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溪兰和陆镇涛此刻的沉默凸显了彼此间的默契。对站许久,陆乔深有些恼了,说话的声音也不觉的提高,“告诉我所有的一切,告诉我!”)
杨溪兰忍不住将目光投向陆镇涛,希望他想个办法,赶紧把陆乔深给打发了。可陆镇涛心知陆乔深的个性顽固,如果不把实情讲出来,恐怕陆乔深是不会罢休的。这个性,倒是与他相似的很。沉叹一口气,陆镇涛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你跟我进来。”说完,便转身进去。
可站在门口的杨溪兰不愿意把这些事告诉他,于是双手拦住他,“小深,听妈妈的话,回房去吧。”
眼看着杨溪兰乞求的眼睛,陆乔深站住脚,“妈,你到现在还要隐瞒吗?”
杨溪兰听着儿子如此质问自己,她翕动了唇,却发不出一丝声音。看着陆乔深坚定的眼神,她沉默以对,转身走向书房里。
陆乔深看杨溪兰走进去,也跟在她身后。
进了书房,他没有说话,安静的坐在皮沙发上,眼神无焦的盯着地板。
“我和你母亲,是自由恋爱结婚的。当时你母亲已经是有名的画家,你爷爷本想替我安排联姻,可后来得知有你母亲的存在,看你母亲家世也不差,所以这才同意了。”陆镇涛说着,叹了一声。
陆乔深听着,有些好笑。这确实是老爷子会做出的事。
“我跟你母亲结婚头两年,一直未给家里添丁。你也知道,陆家家大业大,怎么能不生孩子?这时间长了,你爷爷也开始催促了。我跟你母亲也把生孩子的事儿,提上日程。有一天,我下班回来看见家里来客人了。你母亲就给我介绍,那是她的好姐妹刘莹。刘莹的父母早些年过世了,好不容易上了大专,可后来没钱念书了,也就退学了。她一路漂泊,后来打听到你母亲已经成了画家,所以想来给你母亲打打杂。你母亲想着反正也是自己家姐妹,所以就好心收留了她。”陆镇涛小心着措词,时不时看一两眼杨溪兰却发现她压根没往自己这儿看。
“后来呢?”陆乔深抬头看了眼陆镇涛,询问。
陆镇涛暗叹,站起身走向了窗边,“后来,大半年过去了。你母亲的肚子也没个动静,你爷爷也有些急了。我想着和你母亲都去医院检查检查,这样才能知道该怎么解决。我和你母亲也是行动派,想着,第二天也就去了。检查结果是在一个星期后出来的。我的检查报告是完全正常,而你母亲却查出不孕。我和你母亲不知道该怎么把这件事情告诉你爷爷,你爷爷一向希望我们可以早日生个孩子,给他抱孙子。”
“所以你就和那个女人上/床了?”陆乔深攥紧了拳头,眯眼盯着陆镇涛的背影问。
坐在陆乔深对面的杨溪兰是气的浑身发抖,每提起一次过去的事情,杨溪兰总觉得那是一次又一次的侮辱。
陆镇涛这一次没有回答,只是点点头。
“她说,希望能替我生个孩子。我不知道她从哪里得知你母亲无法生育,但是她一直威胁我要将你母亲不会生育的事情告诉你爷爷。如果她真的说了,依照你爷爷的脾气秉性一定会让我和你母亲离婚。陆将军的儿媳妇竟然不能生孩子!在那个时候,这是多大的丑闻。你爷爷一直以来意气风发,怎能接受这样子的打击?迫于她的威胁,我答应了。反正生了个孩子,也是我的骨肉。这样子,你母亲也不会被陆家的亲戚所嫌弃。我想着先斩后奏,所以就和她……和她上/床了。”
“你不觉得你很自私吗?”陆乔深听着父亲和母亲居然还有这样的事情发生过,一时间很难接受。于是,他疾声厉色的质问。
“我知道我很自私,所以后来我受到了惩罚。你母亲怀孕了。我当时很震惊,很诧异。医院打电话来告诉我,你母亲的检验报告错了,正确的报告刚拿到,在医院。我去了医院,医生说你母亲很正常,只是有点累,好好调理一下就可以怀孕。我当时知道你母亲怀孕的时候,忧喜参半。我不知道该怎么对你母亲说——我和她的好朋友上/床的事。可是后来,刘莹来找我。我们在发生关系后,她就搬出了我和你母亲的家。她说,她怀孕了。虽然我们只有一次,可是她确实怀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每天都生活在痛苦中。我让她去把孩子打掉,可她不愿意。直到那天,刘莹找上了你母亲,我知道她肯定是拿孩子的事儿来威胁你母亲,所以我一气之下,我让她滚。她哭她闹,后来她跑出去了,被车给撞了。再后来,她的孩子小产了。为了给她死去的孩子报仇,十年前,她打听到我会去工地。她知道我会上楼做检查,却没想到当天我并没有上去。她命人松了螺丝,造成了十年前工人在工地坠楼的事件。当时你爷爷用他的官职压制住了媒体对这件事的报道,同时,我们也给了那家人医疗费。自从发生那件事后,工地上有一些工人没有请辞就离开了。”
听完整件事的经过,陆乔深是震惊的直眉瞪眼。虽然是间接原因才使得羽梵的父亲变成了植物人,一睡就是那么多年。可是,面对那么期盼父亲醒过来的羽梵,他该怎么面对?他以为,即便羽梵的父亲成为植物人与自己家有关,可也想不到其中居然参杂了那么多的事儿。
他有些懵。
“你知不知道因为你,才导致了她们一家生活困难。你以为你付了医药费,她们一家就该感谢你吗?你知不知道你害的她差点辍学,你害得她差点活不下去。”他裂眦嚼齿,怒目而视的样子让陆镇涛心头一震。
“你……”
“父亲,我称你为父亲是因为我敬重你,我一直以你为榜样,却没想到我一直视为英雄的父亲竟是这样子的人。”
“小深呐,我从未想过将她们置之不理。事后我也去看望过她们。可是半年后她们就离开了医院,我去找过,可就是始终找不到。”
“找过?!陆家认识的人还少吗?如果你有心要找,怎么会找不到?难不成她们会插了翅膀飞了?这些全是借口,是你为了逃脱罪名的借口。这么多年来,你能活的心安理得?你扪心自问,你每天晚上睡觉都不会做噩梦吗?”
他厉声厉色的质问着。这一句句的话像是一个重重的锤子,敲打在陆镇涛的心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