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当云无君等人走出逐云阁之时,就见一装束华丽的公子哥正信步迈进大堂,前脚还没入内,门口小厮身形一弯,好言婉拒,“这位客官对不住了,今日告罄了,明日请早。”
那华衣男子摇了摇头,无不叹息,终是扭头回了。
云无君有些不解地瞧了眼那小二,又抬头看了眼楼梯处,方才下楼时,这顶楼的雅座已然空着,而且刚才没注意,现在想起来着实有些奇怪,他们刚进逐云阁时,什么也没要求,小二便领着他们直接上了阁子的顶层,无疑,顶层也是看风景最好之处,能将上塘街所有的风景都一览无余,可偏偏这样一个偌大的好地方,顾客却只有他们三人,云无君将目光移向一旁还在与琉连调情的那个人,他又偏偏这时恰巧出现在这里,难道是巧合?
“连妹妹既然如此喜欢我大梁,不如留下如何?”
“我可是听说太子府上佳丽如云,即便是府上端茶倒水的丫头,守门护卫的侍卫也都是俊俏非常,太子还看得上琉连这蒲柳之姿吗?”
萧寒玉扇一挥,支起那小巧可人的下巴,笑道,“连妹妹这都叫蒲柳之姿,怕是我大梁再找不出第二人能与连妹妹相媲美了。”
赤果果的挑逗!云无君恶寒了一下,若说眼前这个萧太子便是那个八年前兴建万夫莫开的城墙,三年前进谏开放通商口岸之人,那么只能说他藏的太深了。
正寻思着,肩上一重,身子被人揽着,脚下跟着走了好些步。
“喂,锦绣敛玉你——”
“嘘——”锦绣敛玉食指按在她唇间,头颈慢慢靠过来,凑到她耳边,“原来王妃既然喜欢偷看别人如何亲近。其实,我们也可以如此亲近……”
她身上永远有一种淡淡的香味,仿佛是与生俱来的一股子梅香,让他不知不觉爱上了这个清香的味道,仿佛上了瘾一般。
“唔……你是属狗的啊!”下一刻,两个人的身子立马分开,锦绣敛玉捂着刚才伸向那张曾经让他无比向往的红唇的手指,一道血印明显的很。
“玉王爷刚才不也说了吗?我们也可以亲近亲近的。”云无君看着他咬牙切齿的模样,一转身头也不甩的离开。
锦绣敛玉瞧着那排血印,又看了看那个离去的身影,嘴里嘀咕着,“这丫头可真狠。”
却不见不远处有双眼眸闪过一道精光。
———————————————————————————————————————
是夜,凉意渐深,东宫内却歌舞升平。
“三皇子的性格本殿下尤为喜欢,上次一别尚未来得及好好叙叙,今日定当不醉不归。”
萧寒慵懒地斜靠在主位上,一手举起酒杯,嘴角虽在笑着,却不及眼底。
锦绣敛玉会意,微微颌首,举起酒杯。
狐朋狗友,狼狈为奸!萧寒话里有话。
云无君想这世上哪有这么巧合的事情,他锦绣敛玉刚被派上岐州战场监军,后脚四哥和十哥所率领锦绣大军便遭叛徒泄露军情大败,三万无辜军士险些遭坑杀。而且,事后居然让潜入军营打探消息的她看到一个本不该出现在大梁军营的人——锦绣敛玉!他竟然跟萧寒把酒言欢。云无君在心底狠狠啐了两人一口,不要以为此事只有天知地知你知我知,若不是她还没有找到足够的证据,也不会放任这个卑鄙无耻厚脸皮的厮继续逍遥。
看着两人你来我往的敬酒,好的跟亲兄弟似地,谁知道背地里又有什么算计,昏暗的烛火,妖冶的舞姿,还有那些溜须拍马的官员们争先恐后的嘴脸,云无君觉得有些透不过气来。
趁着锦绣敛玉被那一群官员劝酒,她悄无声息地步出大殿。
漫无目的地走了很久,一路观赏下来,看来萧寒的受宠并非空穴来风,据说大梁皇帝已经许久不管朝政,国家大事都由萧寒全权代理;据说萧寒的太子宫殿奢华程度甚至超过皇帝居住的景乾宫;据说……种种迹象表明,萧寒已经是大梁的众望所归。
只是,如果她今日没有看错,那种东西怎么会出现在他身上?云无君想了想,又径自摇了摇头,如今大梁又有谁能害的了他,许是自己学艺未精,断错了也是可能的,若是有五哥在,恐怕只要看上一眼便能确定。
