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怀祈送着麻语裴回了宿舍的这天早上,就如同宓容跟费叶秋电话里所说的一样,极短的时间内,学校就发生了一件惊动了所有学生、老师乃至校董的大事。
时间已是当天早晨的七点十几分,麻语裴差不多是凌晨四点回到的宿舍躺到床上,大醉后的头昏脑涨让她不得不在床上强行闭眼,这一闭就闭过了她正常的起床时间。宿舍的门忽的被人推开,是比往常起床较早的段莱大喘着气着急地冲进了宿舍,然后就见她神色紧张地关上了门,紧紧靠在门板上。
“小裴!小裴!小裴......不,不好了!”段莱大喘了两口气咳了一声后紧张地往麻语裴的床探头看,发现她还在被窝里躺着之后立马就奔了过去,隔着被子就开始边喊边晃:“小裴,小裴你起来了!外边都掀翻了天了你怎么还在睡觉啊!赶紧起来了呀!小裴!”
“唔嗯,段莱,外面怎么了?我头有点痛,让我再躺一下,一下下就好......”麻语裴皱巴着脸迷迷糊糊地睁开双眼,头痛欲裂的感觉让她起不了身,她伸手摸了一下段莱的手,想让她松开自己。
“小裴,你还睡啊?别睡了,别睡了!你快起来吧,外面斗翻天了,别说满学校,我估计满大街都知道这件事了!”段莱表情严肃,虽然她知道麻语裴是今天凌晨才回来的,根本就没睡几个小时,但还是伸手就干脆把麻语裴两只胳膊一抓,强行把人给拖了起来坐着。直到两人面对面,麻语裴这才看清楚段莱眼中的着急跟担忧。
“这件事......是什么事啊?”麻语裴忽然心里隐隐担忧起来。
“我,我......”话到了嘴边,段莱反倒是说不出口了。
“怎么了,是很严重的事情吗?”麻语裴面色开始紧张起来,她朝着段莱靠近了些许,轻声地问到。
“嗯。”段莱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麻语裴,严肃地点了点头,又再次看了她一眼:“小裴,我,我实在是说不出口,不然你自己看看吧啊。但是你要答应我,一定要冷静,冷静。”嘴里安抚般地说着,段莱拿出了自己的手机,手指轻轻在屏幕上跳跃了几下,便点开了校园网首页,然后返回主菜单又点开了手机相册,把里面她刚刚在楼下拍的照片递到了麻语裴的眼前。
段莱的神情、动作都让麻语裴感到莫名恐慌,虽然害怕,她还是接过了手机,双眼往屏幕上定定一看,登时将她吓懵了眼。段莱点开的图片是一张张A4纸一样的公告,但也不能这么说,与其说是公告,不如说是小型海报,上面首先黑体加粗写了一行大字:学校惊现援交女,为钱酒吧卖身脱衣!如果说这行字已经给麻语裴带来不小的冲击,那么接下来下面的大照片几乎是要了她的命了——上面赫然是一张张麻语裴自己醉红了脸躺在酒吧的沙发上,被一个男的压在身下一件件扒去衣裳的照片!
“不,不可能的,这不是我,这不是我!”麻语裴惊慌地大叫起来,一把将手机给扔到了床脚,双手抱着脑袋,头发将脸遮得严严实实直往墙角的位置退,退到没有路了,就开始哭起来。
“小裴,我知道这件事肯定会给你带来巨大的打击,我也不愿意相信上面所说的,可是,你为什么会被人拍下这样的照片,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段莱半匍匐着身子摸到自己的手机紧紧握了一会儿后塞进了口袋里,面上露出深深的担忧。她一边语气轻柔地安抚着,一边慢慢地朝角落里的麻语裴靠近,想要知道一下整件事情的原委。
“我没有,我没有!我没有做这样子的事情!”麻语裴抱着脑袋痛哭着,边哭边喊:“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有做过这种事,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她歇斯底里地喊着,语气中透露出绝望,然而这还不算最严重的,更严重的是接下来段莱说的。
“我相信你,可是......小裴,这件事已经在咱们校园网传开了,整个学校上上下下,怕是连校门外那条街的人都知道了!你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想帮帮你啊小裴!”段莱看着麻语裴现在的模样有点心疼,脱了鞋就往床上爬,靠近了麻语裴后轻轻地虚搂住了她。
“段莱,段莱你要相信我,我没有做那样子的事情......”麻语裴乱发下的双眼露出了无助的眼神,她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拼命且使劲地抓着段莱的手,豆大颗的眼泪从红通的眼眶往下掉,无措地看着段莱,如同在求救一般。
