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既然是你要求,那我就把我所知道的那两天的事情都告诉你。”乔宁眼神真挚地看着湛晴,开始讲述他的那段记忆,关于一个陌生却又让他心动的女子。
2014年6月27日,又是一个星期五,夏至已经过去一个礼拜,天气越发炎热起来。乔宁连着值了两个夜班,好不容易熬到下午三点,就等着该今天值班的民警小张过来接班了,谁知道小张一个电话打过来,说是家里出了点事情,拜托他再顶替一天,家里事办完就马上赶回来。乔宁讲义气,一口气答应下来,等电话挂了之后瞪着一双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就骂自己蠢。
“宁哥,要不你去监控室睡会儿吧,我搁这值班,帮你守着,万一要是有突发状况我再喊你。”今天只上半班的王前看着乔宁都已经能站着睡着的模样也是于心不忍,想着反正距离自己下班的晚上10点还剩三四个小时,于是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让他去休息会。
“行,那我去眯一会儿,有事就赶紧叫我。”感觉自己的确是快扛不住了的乔宁招呼了一声就转身钻进了旁边的监控室。监控室里四面都是一块块超清晰的电子显示屏,屏幕的另一头都连接着全城大大小小的街口跟巷子,为公安部门保证城市公共安全提供有力的保障。
伸腿踩住一把可旋转靠椅的踩脚处,将椅子一百八十度转向自己,整个人就往上面一坐,背靠椅背,两腿往桌上一搭,迷迷瞪瞪睡了过去。
这一觉直接就睡了整四个小时,都过了王前下班的整10点了,还好也没发生什么大事。“哥,醒醒,对不住了,我得回家去了,还得给孩子喂奶呢。”王前时不时地盯着墙上的时钟,等着乔宁又继续睡了十来分钟的样子再也坐不住了,开了监控室的门就进去把乔宁给喊醒了。
“嗯......嗯?哦哦,对,你得回家带小小前去了,不然弟妹该骂你了。”乔宁打了个大大的呵欠,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活动了筋骨,让王前赶紧回家去了,自己则揉着还是通红的眼睛来到了值班室里边继续第三天苦逼的值班。
闵城夜里的派出所跟大多数的派出所一样,都是寂静而又无聊的,乔宁在座位上坚持了一刻钟之后又开始了昏昏欲睡。“今晚怎么这么热,还是监控室里头舒服。”嘴里嘟哝了一声,乔宁还是觉得刚才在监控室里头睡得舒服,虽然一样是坐在椅子上睡,但是有空调啊,为了保持四面墙的显示屏都能在极高温跟极低温之下正常运转,那可装了两台空调呢。
反正也没事,不然再偷偷地去眯一会儿吧。乔宁脑子里这个念头来回打转,最后实在抵不住瞌睡虫的袭击,干脆地起身从最下边的抽屉里拿出根一头绑有铃铛的绳子,往门口走去。
乔宁把绳子空白的那头系在了窗里的铁栏杆上,有铃铛的那头挂在了门框内,如果有人敲门或者推门,铃铛一响他就会知道是有人来了。做完了这一切,乔宁满意地点点头就往旁边的监控室里头一钻,里面的冷气将身上的暑气一冲,舒服多了。
就在他准备往椅子上一靠再眯一会的时候,正对面的那块显示屏上,有个纤细的人影以奇怪的姿势出现在了屏幕角落。我滴个乖乖,不是吧,难道连续值班的第三天就让他碰上事了?乔宁盯着屏幕上的那一个疑似吸了毒的人影,脑子突然就清醒了。带着一抹兴奋,他拿起鼠标将那块屏幕的显示一点点放大,想要将那人看个仔细,等到真的放大之后,却又大失所望了,哪来的什么吸毒人士,就是一个喝多了走路不稳的女孩子。
唉,真是想太多。乔宁自嘲地笑了一下,往椅子上一坐,又准备眯一会儿。就在这时候,屏幕上的那个女孩子离屏幕越来越近,越来越近,不可思议的一幕出现了,她竟然凑到了屏幕前方,指着屏幕一通骂,不止是骂,还连打带捶的。
不要问乔宁是怎么知道的,因为那块屏幕旁边的屏幕显示的就是与它正对面的场景。本来还有点睡意的乔宁这下是完全清醒了,他盯着屏幕上那女孩子的身影是哭笑不得,女孩子家家的大半夜喝的烂醉如泥还破坏公共设施,也真是醉了。
乔宁看着那女孩越来越激动,甚至要动手去拆监控了,心里犹豫着要不要现在就拿着车钥匙开车出去把人抓所里来的时候,让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一幕出现了——屏幕不再摇晃,稳稳地映出了那个女孩的正脸,她红着眼正在哭,一滴滴眼泪从那双漂亮的桃花眼里流出,划过因为醉酒而有点红红的脸颊,落入那因为哭泣而微微抖动的红唇跟衣服上还有地上,同时落在了乔宁的心里。乔宁知道,在这个世上活了29年的他第一次动心了,他喜欢上了这个女孩。
