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逸靠过来把头轻轻枕在叶蓓肩上，“放心吧，叶蓓，我们都会好好的，我们都会幸福的。”
她就着这个姿势，继续看着篮球场上的人。顾泽投了个漂亮的三分球，正转头望着甘逸的方向，眉眼俊朗，笑容耀眼。
“叶蓓，你说，爱到底是什么啊？到底怎么样，才算是爱呢？”甘逸窝在叶蓓肩上问道，声音有着些许感伤。
“这个，又怎么说的清楚，从古至今，世人说爱的无数，可好像真的没有人能给出准确的定义来，爱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许要真真切切爱一场才会知道吧。”
是啊，这问题问得够傻，爱这个东西，又怎么说的清楚呢，和爱沾上边的，如人饮水，泠暖自知。
她只是很想知道，她对顾泽到底是不是爱。
对顾泽，她不是没有动心过，她不是没有动摇过，只是她不敢确定，她不想因此伤害了顾泽。
“算了，不想这些了。现在还是好好准备高考最重要了。咱们都好好努力，以后还上一个大学，那样最好了。”
“对啊。那你想好要考什么大学了吗？”叶蓓问甘逸。
“嗯……不知道。等考完看成绩吧，到时候填志愿的时候就知道要上什么大学了。”
“那你希不希望和顾泽一个大学啊？”
“怎么又说到顾泽身上去了，小蓓蓓，你是不是对顾泽有意思啊~要不要姐帮你拉个红绳啊？”
叶蓓推了甘逸一把，“说什么呢，顾大校草可不是我的菜，再说他对你的感情全校都知道了，我再去肖想你们家顾泽，不是自找没趣吗，我才没那么傻！”
“什么叫我们家的，你才是我家的！那你喜欢什么样的菜啊？唐小余怎么样？”
“诶刚刚是谁说不说这些了现在高考最重要的呀？”
两人相视而笑，一瞬间像是回到了无话不说的小时候，熟悉的默契感。
顾泽自从明白了自己的感情之后，反而豁然开朗起来。这份爱，他也始终大大方方不打算藏在心里或者是遮掩什么，就那么默默陪伴在甘逸身边，用自己的方式，默默地把所有的好，都给了她，生怕没能守护好她。
他也知道，甘逸一定明白了他的心。傻瓜都能明白他的心意了，甘逸又怎么会不明白呢。只是她没有说什么，他不想也不急着逼她。
更何况，他和甘逸之间，还隔着那个人，顾泽无法确定，甘逸是不是真的，把鸣侑彻彻底底地忘干净了。
如今的甘逸和顾泽之间，似乎有着微妙的平衡和默契，不像是普通同学，但也绝不是恋人。他们每天都形影不离，但一直讨论的都是高考试题，关系亲密，却始终隔着一层说不清的东西。
而这种平衡，终于也因为一次有惊无险的小意外而打破了。
那天放学，顾泽和甘逸一如既往地一起回顾家。一路上，甘逸还在想着刚刚做到的一道数学大题，是去年的一道高考大题，据老师说当时全省没几个人做出来。
甘逸最后一节自习课的时候，整整一节课才做出了前面两个小问，最后一个小问只看了题目，想了一下，还没想到要怎么做。
顾泽看着她苦思冥想的样子，笑着问她，“真的不用我教你吗？”顾泽虽然也花了好些时间，但已经把那道题做出来了。
甘逸摇摇头，“不用，上考场的时候你又不能帮我去考，我先自己想。你不要说话了，别打扰我啊。”甘逸说着又把推着顾泽后退了好几步，“你走我后面，离我五米远啊，防止你干扰我的思路。”
顾泽无奈地笑了笑，举手投降状，表示同意。于是他乖乖地走在甘逸身后望着她，没有去打扰。
还真是学得走火入魔了。
走过街角的时候，意外却忽然发生了。一辆车从另一边冲出来，还在边走边想题的甘逸压根没注意到。
当顾泽看到那辆车的时候，蓦地一惊，瞪大了眼睛，那一瞬间，心跳都几乎停止。行动却比大脑先了，潜意识里的本能让他快速冲了上去。等他反应过来，已经抱着甘逸倒在了马路的另一边。
车主看了看他们慌慌张张地绝尘而去。
甘逸反应过来，在顾泽怀里动了动，“顾泽你没事吧？干嘛冲过来啊，多危险。”
顾泽回了神，却忽然勃然大怒，有些用力地掰着甘逸的肩膀，“你怎么回事啊？！眼睛长哪去啦！你是瞎了吗？眼睛长这么大屁用都没有，那么大一辆车冲过来不知道躲啊！你知不知道你这条命是多少人辛辛苦苦拉回来的！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啊？！你……”
他怒气冲冲，眼睛有些红，大声斥责着甘逸，声音却不可抑制地颤抖着，甘逸愣愣地望着顾泽。他看了看甘逸，怒气平了下来，却紧紧地抱住甘逸，把下巴搁在了甘逸肩膀上。
“你知不知道，我命都被你吓没了半条，刚刚那一刻，我多怕，就这样失去你了。”顾泽的声音在甘逸耳边响起，那么近，那么轻，近乎呢喃自语，明明努力用着最轻松的语气，却有着藏也藏不住的无助和害怕。
