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连大咳了好几声,肺中的空气一点点缓过来,终于能够支撑陆厉戎好好呼吸。右腰侧的伤口仍然剧痛难忍,陆厉戎伸出右手覆住伤口处,触手之处一片温热黏湿,看来伤口已经撕裂了。他挣扎着支起左臂,单凭一臂之力让自己的变成半坐着的姿态,两只眼睛死死地盯着旁边的湛怀祈,脑子里在盘算要怎么样再上去给他补上两脚。
可怕的是,揪着湛怀祈衣领的女人就像是后脑勺长着一双眼睛,陆厉戎刚一动,她就转过了头来,眼神犹如她手中的手术刀刀锋一般犀利。原来是湛怀祈的姐姐湛晴,陆厉戎脑子一秒当机又开机,收住了想要补刀湛怀祈的心思,慢慢从地上爬起来,靠在墙上大口喘气。
大概是湛晴的那一巴掌来得突然又有力,湛怀祈仍是捂着脸眼神呆滞。湛晴收起手上的手术刀,伸手拍了几下他没有被打的左脸,唤了声:“湛怀祈。”湛怀祈这才清醒过来,看着揪着自己的衣领的湛晴喊了声“姐。”
“你知不知道你刚刚在干什么,差点闹出人命!”湛晴松开手站起来,顺便将湛怀祈也拖起来,板着脸呵斥道。
“就算是杀了他也不足为惜!姐,你看看他做的好事,你送我的钢琴被他给砸了!”湛怀祈放下了捂着右脸的手,指着房间内的钢琴残骸,愤怒再次战胜了理智,挥着拳又要往靠在墙上喘气的陆厉戎脸上砸。
“住手!”湛晴挡在了湛怀祈挥出的拳头面前,逼得他硬生生将拳头停住。
“姐!”湛怀祈埋怨地看着湛晴,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帮着陆厉戎那家伙。
“小祈,钢琴都已经变成这样了你就是打死他又有什么用?”向前走了两步靠近湛怀祈,湛晴伸手轻抚他被自己打的通红的右脸,眼里带着疼惜,“钢琴没了明天我给你重新买一台来便是。至于他,以湛家现在的实力还不能动,你最好不要轻举妄动。”最后一句是她踮起脚尖拥抱湛怀祈时附在他耳边轻声说的。
“可是这台钢琴是你……”
“都已经变成这样了还说这些干什么。”
湛怀祈心里不服气,还想再说些什么,湛晴一句话便让他住了嘴。靠在墙上的陆厉戎看着这姐弟俩的互动只觉得碍眼得紧,不自觉便嘴上带上了一抹讥笑说到:“怎么,不打了?没想到你湛怀祈还是个怕姐姐的胆小鬼啊,哈哈哈。”
“啪!”陆厉戎嘲讽的笑声没有持续几秒,湛晴一个健步上前,狠狠的一巴掌将他打得脸都偏向了一边。
“你!”
“我怎么,这一巴掌不够是吗,要不要再来一掌?小小年纪什么不学,学人家砸东西,当心被人砸了脑袋!”
“……”
陆厉戎正要发作,湛晴冷不丁又做出一个扬起拳头要砸他的动作,吓得他赶紧抬起左手护住脑袋,腹诽着这女人劲怎么这么大。
“瞧,你不也挺怕我的么。我看你这伤口应该是撕裂了,待会到我医务站来在缝合一次。当然,前提是你还能走得动的情况下。”湛晴哂笑着伸出细长的指尖往陆厉戎的伤口处一指,又转过身去跟湛怀祈说话了,“我先走了,这儿你自己看着办。”说完就抬脚往门口走去,末了还回头在陆厉戎的耳边补了一句:“哦,忘了告诉你,我是空手道黑带六段。”威胁的意味要有多明显就有多明显。
“我去,湛怀祈,你确定这女人真是你姐姐?什么人啊,空手道黑带六段……难道她已经,四十好几了?我靠,保养得真特么好!”陆厉戎瞠目结舌地说着,脑子里难以将那么年轻貌美的湛晴与四十多岁的中年女人联系在一起。
“混蛋,你说谁四十岁呢!我姐才二十几岁!”湛怀祈气冲冲往陆厉戎身上一扑,再次揪住了他的衣领准备扬拳,但是湛晴的话让他收住了手,只做吓唬的模样,“你要是再敢胡说我今天让你血流成河!”
