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宝凝疑惑不已,“嗯?”
“哪里会有永恒的爱啊。”她发过去一个叹息的表情。
丁迟微微叹息一声,“我还记得那一天下很大的雨……”
江朵朵的住处其实距她不远,但仅这咫尺,便已失之千里。一个奢华,一个简陋,房价自也一个天一个地。许宝凝觉得这其实便是人生的最好诠释:同人不同命。她并非轻视朵朵,她之今日,也靠拼博争取而来。
顾思存笑笑,转开话题,“跟我来。”
丁迟把她带回了家。指给她淋浴房。
风大起来,雨丝斜飞到屋子里来,像是飘拂到了脸上,凉凉的。他温柔地亲吻着她,她僵硬的身体渐次柔软下来,情不自禁地回应着他。全身像发了烧,不,着了火。热。她原本应该见好就收,对于这些男人,她所信守的原则不就是浅尝辄止吗?但为何此刻,她不舍得把他推开?
丁迟已然笑吟吟地迎上前来,“呀,顾总。”
女子笑笑,“当年也曾是他掌中宝,如今虽然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形同陌路。一月下来,一起吃饭都是难事。我疑心他外头有人。”
他还是觉得不好意思,解释道,“这段时间有点累。”
“哦。”她伸手摸一摸冰冷的脸颊,“我好像感冒了,打电话过去,说声抱歉,下次再约,不计费。”
他径直在沙发坐下,扬手叫宝凝,“过来。”
刚抵达办公室,江朵朵立即趋近前来报告,“预约了五点钟。”
宝凝警惕地往后一仰身子,“喂!”
她并不觉欣喜,反而略为动怒,硬邦邦地说:“我并不需要。”她加重语气,“一点也不需要。”
衣可仁匆匆走了回来,“宝凝,不好意思,我有点事需要先走一步。账我已结清。”她期待地看着宝凝,“我还可以给你打电话吧!”
她调皮起来,促狭地说:“我在这屋子里下了盅。”
呵,美名便是这样传播开来的。生意因此总是不错。再加上表哥丁迟又喜带她奔赴各式各样的聚会或酒晏,然后不着痕迹地把她推至前方,“哎呀,我表妹,许宝凝,是一个出色的心理医生。”
她识得他身份,非常不应该一个人出现在此地。但他显然并无所谓,喝了一杯又一杯。灯光略嫌灰暗,让她看不清他面上表情,但毫无疑问,他有心事。
她差点以为他要趁机攻掠城池。
“呵,那是你有心事……”
“我只记一点点歌词……反正层层的浪拍打……”许宝凝思索着说。
他取笑她,“还没开始就已经在担心未来。”
在这里,她有一个新身份和新名字:婚恋专家金银。
他并不追问她的来历,又教她去寻找正当工作。她为此对他充满感激。
最后只得强撑着去摁邻居门铃。邻居所为何人,在此居住甚久,她其实只与她打过两三次照面,依稀记得是个年轻时髦之女子。
也打不醒
宝凝问:“咖啡怎么样?”
“您……怎么了?”许宝凝小心翼翼地问。
许宝凝不由得惊叫一声。
为她情动的男人她见得多了。但没有一个人记得这样动情地问她,“我怎么了?”
他的歌确实唱得不错,许多时候宝凝会得站立良久,安静听他唱完一整首。
还不是时候。她委婉地拒绝,“呵,不用,我有开车。”
许宝凝说:“把你那匹白马拉出来本姑娘瞅瞅再说,也不知道你眼光到底如何。”
……
到最后她有了自己的房子,又终于开办咨询室,他着人送来花蓝。他说:“这样更好。”
呵。
友谊百货的广场上,那个流浪歌手仍然站在那儿低吟浅唱。许宝凝信步走近他,他连头都没抬。长长的流海几乎遮住大半面孔,修长的手指灵活地拨动着吉它,唱的是一首老歌,故意地吐字不清,像在自言自语。
许宝凝啐她,“每次一说到他,你就这副死相。”
手机很适时地响起来,宝凝接起来,“啊,金栀……好,等会见。”她站起来,“我有事需要先走……”她探询地看着他,“你一个人,没关系吗?”
她有点后悔,正想调笑着化解这一点尴尬,他已果断放下杯子,不容拒绝地抓住她的手。不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唇已覆过来。尝试地、怜爱地、却又坚决地吮住她的。
并没有征求她的意见,他直接将她带至一处茶庄。许宝凝认出来,这便是第一次看到他的场所。
信封里是一迭照片。宝凝手指掠过前头几张,心里已然明白大半,“照片里的这位男主角……”
许宝凝有点无聊,恰好金栀打来电话,语气兴奋,“铺面搞定!人家还以为我疯了,拿了个便宜价钱!”
宝凝打断她,“你打算怎么办?”
把自己泡进浴缸里时心仍然在狂跳。她把手搁在面颊上,烫得惊人。她微闭上眼睛,不由自主地便想起突如其来的那个吻。
他来的时候总是黄昏。
毕竟人家是靠这个讨生活。
宝凝趁机道,“乐意请我?”
顾思存叹道,“许医生……”
所有的血都冲到了脑子里。这些年来,她与男人们圆滑周旋,但总谨记丁迟教导,男人需要的,有时候仅仅只是一点甜头。
他显然吃了一惊,手停在半空。
哪有什么客人。因为他要来,一下午许宝凝都拒绝了别的预约。
她独自倚靠在窗边的躺椅上,傍晚的风放肆地把窗帘吹得到处飞扬。
江朵朵看她一眼,拿起电话,“你脸色确实不好,我这就打电话,你回去休息吧。不舒服别开车了,留在停车场吧。”
每次许宝凝对她说:“好了,你先下班吧。”
她转身离开。宝凝把手机接上。有点意外,竟然是衣可仁。
她到家后又看许久电视,专挑婆婆妈妈的家庭伦理剧看,夜深了才打开电脑。
许宝凝打断他,“是否与现在女友的关系不好?”
