实在也是抬举了它,肮脏的浅黄色表面漂浮着一层薄薄的油脂,散发着难闻的泔水味道,稀薄的几乎没什么干物,唯一有价值的只不过是它的热度罢了。

莫奕这才明白,刚才排在他们前面的几人,为什么在领完餐之后一脸菜色地离开,有的人甚至只拿了黑面包。

他脸上神色不变,低头盛了一碗汤,揣了两块面包,跟在宋祁的身后,二人一同找了一个地方坐下。

每个玩家盯着眼前的伙食,面色都有些不虞,大家都食不下咽地拒绝着口内粗糙的黑面包,有些胃口娇气的玩家甚至把碗一推,不吃了。

不过一些资深者显然看上去比皱着苦瓜脸的新手们轻松的多,他们已经有了游戏经验,懂得自带食物进副本,不过即使如此,由于能携带东西数量有限,他们的食物资源也不算充足。

所以,他们显然懂得财不外露的道理,一个个慢慢悠悠地咀嚼着面包,并不把食物出来招摇。

莫奕面容沉静,低头啃着自己手中的黑面包,思考着等下要不要回去也拆一包压缩饼干。

不过,水分还是要补的。

莫奕的心里清楚,由于游戏副本内是有食水补给的,所以一般即使携带食品,也很少会想到携带饮用水——毕竟过重和占地面积太大是个致命缺陷。

然而,人饿三天能活,渴三天可就说不定了。

莫奕一边冷静地想着,一边捧起那碗尚有余温的汤,一仰脖灌了下去。

他放下碗,脸色也有些难看了。

口腔里弥漫的又苦又咸又酸的奇怪味道,舌面上似乎仍然残留着那汤油腻腻的感受,莫奕深吸一口气,试图压下喉咙里翻腾起来的恶心味道。

毕竟他也算养尊处优这么多年,即使再能吃苦,也是生涩了。

莫奕眉头紧锁,胃里一时也有些翻江倒海。

就在这时,一个什么坚硬的东西抵住了他柔软的唇边,然后被一个巧劲,使力推了进去,磕着他坚硬的齿列,滑到了他的口腔中。

馨甜芬芳的水果香味瞬间弥漫开来,压过了口唇间那股令人作呕的奇怪味道。

莫奕含着水果糖,一边的腮帮子鼓出小小一块,他有些呆地向自己身旁看了过去。

宋祁正襟危坐,垂眸审视着自己放在膝盖上的指尖,面部线条板正刚毅,仿佛刚才做出那样举动的人不是自己一样。

莫奕忍不住弯了弯眼眸,低声道:

“多谢了,很甜。”

说毕,他转过脸去,伸手拿起一旁的黑面包,继续垂眸认真地啃着。

看着莫奕调转视线,宋祁也同样抬起眼眸,一双颜色浅淡的瞳眸紧紧地盯着莫奕的侧脸,面色讳莫如深。

他抬起刚刚接触过莫奕唇瓣的手指,上面还残余着水果糖的馨香,那柔软的,由于口渴而略微有些粗糙的触感似乎还停留在指尖。

宋祁将指尖送到唇边轻轻舔了舔。

薄唇沉默地勾起一个微小的弧度。

是的,很甜。

早晨时光结束的很快。

莫奕从低矮的长椅上站了起来,与剩下的玩家一同向餐厅外走去。

按照时刻表,接下来应该是孤儿院的上课时间。

众人跟着那张破旧残缺的地图的指引,穿过环形的大厅,向着一条走廊的深处走去。

莫奕跟在队伍的最后方,一边沉默地走着,一边在心底里勾画着整个孤儿院的大致轮廓:第一条走廊,也是最长的一条,里面是孤儿们休息的房间和盥洗室,所有的玩家都被分散在一个一个的房间里面。

旁边的第二条走廊最短,只有一个房间,那就是位于走廊尽头的孤儿们用餐的餐厅。

第三条走廊里排列着图书室和玩具室,图书室和教室嵌套在一起——正是他们现在正在走向的目的地。

而第四条走廊,地图上的标注则非常脏污和模糊,甚至有些破损,唯一能够看清楚的,就是在最靠外侧的院长室,其他地方的标注,都已经被损毁的完全认不出来了。

莫奕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低头向前走着。

口中的水果糖已经几乎完全化掉了,于是他咔嚓咔嚓咀嚼着吃掉了剩下的不规则糖渣,极其丰沛的水果味在口腔内炸裂开来,使他不留痕迹地轻轻眯了眯眼眸。

莫奕其实一直很喜欢吃甜食,但是他向来非常善于隐藏自身真实的喜好,抹掉自己身上特立独行的痕迹,以免暴露自己的弱点,所以几乎很少有人知道他嗜甜的特点。

而进了副本以来,宋祁基本上给他的都是甜食。

莫奕若有所思地抿抿唇,在心底快速回顾了一圈自己进副本之后的表现——确定自己并没有表现出对甜食明显的偏爱。

而宋祁本人又说他并不喜欢吃甜食。

那他又是为什么要揣那么多甜食进副本呢?难道是为了糖果的高热量和便携性吗?