低头捂住心脏都快要跳跃出来的胸口,乔宁几乎都要控制不住那份悸动,等他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女孩都已经从监控显示中消失得无影无踪了。于是,这晚的乔宁再无睡意,甚至还多了个事做,那就是翻看这整条街整个路线的监控,看看她是从哪里出现的,又去了哪里,是不是经常走这条路。
结果让乔宁很是失望,他花了一晚上差不多都翻了近一个月的监控记录了,她只在昨晚的10点半的样子喝得醉醺醺的从一家叫做‘麦霸’的KTV出来,然后10点46分出现在监控下,然后就没有了任何信息。
“宁哥,你在这干什么呢?”早上整八点过来接班的小张进了值班室发现没人,而旁边的监控室门虚掩着,就走进去看,结果一进门,就发现乔宁精神奕奕地坐在桌前,正翻看监控记录呢,哪有一点连续熬了三晚上的通宵值班的样子。他在心里默默感叹了一句,果然姜还是老的辣呀,乔宁这个干了七年警察工作的果真是比他张全才干了三年的强。
“我在看街道监控记录呢,看看最近有没有什么可疑人物。”乔宁放下鼠标站起身来,活动活动全身的筋骨,朝面前的小张说道。
“看来我还是要向宁哥你多学习,要是当警察的各个都有你这么敬业,这世上违法乱纪的事那可就少多了。”小张带着讨好的笑眯着眼睛跟着乔宁一路往值班室走去。
“得了啊,溜须拍马跟我这可不管用,家里的事都处理好了吗?”乔宁换下身上的警服,从柜子里拿出一件棉质白色短袖往身上一套,问向小张。
“弄好了,都弄好了,谢谢宁哥了。”小张摸摸后脑勺,不好意思地说道。
“行了,处理好就行,今天上班的哥几个待会就到了。今天你值班,好好守着别乱跑啊。”
“好嘞,我知道了,慢点走啊哥。”
跟小张交代完最后几句,乔宁的困意又慢慢上来了,便离开了所里滚回自己的那一方小狗窝里蒙头大睡。
饶是再年轻气壮,也挨不过三天三夜的熬,乔宁开着风扇窝在铺了凉席的床上睡过了整个白天,才慢慢悠悠醒了过来,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找东西吃。他从昨晚七点以后到现在的晚上八点一直都没进食,早就饿得两眼发黑了,要不是这样,估计还醒不过来呢。脱下身上沾染了睡觉的时候留下了汗渍的短袖,乔宁到浴室简单地冲了个凉,套上一身干净衣裳拿了钱包便出门觅食去了。
晃晃悠悠地找了一家羊肉面馆,乔宁点了两碗大份的羊肉面,一份酱羊肉以及几碟小菜,色香味美的食物风卷残云一般裹下肚,他畅快地打了几个饱嗝,付了饭钱就又晃晃悠悠地想去公园散散步。
也不知道几点了,乔宁习惯性地伸出左手腕想看看时间,却发现手表没戴。应该是刚刚冲凉的时候取下来放在桌上了,用手机看也一样。乔宁这么想着就去摸裤子口袋里的手机,等摸完坦平坦平的四个口袋,他才倒霉催地想起自己手机放在所里的柜子里没拿回来呢。
唉,滚回所里拿一趟吧,这还有两天轮休呢,手机不在身边万一谁有急事打电话来怎么办?乔宁想了半分钟,还是决定走路回派出所去取回自己的手机。派出所离他现在的位置步行大概要一个小时,一般人都会选择骑车或者是坐公交再不然就是打车,毕竟快节奏时代嘛。可乔宁不一样,习惯了慢慢悠悠,就跟个小老头一样,反正刚刚吃完饭,那就当作消化锻炼,直接就用走的往所里去。
“嘿,宁哥,你不是放假休息了吗,怎么不在家好好睡会儿,又跑到所里来干嘛呢?”乔宁前脚才刚踏进所里,跟小张一起轮班的周峰就瞧见了他。
“东西落所里了,我去拿一下。”跟周峰打了招呼,乔宁就直奔值班室的柜子把自己的手机给拿了出来,点亮屏幕一看,也没人联系,晃晃脑袋就给揣进了兜里。
手机也拿到了,乔宁就准备回家去接着享受接下来的两天假期,刚抬起脚要走呢,小张跟另外一个轮班的小警察就把他给堵回办公室了,喊着他聊聊怎么在这无聊的所里呆了七年的,乔宁瞅着他俩心领神会地笑笑,答应了下来。才聊了小一会,闷热的天气就让乔宁身上的汗一个劲往外冒,他接着聊了一阵就再也坐不住了,打着哈哈就准备跑路回去吹风扇吹冷气。
“嘿,哥几个快来看快来看!”乔宁腿还没迈开呢,监控室里边就传出了周峰的大喊,吓得他们仨赛开了腿就往监控室里头跑。
“怎么了怎么了?”小张张口就问。
“你们看,碰到个奇葩,还是一女的!”周峰一脸哥伦布发现新大陆的神情指着中间那块显示屏,上面一张放得越来越大的脸,还有红红的嘴唇也越来越近......
“都别看了,别看了!有什么好看的!”乔宁几乎是一眼就认出了屏幕上的那个女孩,他当即不爽地把正看得津津有味的三个人给一把赶出了监控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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