“看来王妃真是清冷之人,竟然躲到本殿下的玉池边来寻清净了。”身后传来一道懒懒的声音。
云无君一惊,方才想得太出神,竟然没有察觉到有人靠近。
身后的人款款而来,与她并肩。
“原来太子殿下也并不如表面这般喜欢热闹。”云无君极力压下一丝震惊,对于这个和自己有万分巧合的萧太子,她本来就有无数的疑问,眼神闪过一丝犹豫,但还是浅笑着开口,“今日观大梁上塘街,还真有盛唐的风采。”
“噢?不知道玉王妃所谓的盛唐在哪里?据本殿所知,锦绣的城池之中并没有一方叫盛唐的地方。”
云无君很想从他的脸上看出一点点不寻常来,可惜不能如愿。
“盛唐……盛唐原本是我无聊打发时间时看的小说杂记中的地方,那个时代的君主叫李世民,亦是位明君。”
“呵呵,原来在玉王妃心里,本殿是能与明君并驾齐驱的人。”萧寒轻笑了两声。
“那是自然,那是自然。”云无君恨不得咬了自己的舌头,明明只是编个谎言,直接变成了溜须拍马之辈,而且还如此拙劣。
原本略显苍白的脸也有了些生气,萧寒的眼神停留在眼前兀自懊恼的人儿身上,肆无忌惮,倏然走近一步,勾起唇角,似笑非笑,“玉王妃很像本殿的一位故人。”
“是吗?”云无君刚从刚才的试探中回过神来,心底又是一紧,脚步有些踉跄地连退了两步。
萧寒却不依不饶,一勾手,紧握着那纤细处,身子便压了过来,另一只手挑起她胸前的一缕青丝,放在鼻翼处嗅了嗅,那笑容让人觉得不寒而栗,“就连这青丝的味道也是一样的。”
他越是如此,越是不能显露武功。
云无君强忍着怒气,压下武功,扯着笑推开萧寒,“刚才是妾身没看脚下,多谢太子殿下扶了一把妾身。”
萧寒任由她推开,双手环胸,嘴角扯出一丝难测的笑意,“怎么?无君公子一个月前才与本殿下见过面,这么快就忘了?不过,无君公子可是给本殿下留下了难以磨灭的记忆。”
云无君几乎能感觉到他说这话时的咬牙切齿。
“太子殿下认识我十三哥?”云无君瞪圆了双眸,眼底含着笑,惊喜道。
“嗯?”萧寒不置可否。
“前些日子因为曜儿抗旨不婚之事牵连我十三哥,如今恐怕,恐怕……”说着说着,泪链子就像是雨帘似地掉了下来。
“你果真不是云无君?”萧寒一脸阴蜇。
“我是云家十四,与十三哥一母同胞,但凡锦绣王朝的人,都知道我们兄妹十四人,自然不敢欺骗殿下。”
“你刚才说云无君怎么了?”
“曜儿悔婚秦少棠,十三哥为我求情,圣上一怒之下迁怒于十三哥,如今恐怕还在皇宫的地牢里关着呢,其实我也不是什么玉王妃,只不过我与锦绣敛玉早已……”早已私定终身……云无君那脸颊应景似的一红,心里想着,真真假假,勾心斗角,猜人心思的事你最擅长了,那你就去猜吧。
“他挟持本殿,本殿还没跟他计较,他倒被别人给欺负了去。他最好留着那条命,好好地等着本殿。”
那咬牙切齿,恨不能将之粉身碎骨模样,看着那张黑锅底似的脸,云无君不由得打了个寒颤,这大梁的天可真冷。
“曜儿,怎么偷偷溜了出来也不告诉本王一声,你可知本王多担心你。”
云无君从没像此刻这样暗自庆幸锦绣敛玉的出现。
“本殿下出来透透气,没想到竟然月下遇美人,真是有幸有幸,玉王爷有如此美人作伴,还真是让人万分羡慕。”
“以太子殿下的身份地位,要什么样的美人没有,东宫里随意拉出一个都能独当一面。”
“过奖过奖,哈哈……”
云无君头顶三滴汗,天呐,这人是变色龙吗?刚才还乌云盖顶,现在是晴空万里。
眼神一转,正好对上锦绣敛玉抛来的媚眼。心底暗暗摒弃,自以为笑得风流倜傥,实则无比淫邪,刚才在殿中,也不知道是谁左拥右抱,还两眼发直的盯着那些舞娘,就连自己离开了都没发现。想着,狠狠一眼瞪了回去。
锦绣敛玉一愣,随即勾起唇角,笑的无比风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