似乎也说得通……?

就在这时,队伍的行进停了下来。

莫奕眨眨眼,把种种不着调的猜测抛到脑海,抬起头看向队伍的前端。

他们此刻已经到达图书室门口了。

昏暗的走廊长而曲折,身后的大厅在遥远的地方闪着一点渺小昏惑的光晕,眼前的半扇门浸润在半昧的黑暗中,门上的标识掉了一小半,另外一半覆盖着陈年的污垢,勉强能够看清“图书室”几个小字。

走在队伍最前方的人有些踌躇。

毕竟上一个男人就是在这里被绞死的。

他深吸一口气,扭头看了看身后跟着的那么多人,撞了撞胆子,把手放在了门把手上。

只不过轻轻一拧,门便无声地开了。

很显然,是昨天死去的那人留的门。

阴冷沉郁的味道铺面而来,混杂着陈旧的书本味道,和永远都存在着的灰尘气息。

里面的灯光倒是出乎意料的明亮,令众人不由自主提起来的心都不由得放了下来,看着前面的大家鱼贯而入,莫奕的脚步不由得顿了一下。

他扭头看向身边关着的那扇门。

门楹要比其他房间稍微低矮一些,门框显得粗糙而歪斜,做工极为粗劣,门板的颜色已经看不出来了,只有在门侧,用模糊不清的蜡笔歪歪斜斜地写着:“玩具室”。

现在不是进去的时候。

莫奕不着痕迹地在那扇门上最后停留了一眼,然后转身跟上了队伍的尾巴,走了进去。

门里的空间不大,有两层空间,深处是图书室,摆放着捐赠来的书籍,而外面的房间则是用来上课的地方。

地面上光秃秃的,没有铺地毯,上面纵向排列着几条肮脏低矮的长凳,和几条长桌,上面空空荡荡,积着厚厚的灰尘。

莫奕站在门边,将整个室内一览无余。

他缓缓地眯起了双眼。

现在他终于知道了自己的违和感来源于何处。

这个房间和餐厅一样,都太小了。

在最长的那条走廊里,是所有孤儿们休息的地方,走廊里一共有十二个房间,每边六个。

而一个房间里有六个床位,算下来,这个孤儿院应当能容纳七十二个孩子,但是……不管是餐厅,还是教室,这些负责容纳整个孤儿院所有人口(包括护工和孩童)的公共场合,却建了格外小,最多只能容纳一半的人数。

即使这个孤儿院在建好之后,并没有收容够人数,也不该在建设时,就把这些屋子规划的如此狭窄。

这不合常理。

莫奕深深吸了一口气,把这个疑问留在了心底。

他扭头看向身边的宋祁,正想将昨天晚上的经历告诉他,却只见宋祁率先开了口:

“咱们分头找一下线索吧。”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其他的数名玩家闻言抬头看向他,纷纷点头应和。

莫奕眸色渐深,将未出口的话吞回腹中。

他怎么觉得……宋祁在刻意回避他想说的话题呢?

可是昨天晚上的事情,除了他自己,应该也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了。

这难道是错觉吗?

