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妈妈她现在在做手术？！”
“是的……”
“怎么会那么快？明明才刚到预产期啊！”顾不上其他事情，赵南惜站起来穿衣服，赶去手术室。
在安静的手术室外面，王秘书坐在凳子上，赵南惜和尤荔嘉赶到的时候，看见王秘书看着手中的一沓资料陷入沉思中，连她们的到来都不曾察觉。
突然手术室的门打开了，一个护士走出来，快步地走到她们面前，问：“谁是陈兰馨的家属？”
“我是。”赵南惜不解地问，“护士，我妈妈怎么了？”
“那你来签个字吧。”护士看着赵南惜说。
“签字？”赵南惜诧异地说，好端端的签什么字？难道……
“病人现在陷入危险期，必须家属签字才能继续做手术。”
“你的意思是……我妈妈有有生命危险？！”赵南惜拿着笔的手不由得顿住了。
“是的。”
“我不签。”她冷硬地拒绝。
“不签字的话，母子都会有很大的危险……病人做手术之前的意愿是尽力保住小孩，而且以现在的情况来说，也是保住小孩比较稳妥。”护士耐心地解释。
“可是，我妈妈会有生命危险！”
“赵小姐，我非常明白您的心情，但是现在病人处于非常紧急的时期，如果您再犹豫不决……很有可能两个都保不住。”
“南惜……”一旁的王秘书开口说，“签字吧。”
“王秘书？为什么……”为什么会劝她签字呢？
“因为，太太非常想留下这个孩子，甚至不顾生命危险……你先签字，再把这些看完吧。”说着，把手中的资料递给赵南惜。
“……”南惜机械地签了字，打开了那叠资料。
“妈妈……你为什么……这么傻呢……”
赵南惜坐在手术室外面的一个角落，头埋进双腿间，看不清脸上的表情。
“南惜……”尤荔嘉看见赵南惜这个样子，觉得心疼极了，就算当初赵明庭入狱，赵氏被陷害，被雷安集团打击，就算心里再苦，赵南惜也没有现在这样，表现得如此无措。
赵南惜依旧埋头没有说话。
“王姐，南惜她到底怎么了？”尤荔嘉不解地问。虽然知道陈兰馨做手术危险，但是还没出来不是吗？为什么南惜看上去这么失落呢？……像个失去一切的小孩子一样。
“……好好陪在她身边就好。”王秘书没有解释。
尤荔嘉走近，才发现她的肩膀竟然在颤动，于是轻轻抚摸南惜的发顶，说：“小惜，还有我这个肩膀呢。”
“……”赵南惜终于抬起头，浑身颤抖着，眼帘上挂着晶莹的泪珠，只见泪水顺着苍白脸颊流下来，颤抖的手拭去脸上的泪水……但是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珠子，怎么擦都止不住。紧接着，拭去泪水的手紧紧地捂住了嘴。她不想哭出声来，更不想被人听见，只想埋在被窝里好好地哭一场。
尤荔嘉顺手拿起散落在地上的资料一看，诧异地瞪大了眼睛：是陈兰馨的身体检查表、孕检表和……遗嘱？！上面的所有检查表都清楚表明，陈兰馨不适宜怀孕，身体更没有条件把孩子生下来……这半年来，她也去荣美华庭探望过陈兰馨好几次，觉得她的身体情况还不错，而且又勤于运动，所以也没有多加留意，谁知道……
想到这里，她又看了一眼那份遗嘱……财产转让协议书？！她从来知道这个赵明庭这个太太不简单，可是在她的印象当中，陈兰馨一直都是温和而柔弱的，没想到这个看似柔弱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决心、尽这么大的努力，要把一个先天不足的孩子生下来，而且还预料到了自己的身体情况，事先准备好了遗嘱……
看着极力压抑却止不住颤抖的赵南惜，她觉得心里更加难过，赵家的女人，都是看似柔弱实则坚强的，可是，为什么上天要安排这么多苦难和折磨给她们呢？
她叹气，双手揽着南惜的肩膀说：“想哭就尽情地哭出来吧。”
