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余并不知道来的是叶蓓，也并不知道她一直等在楼下。处理完手头的工作又开了个会，一直忙得忘了时间。秘书进来提醒了，才收拾收拾准备去吃个饭。
叶蓓远远看到几个穿着西装的人一起出了电梯，便站起来仔细看着。唐小余正和几个公司的高层商量着去哪里一起吃个饭，一抬头，便看到了站在门口的叶蓓，两个人都是一愣，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五年不见，除了校服换成了职业装，脸上又化了精致的妆容，叶蓓的变化并不大，唐小余一眼便认出了她。唐小余的变化却是不小，他已经成长为西装革履、帅气多金的男人，少年时的稚气早已不见了踪影，被岁月沉淀出沉稳和淡定的气质来。叶蓓的心咯噔一下，有些低落。
真的变了，唐小余再也不是当年的那个唐小余了。
叶蓓愣愣地看着几人，一时忘记了自己来的目的。
唐小余先反应过来，恢复了儒雅的笑容，和身边的几个人说了几句话之后便朝着叶蓓的方向过来了。
“叶蓓，好久不见。”唐小余开口问候，还礼节性地伸出了手。
叶蓓的心像是被针刺了一下，随即也挂上了职业性的笑容，和唐小余握了手。
她来这里，并不是缅怀少年情谊或是感叹命运不公的！
“好久不见。”叶蓓收起了方才所有的情绪，笑意盈盈地望着唐小余，“有空一起吃个饭吗？”
“当然，”唐小余眼神示意了一下刚刚几个同事走开的方向，“我已经把我的饭友都赶走了~”
唐小余的风轻云淡、应付自如让叶蓓反而有些局促起来。她知道，他这份自如绝不是因为曾经的友情或者其他，只是商场一贯的娴熟而已，比起尴尬的见面，更让人难受。
“下午还要上班，就在这附近吃个饭吧，等改天，我再正式请你吃个饭。”唐小余笑着说道，礼貌而疏远。
叶蓓脸色并不太好，却还是笑着点点头。
唐小余没有开车，两个人步行去了附近的一家西餐厅。
一路上，唐小余问了一两句叶蓓高考之后去了什么大学之类的话，却也没有多问什么，而叶蓓一面回答着唐小余的问题，一面却在想着要怎么开口提起公司法务的事。
在点的东西还没上来之前，叶蓓还是直接开了口，她好不容易有这次机会，不管怎样她都得试一试。
“唐总，我今天来找你，除了叙旧，其实还有一件重要的事。”叶蓓拿出包里的文件递到唐小余面前，“我今天是代表时代律师事务所来的，我们所希望能和贵公司合作，担任盛唐的公司法务，这是我们所的合作意向方案，希望唐总能看一下。”
唐小余并没有去看放在他面前的文件，只是双手悠闲地交叉在一起，似笑非笑地看着叶蓓。
“我知道盛唐是大公司，肯定有许多有名的律师事务所想要争取贵公司接下来的公司法务，在商言商，唐总肯定也要为公司利益着想，但是我们律师事务所虽然名气一般，综合实力还是挺强大的，我们也非常有诚意为贵公司服务，这个方案如果唐总不满意，我们还可以再按照要求修改，希望唐总给我们一次机会，而且盛唐公司如果和我们所工作，肯定还能博取舆论关注度，这对盛唐的公司形象和知名度也有好处不是吗？怎么看，这都应该是一个双赢的局面。”
叶蓓微笑着，神色平静地说着这番话。
唐小余仍旧似笑非笑地望着她，眼神里却闪过一丝失望。
叶蓓看不懂唐小余的眼神，也捉摸不透他的态度，但是她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五年前他就已经看到过真实的她了，再讨厌一点又有何妨呢，她只是努力地在工作，又有什么错。
“午餐来了，请用。”唐小余绅士地把餐点放好在叶蓓面前。
“公司法务的……”叶蓓有些着急，还想要说什么，被唐小余笑着打断了。
“吃饭的时候，还想着工作的事，对身体不好。而且我还以为你说一起吃个饭，是想叙叙旧的，毕竟，我们也当了挺多年同学了。”
叶蓓有些尴尬地没再继续说工作的事，低头拿起了刀叉，动作很慢地切着牛排。
“给你要了十成熟的牛排，不知道合不合你胃口。”
“哦，挺好的。”
“我一般都吃七分熟的，恰到好处，多一分嫌老，少一分嫌生。”唐小余有条不紊地切着牛排，抬头望了一眼叶蓓，“其实在国外吃够了这些东西，回国之后基本上不怎么吃了。”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啊？回来了也没有告诉我们一声。”叶蓓顿了顿，“总该，告诉柏亦一声。”
“我怕我见到她，会不由自主想起某些不想想起来的事，然后，再也没脸见她了。”唐小余忽然收敛了所有的笑容，面无表情地盯着叶蓓说道。
叶蓓怔住，手里的叉子不自觉地掉了下来，发出很响的声音。
唐小余不易察觉地叹了口气，起身帮叶蓓换了叉子，恢复了之前的神色。
“当年的事，你会告诉柏亦吗？”叶蓓没有看唐小余，沉声问道。
“如果要说，你觉得我会缄默五年吗？”
叶蓓笑，“我知道，你不想伤害柏亦对吧。那件事已经过去那么久了，你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柏亦和鸣侑现在都过得很好不是吗？”
“很抱歉，我做不到像你一样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你知道的，那件事对我来说，是怎么样的一种心理冲击，你彻底杀死了，我原本以为的叶蓓。”
“是，当初是我错，是我鬼迷了心窍，可是每个人都有被原谅的权利，就因为我犯了一次错，我就该一辈子抬不起头一辈子活在煎熬中吗？这些年我一直陪在柏亦身边，开心了，难过了，生病了，孤单了，我都陪着她，作为朋友，我做的还不够吗？有谁真正关心过我？我只是想要好好生活，努力追求自己想要的东西而已，这都不行吗？”
叶蓓越说越激动，眼圈有些红红的，却硬撑着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唐小余有些不忍地皱了皱眉，“叶蓓，你不要太偏激了，关心你的人一直很多，尤其是，柏亦。对不起，今天是我欠考虑了，那么久不见，原本重逢应该是喜悦的，却闹得这么不愉快。”
叶蓓平复了一下情绪，“不，不怪你，是我对工作的事太心急了。我只是，希望盛唐能给我们律所一次机会。”
唐小余拿起档案袋，“这个我回去会看，但是和那家律师事务所合作并不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需要董事会来决定，我只能让这个方案能出现在讨论会上，至于其他的，还是得按正常程序来。”
叶蓓点点头，“这就够了，只要给我们机会，我相信我们的方案一定会脱颖而出的，谢谢你。”
唐小余结了账，叫来了司机准备送叶蓓回去。
“今天很抱歉，等一下还要开会，不能多陪你了，等改天，我请你和柏亦一起好好吃个饭吧，也很久，没有见到她了。”
“好，我会转告柏亦的，她也一直挺想念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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