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备马,出南城门——”锦绣敛玉最后睨了眼那一轴丝卷,垂眸片刻,狠狠扔下卷轴,紧盯着云无君的双眸,随即转身出门对身边的人喝道。
“十月清霜重,
四海羡临邛。
在林非避世,
唐年初启圣。
门寒古殿松。”
秦少棠拿起画卷,低声轻咛了声,“首字相连,十四在唐门。”说罢,紧跟锦绣敛玉的脚步踏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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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中峮县本不出名,这里既没有繁华似锦的街道,也不是锦绣王朝的要塞,但是却让峮县声名远扬。原因无它,饮誉武林的唐家堡正是雄踞在此。
一连串不绝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卷起尘土飞扬,路上茫茫不可见。
嘶——白马长嘶一声,前蹄踏地而起,最后竟然莫名其妙,发狂似地将身上的人甩下,扬长而去。
尘土散去,就看见一名白衣男子立于面前,长发松松的散在身后,小心翼翼地弹着身上的灰尘,好像染上了多大的污秽,一脸抱怨,“你们弄脏了我的衣服,娘子会很不高兴,后果很严重。”
“你——找死!竟然敢挡玉王爷的路。”被甩下马的侍卫愤愤然,说罢,便要捋捋衣袖,爬起来对白衣男子大打出手。
侍卫身边一干人等也摩拳擦掌,准备动手。
“啊——我怎么浑身乏力?”
“我也是——”
“怎么回事?”
锦绣敛玉看着前面的侍卫纷纷倒地,刚要发作,就听耳畔处穿过一道淡雅的叫唤,“五哥,你是唯恐天下不知江湖上人传”圣手神医“——云然是妻管严。”
云无君似笑非笑地望着云然,真是丢脸,他这个五哥真是爱惨了唐家现任掌门唐月茹。主动献身讹上了唐月茹不说,就此作了唐门的上门女婿。
“十……十……”一听这熟悉的声音,云然兴奋的目光在人群中搜索着,最后落定在枣红马上的人儿。
“五哥,许久不见,怎么不认识十三弟了?”云无君抢下云然的话语,先行说道。
“十……十,对,十三!好久没见你小子了!”云然立马恍然,接着云无君的话锋便唤道。
“我正要问你呢,你怎么突然把那丫头给送我这来了?那丫头不是最得你心吗?”
云无君翻身下马,双手相托,打断云然的话道,“五哥,十四妹这次逃不了了,我也无能为力,你就叫十四妹出来吧。”
“啊?还要叫她出来?”云然脸上的茫然一闪而过,随即头点地跟捣葱似的,“嗯,嗯,我这就去劝劝十四妹,劝她还是委曲求全地嫁给秦少棠吧,节哀顺变!虽说秦家穷了点,秦少棠一年的俸禄还不够她豪赌;秦少棠呢,是丑了些,三角眼倒字眉,双目呆滞,脸皮松垮,牙齿泛黄,欠张猪唇……长相丑陋,行为猥琐。”
云然说到兴奋处,还不忘拍着云无君的肩膀痛心疾首侃侃而谈,说的累了,最后总结了一句“还是劝十四凑合一下吧——好歹秦少棠是个男人。”
一旁的侍卫忍不住笑出声,但是转眼一瞥到秦少棠那阴郁的眼神,立马缩了回去。
锦绣敛玉微眯着眼,勾起唇角。
“五哥,秦将军今日也来了。”云无君待他说完了,也说累了,才缓缓道出。
“啊?来了?平远大将军秦少棠也来了?”云然立马目光搜寻,最后落定在一身刚毅的秦少棠身上,迅雷不及掩耳跑到他跟前,两眼冒光,比划着绕了个圈,忍不住赞叹,“啧啧……果然是铮铮男子,英武气魄啊。精气勃发,硬朗精壮!”
“多谢夸赞。秦某倒觉得自己长得三角眼倒字眉,长相丑陋,行为猥琐。”秦少棠冷冷回应。
“额……”云然一愣,随即义愤填膺道,“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说书先生真是太过分了,怎么可以这么形容秦将军您呢,您可是我最崇拜的人,竟然被他们这么诬蔑,我云然决饶不了这些人!”
