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暖的阳光在湖面上闪动,山林里最后一批红叶还傲然挺立在枝头,鲜红和碧绿,这并不调和的色调,组成了别具一格的冬景。有时,一阵风吹来,没有了叶子的枝条,发出了一阵沙沙的声音,也会使人产生一种萧索悲凉的感觉,这便是多伦多的冬天。
刚走出机场,便发现这里的天气冷得让她几乎无法招架,明明只是秋天,却是如同冬天的寂寥画境一般萧索。赵南惜用手拢了拢脖子上的围巾,忍不住呵气暖了一下双手,突然想起了,以往在每一年的冬天,都有这样一双温暖而干燥的大手为她取暖……那时候的他们还是孩子,根本不懂得这样手牵着手的意义,只知道两个人互相靠在一起便觉得很温暖。
她甩了甩头,扬手招来一辆的士,按照美姨给的地址找过去。“Excuseme,……”一来到医院,南惜就着急地开口问护士。
“I`msorry,I`mafraid……”护士对着资料找了一下,便摇头对着南惜说,找不到傅庭佑所在的病房。
“I`msurethathe`shere!”(我确定他是在这里的!)南惜焦急却非常肯定地说:“He`sstayedhereforfewdays!”(他在这里好几天了!)
护士用疑惑的眼神看了看赵南惜,然后又低头在电脑查了一下,终于说:“Oh,mygod……I`mafraid……”(我的天,恐怕……)然后用惋惜的眼神看着她。
“小惜!”正当南惜想进一步问下去的时候,何美素沙哑而颤抖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美姨!小哥哥的手术怎么样了?”南惜抓着何美素的手,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一般。
看着南惜那张因为过度疲惫而有种病态的苍白的脸,何美素本来揪着的心就更加痛了:“小惜,庭佑他……”便哽咽得再也说不下去了。
一种不祥的预感笼罩在南惜的心头,她感到喉咙一阵腥甜,努力咽下去试探着问:“小哥哥还在昏迷?”
“……”何美素痛苦地摇了摇头,本来已经干涸的眼中又溢满了泪水,说不出话来。
“那小哥哥一定是醒了!”南惜苍白的脸上浮起一丝笑容,“美姨,小哥哥醒了对不对?”
“小惜……他,他在……太平间!”何美素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啪……”一直悬着的心此刻真正地落下来,仿佛连最后一丝希望都失去了,南惜感觉脑袋一片空白,好像被雷击中一样,整个人呆住了,“不可能……美姨,你是骗我的吧,小哥哥,怎么可能会……”
是啊,她的小哥哥,前一段时间还跟她在一起,肆无忌惮地开玩笑,旁若无人地调戏她的小哥哥,怎么会就这样丢下她不管了呢?怎么可以……就在昨天,就算是做梦,就算是知道他不可能出现在她身边,她依然感到脸上残留的温度……
她死死地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哭出来,血腥的味道在口腔里肆意蔓延,那天晚上,他还吻了她……抚上心口的位置,吊坠冰凉的触觉似乎在提醒她:他真的离开了,一切已经回不到过去了……
“美姨,带我去看看他吧。”几乎是平静无波的声音,若不是过于抑制,便真的是无动于衷,
惊异于南惜此刻的镇静,何美素转过头定定地看着她,发现她原本碧波流转的双眼变得空洞无神,整个人如同枯萎的花朵一样,仿佛突然间失去了所有生气。
她也不过才是十八岁的孩子呀!先是爸爸被捕,再是公司遭遇一连串变故,现在连庭佑也离开了……这个孩子,真是让她……有说不出的心疼。太平间内。
双手抚上那张由于汽车爆炸而变得面目全非的脸,赵南惜的心再次剧烈地痛了起来:“到底是谁,这么残忍?!”她可不认为这是一次意外!先是手机一直无法接通,再是车祸……简直就像是仇杀!
“傅庭佑,你给我起来!你起来呀!你告诉我,是哪个混蛋把你弄成这样……”赵南惜像发疯一样摇着那副冰冷的身体。
“小惜……够了!”何美素再也看不下去,低喝了一声。
“不够,美姨,我想知道,他是怎么弄成这样的!”
“警察说是意外……”
“我不信!都撞成这样了,怎么可能是意外?!美姨,看见小哥哥这样,难道你不心疼吗?”南惜开始口不择言起来。
“啪”!
何美素终于扬起手,一巴掌扇了过去。
“赵南惜!”
脸上的痛楚把赵南惜的注意力拉了回来:对了,小哥哥是美姨的儿子,她怎么可能不心疼?那是她儿子呀!可是,她的心疼能怎么表现出来?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对不起,美姨……”
“准备火化吧……”何美素的声音依然是低沉而沙哑的。
南惜死死地盯着面前冰冷的躯体,仿佛要把他印在灵魂的深处: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人会在她摔倒的时候用自己的身体护着她,再也没有人会把她做得很难吃的食物笑着吞下,再也没有人在她被别人欺负的时候替她出头,再也没有人为了满足她的愿望几天几夜不眠不休只为给她一个惊喜,再也没有人会趁着她不注意的时候偷偷地抱她亲她……原来在不知不觉中,他已为她做了这么多,可是这个世界上,再也没有了她的小哥哥……
“小哥哥……”低低的呢喃,这三个字,像是情人的低喃,又像是一种魔咒,在不知不觉之间已经深入骨髓……
她的手又抚上胸前那个冰冷的吊坠,似乎只有这样,她才有继续生存下去的勇气……刺耳的手机铃声在太平间内不合时宜地响起。
“代总裁,对不起,希望没有打扰您。关于前几天,法国一个大集团,也就是‘雷安集团’想要收购我们集团的事情,现在那边需要一个回应;‘天华集团’那边的合并方案,还有就是‘浮华盛世’的合作邀请……”那边传来王秘书依然不骄不躁的声音。
“我知道了,你放出消息,我后天要召开新闻发布会。”既然都来了,那就一起解决吧!
“是的,代总裁。”那边似乎踌躇了一下,又说:“董事会那里……”
“那帮老头,我自有办法搞定。”
“……好的,代总裁,明天回来的机票已经帮您订好了。”似乎发现赵南惜语气中的变化,王秘书心存疑惑,却并不点破,依旧还是淡淡的语气,严谨的态度。
“非常好。”“非常好。”把醇香四溢的红酒一饮而尽,巨大的液晶屏幕前的男子嘴角勾起了戏谑的笑意:“新闻发布会?不知道,我的小南惜,会做出怎样惊人的举动呢?我可是异常期待啊……你说呢?乔?”
“这可是1946年的珍藏红酒!那么好的红酒被你这种牛饮法,我心痛死了!”被称为“乔”的男人大喊。
“真扫兴。”男人撇嘴,低低的语调像是撒娇一般,“可是,真的很让人期待呢……我的小猫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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