是，他在害怕，害怕失去她。即便从未得到过她，却还是害怕，她会从他的世界里消失，连陪在她身边，都成为奢望。
甘逸忽然觉得心头有点堵，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顾泽痛哭流泪的样子。
那一天，在梧桐路尽头，在那扇没有门牌的大门前，那个骄傲、张狂、总是挂着招牌痞帅笑容的少年，蹲在地上，抱着迷了路的她，哭得像个孩子一样无助。
甘逸的心，忽然像是被针扎了一下，鼻子有些酸酸的。
也许上天真的很眷顾他，让她能被顾泽这样守护。
如果没有顾泽，也许这个世界上，就再也没有了甘逸，只剩下，那个断了手臂的稻草人，在精神病院里，和一群同样迷路的人，茫然麻木地度过这一生，没有梦，没有痛苦，也没有自我。那该是，多恐怖的一件事。
在全世界都放弃她了的时候，只有顾泽，义无反顾，不离不弃，忍着痛、流着泪，牢牢牵着她的手，终于，带她找到了回家的路。
他的好，她怕是这辈子都还不清了吧。
“甘逸，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爱上我好不好？以后让我来保护你、照顾你，好不好？”
顾泽再也不想放手了，他没有那么伟大，他不是圣人，他想要的，比自己之前想象中的要多得多。
他希望，自己拼尽了全力爱着的女孩，也能爱他，哪怕她没有他爱她那么多，哪怕只是一点点。曾经他觉得能陪在她身边，不管多久都好，可是现在，他变得贪心了，他也想要，一份天长地久、地老天荒，他也想要，牵着她的手，走过20岁，30岁，40岁……直到白发苍苍，相互依偎着看夕阳。
向来顶着无数光环的天之骄子，竟用了这样卑微的、小心翼翼的、近乎乞求的语气。
好不好？好不好？
怎么会不好。
甘逸也终于湿了眼眶，轻轻搂住了他的腰，整个人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好，不过当我的男朋友可是个苦差事，你真的想好了？”
顾泽微愣，他其实并没有想过甘逸会那么快答应。
他忽然松开手看着甘逸，对面的人鼻子红红地笑着。
“怎么，被本座翻了牌子，高兴傻了吗？”
甘逸还想揶揄几句来打破有些怪异的气氛，可下一秒，她所有的语言都被堵住了，被一个猝不及防的吻，堵得严严实实。
潮湿的、缱绻的、带着些许霸道的吻，少年清冽阳光的气息混杂着眼泪的淡淡咸味，从来没有过的感觉，一时无措，意乱情迷。
这个吻，等了太长太长，包含了太多太多的东西。在甘逸几乎快要窒息的时候，顾泽才意犹未尽地放开了她。
两个人都上下起伏着胸膛，气息有些紊乱。
甘逸抬手捂着嘴，脸色通红，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顾泽，“你，你，你……”
她瞪大了眼睛，说了好几个你字，都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一个深吻，竟让向来口齿伶俐的甘逸一时语塞了。
顾泽笑得一口白牙晃人眼睛，“怎么了，被本少的温柔感动得都说不出话来了吗？”
“你妹啊！第一次接吻你就伸舌头！初吻啊！”
甘逸恼羞成怒的一句怒吼，路人纷纷侧目，赶紧当做什么都没听到，加快了步伐，罪过啊罪过，现在的小年轻真是太奔放了！
顾泽却一脸无辜地望着甘逸，“我想这件事想了好久了，本来还想多吻一会儿的，就是怕你生气才浅尝辄止的。”
“你流氓！”
甘逸转身就走，心里却并没有生顾泽的气，反而有些甜蜜。她知道，顾泽说的，都是实话，又怎么忍心，去怪他。
顾泽笑着大步上前，“既然是初吻，当然要印象深刻一点嘛，我以前怎么不知道，你原来这么害羞啊？”
“厚颜无耻。”甘逸骂着，嘴角却是藏不住的笑意，忽然又瞪了顾泽一眼，“果然是情场老手，这么轻车熟路的，哼~”
“什么情场老手，本少可是很纯情的，我可是百分之百的初吻！”
甘逸笑了，笑得显山露水，“说得好像我不是初吻一样。”
她的反应很生涩，顾泽知道她和那个人不可能这样吻过，却也明白，她的初吻，肯定是给了他的。不过，现在的甘逸，已经不是以前的甘逸了，那个甘逸，带着那段裹挟这初吻的记忆，和断臂的稻草人一起消失了。
现在的甘逸，是顾泽的甘逸，这个吻，真要算作初吻，似乎也没什么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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