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曜,休得胡来!”碧眼男子嗔怪地喝了一声。
那赤目少年微眯着双眼,嘴角扬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轻轻放开了羊献容。但手里却多了一帕艳丽的鸳鸯蜀绣枕巾,他提起这片耀眼的红,轻浮地放在鼻尖闻了一下,“不如这样吧,这鸳鸯枕归我,那些打翻在地的果子归你,这样够公平了吧!”
这赤目少年是匈奴单于后裔刘渊的二公子刘曜,而那位碧眼男子则是长子刘聪。这匈奴人为何姓刘,原来自从匈奴的冒顿单于娶了汉高祖刘邦的宗室之女后,后代便都改为刘姓。这刘家的两位美公子一个儒雅深沉、一个风流不羁,今天翩翩都让羊献容给撞上了。可羊献容哪有时间去算计这份交换到底公平还是不公平、合算还是不合算?她急着要把这几件人家定制的鸳鸯绣枕送到谢家去呢!
旁边的小翠这会儿也急了,小姐昨晚为了赶制这批绣品,熬了一夜未曾合眼,说什么也不能让那家伙给轻易夺走呢!
“快把绣枕还给我家小姐!”小翠说着就上去抢。可那个男子身高七尺,要想抢到他手里的东西谈何容易?
羊献容急得直咬牙,一跺脚,也豁了出去,“公子的果子值多少银子?小女子赔给你便是,这鸳鸯蜀绣枕是人家定制的,这会儿正等着要用呢,请公子……”还未等羊献容说完,那位刘家二公子早已翻身上马,一扬马鞭,马儿撒开四蹄从羊献容身旁呼啸而过。羊献容气的粉拳紧握,撒腿追了出去,只是一溜烟的功夫,人马早已消失在长街的尽头。羊献容沮丧停在街头,心想居然那个二弟不可理喻,不如找大哥去说理。回头却看见那碧眼男子摇头浅笑,正叫下人把整理好的一筐大大小小,红红绿绿的水果端给羊献容。
碧眼男子进了马车,放下了华丽的轿帘。一声吆喝,马车与羊献容擦肩而过。
整条街上的人也散开了,只剩下羊献容一人傻傻地站着。
“小姐小姐,你倒是给个话啊,咱们还去不去谢家送绣枕了?”一旁的小翠抱着一筐子的果子急着催促羊献容。
“走吧!”羊献容拖着疲惫的步子欲往前走。
“走吧?小姐这是往哪儿走啊?”小翠听的莫名其妙。
“回家!这鸳鸯枕不成双,还怎么送过去?”
“可,可是谢家还,还等着咱们……”小翠跟在羊献容身后小声嘀咕。
羊献容回过头来,“这样吧,小翠你把这筐子水果送到谢家,就说是我羊献容食言了,这些水果就当是我们羊家对他们的赔偿。”
“小姐……”
“还不快去?”
“你不打算把那匹蜀绣枕要回来啦?”小翠想不通,平时小姐那倔性子,哪会就这么放弃了?这回是怎么了?这食言的事小姐可从来也没做过,所以镇上的人都信得过羊家。
“要不回来了,你没看出那高鼻子红眼珠、蓝眼睛的都是妖怪!”
“啥妖怪啊?小姐我别吓我,我胆小,大白天的,哪能遇上鬼呢?”小翠吓得腿都软了。
“那是匈奴人,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妖怪!”羊献容小时候听爷爷说过关于匈奴人的事。
“匈奴人?我的妈呀,真是遇见鬼了……”小翠一阵嘘唏。
“算命排八字喽……”一个衣衫褴褛的算命先生从羊献容身边走过,突然回过头:“小姐,你算命不?”
“有啥好算的,今天可够背运的!”羊献容心里想。
“小姐,今天命犯桃花,时来运转啊!”
“胡说什么呢?小翠快走吧!”羊献容加快了脚步。
“小姐脚底是否有颗黑痣,那可是大富大贵的皇后之命……。”
“神经病……。”羊献容像是逃避瘟疫一样飞快的跑了。
……
太原都尉府
这一日刘府张灯结彩,上上下下忙的不亦乐乎。今日是刘家老爷,刘渊的60大寿。那刘渊本姓挛鞮,是匈奴单于的后裔,南匈奴单于于夫罗之孙,左贤王刘豹之子。刘渊在父亲死后接掌其部属封为左督帅。西晋早年匈奴人开始陆续迁入中原,原来游牧为主的匈奴人也开始融入到汉族文化中。
此刻刘家的两位公子,正一前一后进入府邸为刘老爷庆生!这两位公子除了携有匈奴血统高大威猛的身材,更生得一张轮廓分明、俊逸非凡的脸。刘府上上下下无不啧啧赞叹。就是新来的奴仆婢女对这两位公子也早有耳闻,这次能亲眼看到这两位俊美的公子,真是难得的好运气,都争着要到前殿去当差,端茶送水呢!
卜清婉是刘家新买来的婢女,本来今天轮到她去前殿当差,只是和她一屋的那个丫头戚敏儿非说她记错了日子,又说今儿个前殿人多事杂,清婉新来咋到肯定应付不来,平时冷漠懒散的敏儿今天突然勤快又热心地“帮助”清婉揽下差事,卜清婉有些捉摸不透,兀自来到后院拾掇起针线活,听说刘家老爷过大寿,那排场真是热闹非凡,再过几天是自己的爹爹生日,卜清婉正加紧为爹爹赶件新衣略表做女儿的心意。
此刻前殿的气氛自是热闹欢畅,刘渊的脸上一片红光,两位儿子早已跪在膝下,不仅奉上精心准备的寿礼,还收罗了一箩筐的祝寿之词祝贺父亲大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刘渊的心里乐开了花,忙嘱咐儿子们上来坐。
“今日趁庆生,把你们招来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与两位儿商量!”刘渊轻轻拍了刘曜和刘聪的肩。
“究竟是何事?父亲大人只管说,儿一定照您的意思办来!”两位公子应和。
“宫里出大事了!天要变了!”刘渊指着殿前的天空说。
“父亲,宫里究竟出了什么事?”刘聪加紧一步跟上刘渊。
“朝廷要异主拉!”刘渊若有所思地望着远方的天空。
刘曜也上前一步,“父亲大人,我早就觉得那痴傻的皇帝碍事,趁着朝廷混乱之际不如早作打算,以某将来之事!”
刘渊望了望这个从小聪明伶俐的小儿子,这孩子总能在第一时间领悟他的意思。不禁微微点了点头,又轻轻露出一丝得意的笑:“听说贾后乱政,赵王司马伦正与我部联络,希望我们能支持他夺过政权。”
“这可是个浑水摸鱼的好机会!”刘聪若有所思地说。
“大哥可已经想好这鱼是怎么个摸法?”刘曜在刘聪耳边轻轻嘀咕了一句。于是这父子三人接耳低语,这一夜刘家府上彻夜难眠。在这热闹的背后,深藏着什么样的阴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