“原来秦将军你在民间流传的形象这么不堪?”锦绣敛玉调侃道。
“五哥,走吧,带我们去找十四妹吧。”这个五哥真是越说越离谱,云无君及时打断,一群人浩浩荡荡往唐家而去。
一路上云然一直都绕着秦少棠人前人后的,谄笑献媚,时不时地还“动手动脚”地扯着秦少棠的衣袖,秦少棠拉回,再扯再拉,如此反复……
就这么你扯我拉地终于走到了唐家堡。
赫大的唐家堡三字,在余晖下熠熠生光,肃穆而深沉。这里是武林人士的禁地,曾经擅闯唐门的人,如今早已变成累累白骨。
大门豁然打开,众人却心有余悸。
“进来吧。”云然率先跨进了唐家堡大门。
“上官羽,你给我站住!”一干人还未踏进唐家堡大门,就听到一声清脆的娇喝声,那声音仿佛一泓清泉,沁人心脾。
紧接着就看见一名白衫书生从里面慌忙跑了出来,一溜烟跑到云然身后,扯着云然挡在身前,嘴上还不依不饶,“你生是我上官家的人,死是我上官家的鬼,不管你愿不愿意,这门亲事我是娶定了,我这就飞鸽传书,明个就让我爹上云家提亲去。”
待院里的女子走出来些,也让身后的人倒吸了一口气,一张玉雕般的脸孔霎时呈现在众人的眼前,但是最为让人惊叹的是她有一双极为明亮的眼眸,若不是此刻她正紧拧着眉,所有人都会相信那灿烂眩目的笑颜应该属于她。
粉衣女子完全不在意身旁一下子多了那么多人,目光直直停留在上官羽身上,双手叉腰,小脸上洋溢着得意,红艳艳的粉唇半启半闭。
“想娶我?还得问问十三哥同不同意。”随即欢欣地跑到云无君面前,撒娇似地摇着云无君的手臂,“十三哥,你说上官羽是不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美目瞥了眼上官羽一脸沮丧的神情,立马咯咯地笑了,好不纯真。
云无君伸手抚了抚粉衣女子略有些零乱的发式,仍旧是那惯有的不疾不徐的“云无君式”语气,“小妹,这回上官羽恐怕真的娶不到你了。”
粉衣女子一脸困惑,“十三哥?”
“你不能嫁给他。”
云无君看似为难的轻拧着眉,把问题丢给身旁两个人。
还没等秦少棠开口说话,粉衣女子已经双手叉腰,噘起的小嘴可以挂个油瓶,横眼扫过众人,气咻咻地冲着秦少棠道,“我可是名花有主的!谁要嫁给你这个臭冰块了?”便口不择言道,“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我不嫁你,就不嫁你!”
“小妹!”云无君看似责备,语气中却只有宠溺。
秦少棠刚毅的脸庞没有一丝波澜,眼扫过云无君,只是一瞬间的犹豫,快到让云无君都怀疑他是不是看过自己,他便恢复了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云家十四小姐?回去,我娶你就是了。”
粉衣女子原以为他会一听这话打了退堂鼓也就算了,可是现在这个情况,怎么好像自己硬是霸占着秦少棠的样子,气急败坏地跺着脚转过身,怒冲冲地对着上官羽横眉,“上官羽你倒是说句话啊,我要嫁给冰块作媳妇了,你就自个抱着枕头睡吧!”小脸涨得红艳艳,瞪着杏眼看着白衫书生。
众人一看,心里了然,眼前这对这不就是一对欢喜冤家吗?
上官羽本来正打量着进门的几个人,除了他认识的云家老五云然和十三云无君,还是那一脸的涎皮笑脸,其他人他虽然都不认识,但是仅凭长相气质,便能确定这些人决非一般人。现在被粉衣女子这么一提,立马一伸手,将粉衣女子藏在身后,保护意味浓重,“叶子,有我在,谁都休想把你带走!”
云无君一脸看好戏的瞅着众人的脸色,轻抿的唇勾出好看得弧线。心里暗道,叶子这丫头越来越能委以重任了,戏演得还真是真假难辨了。难得上官羽那个痴人还真的配合的天衣无缝。果真是想做他云家的女婿想疯了。
“呵呵……这倒是怪了。上官家的公子不是死活要与云家断了姻缘的吗,如今倒做起云家的护花使者来了?”锦绣敛玉好事地笑问道。
“跟我回去!”秦少棠惜字如金。
“不行!”上官羽横加阻拦。
“哎呀……上官小弟,你可要知道,这可是当朝皇上的赐婚啊,就算你再喜欢我家妹子,你也不能这么找死啊。”云然看似好心,这话说得却有些幸灾乐祸。
“我说不行就是不行。”白衫公子也较起劲来。
“难不成你上官家想抗旨?”锦绣敛玉嘴角挂着嘲讽的笑意,说道。
“上官羽……”女孩子的眼泪说掉就掉,这不,粉衣女子已经泪涟涟的扯着上官羽的衣角哭诉着,说是哭诉,却也霸道得很,“我告诉你,趁我不在的时候,你一要本分,不许偷看良家妇女;二要勤学苦练武功,到时候杀进将军府救我!”
众人结舌,将军府可是你说闯就闯的?
粉衣女子吸了吸鼻子,“我也会努力的让自己红杏出墙的,倒时候秦少棠就可以名正言顺的休了我。”
这下子,可是吓到了在场的诸位。
上官羽最为着急,“叶子,我不许你红杏出墙!你要是出墙,也只能出到我上官家的墙内来。”
“上官羽你这个笨蛋,谁让你不早些让你爹来我家提亲?我就知道你心里没有我,让我嫁臭冰块得了……”一哭二闹三上吊,在这云家十四小姐身上可谓是体现的淋漓尽致。
“慢着,你确定你就是云家十四?”人群中冷不丁的冒出一句低沉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