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莫小冉尴尬而又不能逃避的时候就只会傻笑，然而这对于调剂气氛并没有半点的帮助。
聂子宁一动不动地盯着她看，害怕自己这么一眨眼，梦就碎了。
“我能够进去么？外头有点热。”莫小冉随便扯了个理由，她只是觉得两个人都这样站在外头，好像有点傻，万一被隔壁的邻居看见了，大概会被认为是神经病。
可是聂子宁仍然没有反应。
莫小冉傻眼了，难道他真的打算就这样让她在外头站一晚上？也不知道现在抓紧时间跑下去，还能不能追上她大哥。
“那什么，我忽然想起来还有点事找我大哥，就先走了啊。”莫小冉实在忍受不了眼前这人的诡异，也不想再继续唱独角戏，她撂下这句话，也真的转过了身，朝着电梯的方向走过去。到了电梯口，她好奇地回过头，那人还是站在门口，连位置都没有变过分毫，只是他脸上的表情已经从初始的欣喜变作了麻木，眼神中透着哀伤与落寞。
他整个人所散发出来的绝望，让莫小冉的心一下一下地抽痛。
“叮”，电梯到达，门一寸一寸地打开。
莫小冉手放在按钮上，犹豫了半天，是折回去还是离开。可是，她还是没有办法坚持和聂子宁两个人站在门口大眼瞪小眼，于是咬了咬牙，跨入了电梯。
就在电梯门即将关上的那一瞬，她听见空气中飘来他的声音：“果然只是幻觉……”
随后又是一阵低笑，“就算是幻觉，也不肯多陪我呆一会儿么……”
莫小冉再听不下去，她发狂一般地死命按着电梯的开门键，正在闭合的电梯门因为她的动作又向相反的方向移动。
“怎么又回来了……”莫小冉刚一走出电梯，就听到聂子宁在喃喃自语。她心房的震颤从刚才那一刻开始，就一直没有停下来过。
她迈着坚定的步伐，一步一步地重新走到聂子宁跟前。这一次，她鼓足了勇气和他对视，并且主动握住了他的手。
聂子宁感觉到手上一暖，他低下头看去，原本白皙的手臂现在已经变成了健康的小麦色，跟以前的无数次幻觉不太一样。
难道幻觉也会进化？聂子宁疑惑了。
察觉到他脸上不解的神情，莫小冉将他的手握紧了几分。
“我是莫小冉，不是你的幻觉。”她压下鼻腔中的酸意，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得缓慢，让他能够全部听清楚。
聂子宁身体一震，睁大了双眸。
“不可能……”他小幅度地摇着头，颤抖着手抚上她的脸颊。饶是这样一个简单的动作，他也花了好几分钟才能够完成。
掌心的触感是那样真实，并不像从前的千万次那样，他一碰触，她就消失。
直到这个时候，他的内心才升腾起一个被他埋藏许久的念头：他的冉冉，是真的回来了！
“你……你真的……”他太过高兴，又太过恐慌，以至于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口。
“我真的回来了。”她肯定地告诉他，按住他那只停留在自己脸上的手，轻轻地摩挲。
“你看，你都能够摸到我了，证明这并不是你的幻觉。”她仰起头笑着说，眼里有细碎的水光。
聂子宁这才相信眼前站着的人是真的，内心狂涌的思念与委屈尽数袭来，快要将他给淹没。
滚烫的液体灼伤了莫小冉的手背，她静静地与他对视，以为他也会像莫家麟或是林萍一样将她紧紧地拥进怀里，可是他只是颤抖着嘴唇笑着说了一句：“欢迎回家。”
他盼着说这一句话盼了两年，也曾经以为自己再没了说这句话的机会。
莫小冉也笑了。
“还不让我进去么？”她撇了撇嘴。
聂子宁这才往后退了两步，侧身让莫小冉能够进来。
屋子很大，室内装修与摆设走得都是温馨的风格，墙纸、家具和装饰品都是用的暖色调，或是粉嫩嫩的颜色。
客厅中央的地板上铺着一块毛茸茸的地毯，一看就知道价格不菲。而地毯上散落的全是小孩子的玩具，芭比娃娃、乐高积木和一堆过家家的用具。
莫小冉这才想起来，回过头问自她进屋起就一直跟在她身后一言不发的聂子宁：“女儿呢？”
“睡了，你要看她吗？”聂子宁问。
“算了，免得把她吵醒了，明天早上再看也是一样。”莫小冉摆摆手，又将整间屋子环视一圈，问聂子宁：“今天我睡哪儿？”
聂子宁牵着她进入主卧室，停在那架超大的衣柜前。他拉开门，一推颜色各异、款式各异的衣服呈现在莫小冉眼前。
“这些都是你的衣服。”聂子宁说。
莫小冉从里头取出一套来，问了聂子宁浴室的位置，想要去洗澡。可她前脚刚进去，聂子也跟了上来。
莫小冉吓了一跳，下意识地将衣服抱在胸前，警惕地看着他，“你进来做什么？”
聂子宁却是温柔一笑，绕过她走到浴缸跟前，拧开水龙头替她放水。
“我担心你不会用。”他说。
她失忆了，对家里的这些东西自然会很陌生。一想到她失忆的这个事实，聂子宁的心就沉了下去。尽管他这些年来一直在做心理准备，可是从她眼里再看不见对他的感情的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没有办法接受。
现在的他，对于她来说，恐怕就是比陌生人多了那么一层法律的关系。也因此，即使他再想将她抱在怀里好好疼爱，也还是控制住了自己。
他不想吓到她，想要循序渐进。他不知道她什么时候才能想起来，但若是她一直没有办法想起来，他也会让她再一次爱上他。
水渐渐放满，聂子宁关上水龙头，告诉莫小冉：“要是水凉了，就放这边的水。”
莫小冉点头表示了解，并且对他说了一声“谢谢”。
“谢谢”这个词听在旁人耳朵里可能是有礼貌，可是在他看来，显示的是莫小冉同他的疏远。
他握紧了双手，努力调节着自己的情绪，不希望被她看到一丝一毫的失望。
“我们是夫妻。”他说，“以后不要跟我这么客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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