“骂来骂去就只会‘混蛋’、‘王八蛋’,能换个新鲜的词么?还有,你这么着急干什么嘛,本来就是的呀,一般空手道黑带六段那得是年纪上了四十一、资历达到十一年以上才拿得到的,谁知道你姐姐这么年轻就已经达到这个级别了。话说,她说的是不是真的啊?”陆厉戎将信将疑地看着湛怀祈,想从他那得到真实的答案。
“她说的是真的。我姐自小就开始学空手道,21岁就已经是黑带五段了,要不是有规定说一定要拿到五段之后经过五年才能拿六级,恐怕她现在不止六段了。”湛怀祈松开了揪着陆厉戎的手,往他旁边的墙上一靠,两个人就这么并排着说话。
“哇,酷!”陆厉戎两眼冒光,完全忘记自己腰上还在流血的伤口,把手上的血迹往衣服上擦擦干,就朝着身侧的湛怀祈伸出了手掌。
“干什么?”看到陆厉戎伸过来的手掌,湛怀祈下意识就往旁边一闪,眼神满是警惕。
“握手言和呀,你该不会以为我这样还能把你打一顿吧?拜托,你姐这么厉害,我哪还敢动手啊?”湛怀祈的防备让陆厉戎哭笑不得,保持着伸手的姿势就开始解释。湛怀祈看着陆厉戎的眼睛,脑子里开始迅速地分析他说的话有几分是真有几分是假。
“本少爷说握手言和是给你面子,你到底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啊?一个大老爷们娘们唧唧的。”陆厉戎烦躁地把眉头一拧,看着还保持怀疑态度的湛怀祈,不满地说道。
“你说谁娘们呢?握就握。”湛怀祈眉毛一挑,伸出左手回握住陆厉戎的右手上下晃了两下立马又松开,嫌弃地把手放在裤子上擦擦。
“我还没嫌弃你呢,你倒先开始嫌弃我了。算了,不跟你计较。来,说说你的故事。”陆厉戎侧着脑袋盯着湛怀祈的侧脸,满脸好奇。
“什么故事?”湛怀祈问到。
“就那个,你不是说你姐送给你的吗?”陆厉戎指着眼前那堆破破烂、完全看不出原本是一架三角钢琴的东西说到。
“你还好意思!”一提到钢琴湛怀祈就来气,咬牙切齿地盯着陆厉戎,又开始手痒痒想动手。
“哎哎哎,咱俩刚刚可是已经握手言和了啊,你要是还动手那可就言而无信了。”陆厉戎嘴上说着,连连往旁边挪,生怕湛怀祈又发疯,他现在伤口裂开,没力气再干一架。
“你……算了,浪费力气。”陆厉戎躲闪的模样感觉就像是他湛怀祈单方面欺负人一样,湛怀祈鼻子哼了口气放弃了要打他的冲动。
“喂,说说呗,怎么回事。”陆厉戎看湛怀祈放下了手,贼笑着又凑了过来。
“唉,说给你听也无妨。”湛怀祈叹口气,目光紧紧盯着那堆已经变成破烂的钢琴部件,开始了他的讲述。
“总之,这台钢琴是继我妈送我的那台之后我收到的最宝贵的东西了。你能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女生不能再碰自己最最喜欢的画板、画笔跟颜料,转而要从早到晚手里捏着那柄锋利的手术刀,面对那些血肉模糊的人肉还有体内的脏器么?你不知道,我看到我姐每晚每晚地呕吐,什么东西都吃不下,不到一个星期就整个人瘦的不成人形的样子有多心疼。我多想去跟我爸妥协,去跟他讲,我不练琴了,我听您的话,再也不碰钢琴了,您让姐姐休息吧,让她重新拿起她的画笔。可是当我看到姐姐看着我那坚定的眼神和笑容又让我明白,我不能放弃,这是姐姐用她的未来换来的,我不能让她的未来就这么白白地牺牲。后来,因为家里的关系,我搬到了这座城市,然后家里帮我选了这所学校,我没得选择,只能乖乖听话。我唯一能做的,只是可以带着这架钢琴。转学之前我打听到学校没有像样的钢琴,索性我就把它送给了学校以及那些同学们,让姐姐的付出可以帮助到更多的人。可是谁又能想到,才在这间练习室落脚不到三个月,就被你个混蛋给砸成了这样。你说,我该不该杀了你?”湛怀祈淡淡地讲述着,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偏过头看向陆厉戎的样子竟然有点目露凶光的感觉。陆厉戎看得后背发麻,湛怀祈这孙子该不会真的想这么做吧?
“喂,喂,咱们可都是读书人,不带这样的啊。”陆厉戎紧张得有些结巴,听别人说那种看起来斯斯文文从不发火的人一旦发起疯来可是比精神病人还要恐怖的。
“你还好意思说,你不是把我钢琴砸了么,还把练习室搞成这样。”湛怀祈不禁觉得好笑,指着满室狼藉讽刺地看着说这话的陆厉戎。
“呵呵……我不是不知道么,谁让你之前无缘无故揍我两回来着。大不了,我送台一模一样的钢琴来赔罪么。”陆厉戎不好意思地干笑两声,想想这次还真是算他自己理亏。
“这是已经停产很久的钢琴了,你确定你还能弄一台一模一样的来?”湛怀祈上下打量陆厉戎,十分怀疑。
“我说能就能,你不用管,反正会赔给你就是了。哎哎,先不说这个,带我去你姐那。”陆厉戎甩甩手转开了话题,伸出一只胳膊招呼着湛怀祈。
“你想干什么?”湛怀祈又是一副防备的模样。
“我这个样子还能干什么,缝针啊!你姐走之前不是让我去把伤口重新缝一下么?还愣着干什么,扶一下我呗,走不动了……”陆厉戎捂住还有些微渗血的伤口,手使劲招呼着湛怀祈,他就快站不住了。
“这会儿知道走不动了?”湛怀祈呲了陆厉戎一句,不计前嫌地把他的胳膊往自己肩膀上一架,撑着他就往外走。外面围观的人群还没有散开,依旧叽叽喳喳在谈论。
“里面怎么没有动静了?”
“不知道啊,该不会出人命了吧?”
“我看不至于,刚刚好像还听到有人说话呢。”
“来了来了,出来了!”
“看什么看,还不赶紧滚!”狼狈的陆厉戎看着那些八卦的人就心里烦,冲着围观人群一顿发火,那些人吓得赶紧让开了路好让湛怀祈跟陆厉戎走出来。
“一看就像个小混混,还凶巴巴的!”
“就是,没教养……”
湛怀祈扶着陆厉戎已经走到楼梯口,还听得到身后那些闲言碎语,陆厉戎气血上涌又要发怒,湛怀祈将他止住说了声:“你跟他们计较不过就是浪费口水,嘴巴长在他们身上,还是去缝针吧,真怕你失血过多挂在这里。”陆厉戎碍于伤势也就不再多说,任由湛怀祈架着往医务室慢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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