莫奕深深地看了一眼宋祁,然后转身向室内走去,决心趁早晨的这段时间,将这里好好探寻一番。

他率先走向图书室。

一般来说,有文档资料的地方是最有可能获得有价值信息的地方。

图书室相对于教室较为狭窄,高低不平的地面和歪歪扭扭的墙壁,几乎令人不禁会担心它有突然坍塌的危险。

整个房间颇为阴暗,几乎令人难以视物,墙壁和地面都是光秃秃的,甚至连脏污的壁纸,破旧的地毯都没有,莫奕几乎可以断言,这是整个孤儿院里最简陋的房间了。

在这个窄小的房间里,歪七扭八地摆放着两个低矮的书架,上面杂乱地堆着一些纸张和书籍,散发着陈旧书页的味道。

莫奕打开了便携的手电筒,一点晕圆的光瞬间照亮了那一小片区域。

他凑近前来,伸出手拿起放在最上面的一堆破旧纸张,轻轻的抖了抖。

厚厚的尘土瞬间扬起,在手电筒的光束下杂乱地飞舞着,莫奕被这数量惊人的尘土刺激的不由得咳嗽了几声,这才缓过来。

书页上覆盖的尘土被拂去,露出下面被岁月斑驳侵蚀的模糊不堪的字迹。

大多数已经被虫蛀蚀的破碎不堪,上面印刷留下的字迹也由于不当的保存而变得极其难以辨认,这里大部分的纸张和书本都是毫无线索的。

莫奕没有泄气,反而更加专注起来。

一般来说,这些文字资料有多模糊,多没有价值,反而证明了,那些没有被毁坏的文字资料的价值。

终于,他在其中一张书本中翻到了些什么。

那是一张薄薄的纸张,随意地夹在书中当做书签,已经发黄变脆了,在手电筒灯光的照射下几乎有些透明。

莫奕屏住呼吸,伸出手,用细长的甚至有些瘦削的手指捏住那张纸张的边缘,把它举了起来。

那张纸上,用拙劣的笔迹画着一个吊着的小人。

而在纸条上下方,用彩色的蜡笔写着错落的几个字母,令人摸不着头脑。

上面所有的笔迹都是陈旧的,落满灰尘与脏污的,甚至还有几个油腻的小手印。和他们每个人手上的那张纸条完全不同——那些纸条上所有的蜡笔痕迹都是崭新的,就像刚刚写好一般。

莫奕是眸子中流光溢彩,有些苍白的面容上也被激动染上了些许的红晕。

现在,这个游戏成为了他熟悉的样子。

而他需要做的,是寻找到另外一张与它对应的,画着绞刑架的纸条。

莫奕把那张纸小心翼翼地放回书里,阖上书本,然后拿起那本书夹在腋下,继续在灰尘弥漫的旧纸堆中翻动着,寻找着更多的线索。

配对的那张绞刑架他没有找到,但是他发现了另外一个有意思的线索。

那是一张旧报纸,已经破旧而发黄了,布满灰尘地跌在两个书架之间,或许是某个调皮的孤儿院孩子手笔,它被折成了千纸鹤的形状,落魄地躺在阴冷肮脏的地面上。

莫奕蹲下身把它捡起,然后小心地拆了开来。

但是,即使他的动作再小心谨慎,也抵不过这个报纸千纸鹤所经历的漫长岁月,在拆开的过程中无可避免地破成碎片。

莫奕有些懊恼地皱皱眉头,尝试着把那张旧报纸沿着折痕拼回原来的样子。

准确来说,这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一张报纸,而是从一副报纸上剪下来的碎片,边缘不太整齐,把一些图片和印字都剪的不太完整。

最完整的那块碎片上,是一个加粗加大的黑色标题:“艾瑞丝市立孤儿院院长被除以绞刑”。

下面是一张豆腐块大小的配图。

黑白为底的模糊图片上,一个身穿板正黑衣的高大女人负手在刚刚建好的孤儿院旁,几个黑色的油墨块构成了她模糊的五官,空空洞洞地望着报纸之外凝视着她的人。

莫奕的背后不禁瞬间出了一层冷汗。

也不知是出于恐惧,还是出于逐渐接近事实真相而弥漫起来的兴奋。

他的呼吸急促起来,眯起眼前努力地辨认着剩余的字符——但是奈何地下或许有些发潮,停在这里不知多少年的报纸上,除了那个较大的标题之外,其他的地方都被潮气模糊了,油墨和油墨连在一起,分辨不出原来的字形。

莫奕有些失落,他想了想,还是把那张破碎的旧报纸夹在了同一本书里,然后塞到了自己背包的外侧袋子里。

他站起身来,重新环视了一周整个房间,确定了自己基本上已经审视过了所有大大小小,或明显或隐蔽的角落之后,转身离开了图书室。

刚刚走出去,莫奕就和宋祁打了个照面。

莫奕的目光在整个房间内打了个转:现在其他玩家基本上都分散开了,并没有人注意这里的动向。

是个将自己昨晚的经历说出来的好机会。

莫奕心思转如电,下一秒,他抬眸冲宋祁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然后侧开了身子,让开了去图书室的路

二人擦身而过。

莫奕背对着宋祁,嘴角的弧度渐渐收敛。

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眸里没什么情绪,一时竟然显得有些漠然。

他的信任向来吝啬。

而在危机四伏的副本中,更该多一个心眼。

莫奕收敛心神,抬眸打量了起来这个简陋的教室。

比图书室面积大一些,也没有那么寒酸,与走廊内如出一辙的暗绿色壁纸随意而潦草地贴在墙壁上,边缘破碎,颜色暗污,只有一些难以触及的角落还保持着原有的颜色。

长凳和长桌都做工粗糙,极为散乱地摆放在在当地上。

就在这时,站在房间尽头的孙小岩突然开口说道:“我……我这里好像发现了什么。”

莫奕眉眼轻轻一凛,然后抬腿走了过去。

屋子里的其他玩家也同样向着孙小岩的方向聚拢过去,不多时,便都围在了其中一条长桌旁。

孙小岩伸出手指,指向桌子的一角,开口说道:“你们看这里,这些划痕虽然很旧了,但是还是特别清晰。”

只见长桌的边缘处,似乎用小刀刻着几行歪歪扭扭的字迹:

“underyourbone

eneathyoursk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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