……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室的绿灯亮了起来，一个护士抱着一个满身脏兮兮的婴儿走出来，面无表情地说：“恭喜，是个男孩。”她又看着坐在角落的赵南惜，摇了摇头，可惜大人保不住了，其实也没什么好恭喜的，唉……
南惜一愣，真的是个小弟弟……想起妈妈怀孕以来所受的苦，此刻她心里面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随后走出来的，是一脸疲惫的梁博正。
“梁叔叔，妈妈她……”相比起已经脱离危险的小弟弟，她更在意陈兰馨的身体状况。
“……”梁博正闭着摇了摇头，神色痛苦。
“梁叔叔，妈妈不会有事的，对不对？既然弟弟都顺利生下来了，你快告诉我，妈妈的手术很成功！”赵南惜使劲地摇着梁博正的手，有点语无伦次地说。
陈兰馨被推了出来，她脸色苍白，双眼紧闭，尤荔嘉忙拉住赵南惜。
看到毫无血色的陈兰馨，赵南惜顿时僵在那里，只感觉天旋地转，一旁的王秘书忙过去搀住她，看见陈兰馨之后也是神色一僵。
只见陈兰馨静静地躺在病床上，双目紧闭，整个人毫无血色，可是神情却是无比的安详，仿佛只是睡着一般。
“妈妈……”仿佛意识到了什么，赵南惜跑过去抓着陈兰馨的手喊，“你快起来呀……”
陈兰馨毫无反应，依旧静静地躺在那里。
“小妈妈……求求你回答一下我……”她不断地摇着妈妈的身体，不相信昨天还是鲜活美丽的妈妈，今天就已经……
“够了，小惜！”梁博正艰难地开口，“对不起，我没能保住兰馨……只是，保住孩子，那是她唯一的愿望……在最后一刻，她就是知道孩子已经平安出生，才……去的那么安详的……”
“……”妈妈……没想到短短一天，她跟妈妈已经阴阳相隔。
看着依旧美丽的妈妈，表情如此安详，可是，可是，却再也不会宠溺地对着她说：“我的小惜是最棒的！”……
“小惜……”
“南惜……”
“我没事，”她艰难的回答，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软软地跌坐在地上。
过来过往的人们，她仿佛看不到，只看到面前苍白安详的妈妈，只能听得到自己微弱的心跳声……
一个人坐在那里，仿佛遗世而独立。
李承泽赶到医院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的情景。
南惜的手机打不通，他只好找尤荔嘉。陈兰馨的遗体已经被带走很久了，可是她还是呆呆地坐在这里一动不动。
“惜……”她的模样让他看着非常心痛。
“妈妈身体一直都不怎么好，为什么我会那么粗心大意。”南惜的眼神空洞地看着前方，开口说。
“……”
“从小到大，除了邻居的小哥哥，我一直都觉得自己应该会有个哥哥。”
“我跟妈妈说了那么多次，我想要个哥哥，她听着该有多心痛。”
“我从来不知道我真的有个亲哥哥，这么多年以来，我竟然不知不觉地不知道伤了妈妈的心多少次。”
“可是她却从来都是笑颜以对，没有在我们面前表现过悲伤。”
“我不知道为了这个小弟弟，她作了多少努力受了多少苦。”
“但是……她怎么可以那么安详，那么放心地离开？那我怎么办？”
“她只知道我会尽力地照顾好小弟弟，却没有想过，我怎么办呢？”说到这里，赵南惜抬起头，脸上尽是无措的表情，像个迷路的小孩子，“从小陪伴在她身边，受她宠爱的我，该怎么办……”
看着满是泪痕的南惜，李承泽忍不住伸出手揽过她的肩膀，把她的头靠在自己的肩膀上，下巴轻轻摩挲她柔软清香的发顶：“有我在，我不会丢下你的……”
南惜身心紧绷，哭得麻木，早已经累到了极点，突然陷入一个温暖的怀抱，闭上眼睛，只觉得无比安心……
－－－－－－题外话－－－－－－
这章写得我好压抑……么哒，出去放风，正能量回来先……最近这边台风，顶着大风大雨去上课，下课回来就直接不想出去了，继续码字……哈哈，室友们都说我快成宅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