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随勾勾唇，忍不住感叹：“你看看你这个傻样子，别人说什么都信，以后要是被卖了，还得帮忙数钱，唉，完了完了。”
苏执并不如他一般担心，反而一脸舒适将头搁至他的肩膀，声音清甜：“那你会把我卖了吗？”
并未等他回答。
苏执又说：“如果是你，我甘愿被卖，若是能跟你在一起，数钱我也愿意。”
真的就，一点都不后悔的。
顾随摇摇头，伸出手指轻轻摆了摆，一副嫌弃的样子：“卖你？这么大个人谁要啊？吃得又多，而且你会数钱吗？数错很亏本的，划不来啊。”
说完，从上而下对苏执全身进行扫描。
如果是你，我怎么舍得卖呢。
最好留在家里藏起来，谁都不给看。
全世界，只独我一人能够守着便好，看着你，爱着你。
这样，就再也不用担心你会离开了。
这种想法，变态吗？
确实很变态。
他记得以前看到过一则新闻。
台湾一个男生，因女朋友劈腿导致心里产生问题，将其女友藏于家中接近三十年，一直到老，都不曾放出过一次。
下面的回复十分统一。
都说这种爱，太过偏执。
偏执是什么意思？
偏执是执着，是固执，是对一个事物，形成了一种病态的占有欲。
你可以不爱我，但必须陪着我。
心不在，身体要在。
他并不觉得新闻里的男生变态，反而有种佩服的感觉。
不是所有人，都能如那名男生一样，三十年如一日爱她。
他不知道两人的情况，却能理解男生的心情。
在他眼里，不论是精神出轨还是肉体出轨，都不可原谅。
前者心灵背叛。
后者身体不够纯洁。
无论前者后者，他都讨厌得紧。
那个男生，应该同他是一样的感觉吧。
可明明知道，这个被自己锁上将近三十年的女孩不爱自己了，她的身体也不干净了。
是啊，精神肉体，她占了两条。
那个男生，还是选择了原谅吧。
不然为什么，他会留她多在世上三十年？
这种背叛自己的人，死了才痛快，活着，只会徒增烦恼，惹人心凉。
大概是太爱吧，舍不得她死，也不肯将她留于旁人身边。
反正全世界，你只能跟我在一起。
其他任何人，都不行。
这种偏执到疯狂，顾随有过经历的。
看到那则新闻，他算是感同身受吧。
爱而不得什么的，最他妈让人心痛了。
明明看在眼里，爱在心里，却偏偏不是你的，你连跟她搭句话的机会，都没有。
实在卑微，实在可怜，实在让人心疼。
他是知道的，自己这种近乎于病态的疯狂，会给苏执带来麻烦。
他做不到洒脱放手，所以只好费尽一切心思，不让苏执离开。
这比什么都重要。
至少于他而言，苏执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苏执是什么？
苏执是他生命中的一道曙光，从初遇的那一刻，便满是温情。
除非生老病死，否则，他决不轻易放她走。
听了他的话，苏执抬头瞪了他一眼，气呼呼的说：“谁说我没人要？你去问问宋暖，她肯定要。”
虽然宋暖穷。
宋暖：“？？？”
苏执：小声逼逼（偷偷说暖暖的坏话，刺激！）
顾随想笑。
抬手放至她身后，将她搂进怀里：“没人要最好不过了。”
我就希望你没人要。
以后的以后，你若是离开了我，最好众叛亲离，一生孤苦，朋不敢言，亲不敢怒。
全世界，就我一个人要你。
那样，是最好不过的事。
顾随知道，自己的这种想法，也许邪恶了些。
可若真的发生了，他宁愿如此。
那样，敢伴苏执左右的人，便只独他一个。
多好。
到达T市，已是下午5点多。
两人来时起的不早，收拾东西，转车浪费了时间。
本想直接去宋家。
可考虑人多，住房有限，实在不妥。
顾随建议开间房，安排好东西，再去宋家一趟。
别无他法，苏执也就没说什么。
一想到两人以后就要在这座城市读大学了，苏执的心情就忍不住一阵激动。
以往总在考虑归途在何处。
如今长大成人，终于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了。
那天的顾随问过她一个问题。
“现在长大了，你有什么想做的？”
其实他想问，现在长大了，可以策划自己的人生了。
你以后的路途中，会不会有一个我？
苏执想报考心理学。
不只是想回报社会，治病救人，一大半是因为顾随。
顾随的病情，她是知道的。
她偷偷上网查过，若是只有血块，问题好办太多。
可他，还有狂躁症和抑郁症。
有人会问，这两种病情，不该相生相克，永生敌对吗？
其实不然。
两种病情，接近于两种性格，那便是人们常说的，人格分裂。
一方光明，一方阴暗。
阳光面不愿看到阴暗，阴暗面，因担忧在乎的人，始终不肯心安。
也可以这样说。
如果顾随患有双重人格，至少有一方，会存活。
事实很明显，一方活着，另一方就得消失。
所以，她想学习心理学，替顾随，解除烦恼，让他能像个正常人一样，活在世上。
开怀大笑，眼底温和。
另外一个原因，是方琴。
她想治病救人，不想看到四分五裂，以及家破人亡。
她自己，已经够不幸了。
所以，她不愿别人和她一样，一辈子只能活在失去双亲的阴影之下。
她足够幸运。
因为身边始终陪着一个视她如命的顾随。
可别人，未必如此。
失而复得，已是万幸，她真的，不敢再奢求更多。
没有资格，也没有必要。
可身旁的顾随，有些不愿。
“别人是生是死，跟我们有什么关系？我们过好自己的不就行了。”
这句话单是听着，就足够骇人。
她的少年，缺少了对生命的认知，他不懂爱，不懂人为何要依附人来生存。
苏执也无法解释。
生命这个东西，太过深奥，她不足以说清。
她是这样对顾随说得：“你爱我，所以想生生世世陪着我。可这世间有千千万万的人，因为生死而天人永隔，离别太苦，我无法救别人于水火，却可以为之努力。”
她的少年忍不住勾唇浅笑，轻轻点头，同意了她的观点。
“嗯，苏苏说得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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