“我相信你,我相信你的。”段莱几乎说不出其他安慰的话来,只能顺着麻语裴的话安慰着她,她从被麻语裴抓住的双手中腾出一只,绕道麻语裴的身后轻拍着她的背部,咬了几下下嘴唇,想了想还是又问了一次:“小裴,你真的想不起来是怎么被人拍了这张照片的了吗?你再仔细想想,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当时都有哪些人在,我也好帮你想想办法啊。”
“我,我只有昨天,昨天费叶秋带我去的酒吧......我好像喝醉了......不记得了,我什么都不记得了!”麻语裴断断续续地说着自己还记得的一些片段,但是酒后的大脑头痛欲裂,她说着说着就又抱着头大喊大哭起来。
“费叶秋,费叶秋是不是你男朋友?”段莱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摇晃了一下麻语裴的双肩追问道。
“是。”麻语裴甩着一头凌乱的头发点了点头。
“那你再看看这个,这个男的是不是眼熟?”段莱心里有了半分把握,她松开抓着麻语裴双肩的手,从口袋里再次掏出了手机,点开那些照片,然后让麻语裴睁大眼睛一张张地看过去,特别是有男人侧面跟背影的照片仔细看过。麻语裴的脸色渐渐变得苍白,段莱也算是确定了下来,照片上的男人就是麻语裴所谓的男朋友——费叶秋,无误。再仔细地看过照片,段莱很快就发现,当时现场肯定有第三个人,因为麻语裴跟费叶秋都在照片里呢。
“不,不可能的!不可能,不可能......”麻语裴的脑子乱成了一锅浆糊,在被那些女生围在清池要把她按进水里淹呛时候费叶秋如超级英雄般出现替她挡了一棍、费叶秋咧着嘴朝她笑着安慰她不要难过、费叶秋从那两个抢了她的包还打了她的女生手里把包抢了回来、费叶秋笑着带她去图书馆,她看书他看杂志玩手机、费叶秋带她吃的那碗不一样的麻辣烫、费叶秋带她去的CD音像店、费叶秋在音像店当着所有人的面给她唱《小情歌》问她答不答应做他女朋友......
之前跟费叶秋相处过的所有画面一一涌入脑中,在脑子里循环播放着,挤得麻语裴的大脑几乎快要爆炸,她痛苦地抱着头,撕心裂肺地半跪在床上,身体贴着墙角,苍白瘦削的双手狠狠地扯着自己的头发青筋暴起,整张脸憋得通红。眼里的泪无声地流着,一个劲地往外冒就像漏水的水龙头一样,渐渐把被子给打湿,她强行这么憋着,无声地呐喊着,整个人濒临不能呼吸的状态。
段莱看着麻语裴这样如同癫狂一样的状态,也是被吓得不轻,她虽然知道麻语裴以前受过欺负心里有那么些阴影,但是她也从未见过麻语裴现在的这幅模样。段莱的嘴唇张张合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伸出的手就快碰到麻语裴背部的时候迟疑了一下又缩了回来。她心里也难受,真的难受,可是她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沉默了半晌,段莱最后长长地叹了口气:“小裴,你要哭就哭出声来吧,我看着也难受。遇到这种事情......谁也不想的。你先好好休息一下,等你冷静点了我带你去找那个叫什么费叶秋的混账东西,把这件事情查个水落石出!”
这句话一出口,原本无声地撕心裂肺着的麻语裴像是得到了允许一般,声音像决堤的洪水,一点点从梗住的喉咙里慢慢溢出开来:“呃,呃,呜......啊!”长长的一声痛苦的喊声响彻了整间宿舍,从没有关紧的窗户里也飘了出去,让听见了这声音的人都觉得毛骨悚然。
口袋里的铃声不断地响起,正在琴房里借着弹钢琴来抒发心中不满的湛怀祈忘我地沉浸在那气势磅礴的钢琴声中,他从送麻语裴回到宿舍后就到这里来坐下,双手一刻不停地已经弹了整整三个半小时,不吃也不喝。他的十指灵活地在黑白分明的钢琴键上飞动跳跃,双眼紧紧地闭着,心中满是愤懑,从琴声中宣泄出来。直到一曲又停,口袋中的铃声还在响着,湛怀祈这才注意到,慢慢地动了动保持弹奏姿势太久有点缓不过来的手指,夹出了手机。
是湛晴。湛怀祈瞥了眼手机屏幕后缓缓地滑到接听键,还是头一次见湛晴这么早给他打电话。“喂,怎么了,是要我给你带早餐吗?”湛怀祈接通后开口说道。
“吃早餐,还吃什么早餐!你在不在学校里,快说!”电话那头的湛晴语气极差,吼着湛怀祈就问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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