金栀道,“我不想他认为我是为了他的钱。”
“南方以南”大笑。
还是黛安芬呢。宝凝只酷爱这个牌子。她有点憎恨自己的固执与偏爱,觉得一个人总要淡然一点地好,对物品,对人,不应只钻牛角尖。
“我有事,先这样。挂了。”
他的手机却不合时宜地响起来,他一手搂着她,一手伸进袋里去摁断电话,但不及片刻,嘈人音乐又再奏响。
许宝凝的手僵了一会。
但丁迟,他总拯救过她。仅为这个,她也将终生感激他。
许宝凝把她带回家,帮她放热水洗澡,在门边搁干净睡衣,给她煮碗面,里头窝两只黄澄澄的鸡蛋。
他开了一瓶葡萄酒。
宝凝拒绝了,“不了。我累,只想回家睡觉。”
他转身回屋,稍倾已然换上运动服,手里提着小工具箱,用眼神示意宝凝前头带路,宝凝心下甚是忐忑,到得家门口伸手一指,小男生也不多话,进屋三下两下鼓掏一会,屋内哗地大放光明。
她答,“下次告诉你。”
宝凝气结,“那你不干脆自己写专栏好了。”
她想甩开他,但他立刻更紧地抓住她。
喝了汤,喝了酒,她们齐齐告别江朵朵,并肩走到楼下,金栀稍迟疑一会才说:“他公司前些日子出了点问题,所以不愿见人。”
宝凝张口想应答一声,却是发不出声来,浑身已经湿透。
他的话很少,说得最多的是他的梦。他说他总做一个梦,梦里他正年轻,爱穿白衬衫。他有辆很旧的老式自行车。他看到自己欢快地骑着它疾驰,后座上载着心爱的女孩。
哦。
她反问他,“你有爱着的人吗?”
男人一惊,伸手把宝凝狠狠一推,直往楼上奔去。宝凝此刻倒反应迅速,趁男人跑走之时使劲抓了一把,男人转眼不见人影,宝凝手里却多了一样东西。
宝凝轻咳一声,“有鸡汤,要不要过来喝?”
今日的她不想多作解释,只想快点回家。
许宝凝推她,“知道知道!”
“好。”
她认真起来,“我说,你还是找个男人吧。要不,我给你介绍介绍?”
他的手机兀自放在耳边,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一瞬,嘴唇动了动,像是又准备道歉,显然一转念间想到了她刚才说过的话,于是又改了口,“路上小心点。”
景泰华园明明是高档住宅区,但鱼目里也有混珠。许宝凝一直疑心附近就住着一个变态。阳台风大,她如若偶有一次忘掉收衣服,必定会遗失内衣。有一天,她甚至在阳台的隐性防盗网线上发现一根细细竹竿,一头的折痕很明显地昭显这是一个惯犯使用的工具,在作案时意外被折断。她报告过物业,最后也只是不了了之。
许宝凝白她一眼,“真无情,不是应该说,晚一点去替我煮姜糖水吗?”
她哑着嗓子轻声嚷,“你疯了!”
衣可仁吃了一惊,手指下意识地抚上脸颊,“啊?很丑吗?”她立即掏出化妆镜,“啊呀!不好意思,我上下洗手间。”她匆匆站起来,像是担心被人看到自己的糗样,一只手还半遮着面孔。
心里轻轻咯噔一下。
金栀不肯再说,站起身来,“我走了,先去看铺子。”
宝凝随口道,“你认识?”
他那头有点嘈杂,声音有点模糊不清。
金栀便躲闪起来,“我去盛饭。”
丛书也被这意外吓得面无人色,半天才回过神来,脸上挤出一丝苦笑,“小丁哥……”
车窗外闪过无数广告招牌,高大的梧桐树,她深吸口气。前面不远就是纯良酒吧,她集中精神,把车泊好。
饶她是个心理医生,最近又与金栀所在的报社新开辟一栏目,以恋爱婚姻专家身份出镜,为芸芸众生解答恋爱与婚姻其中之疑难,但金栀唱的哪一出,她还真没看出来。
听说是官二代,某次与丁迟吃饭时碰到他,第二天便打来电话预约。那样子哪有什么烦恼与心理疾病。反正照常付钱,对于他的插科打诨,周宝言并不以为诩。名字斯文,人却典型的花花公子一枚,穿着讲究,只擅长吃喝玩乐。因为长得一副好皮相,人也大方,不至于让人讨厌。
两人齐齐回头。
突然间耳际异声震响,房门被大力踢开来,三四个男人蜂拥而入,手里拿着手机像机咔嚓咔嚓拍个不停,为首的正是丁迟。
此时的他在唱:
许宝凝闻到酒的醇香,摇摇头,“太奢侈了。”嘴上这么说,手上却早把杯子递了过去。
吃过几次饭,打过几次网球。
小男生拎着工具箱走进电梯,电梯门关上前还朝宝凝微笑了一下。
江朵朵盛汤时金栀恰好赶到,一进门就嚷热,顺手脱下小小外套,只穿一件及腰小吊带背心,丰满的胸像两只活泼的兔子,争先恐后地蹦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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