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雪很是自责,自己怎么能在陌雪面前说这些话呢?
就在陌雪庆幸,秋雪自责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两人看向门外,原来是沈氏回来了,她手上还端着一个托盘,托盘里有这个白瓷碗,微微冒着热气,沈氏走到桌边放下托盘,笑问道:“你们在聊什么?陌雪有没有那不舒服?”。
“娘,”秋雪站了起来,“我们没聊什么,陌雪也很好,粥煮好了?”
“恩,”沈氏微笑着点点头,端起了碗,走向床前,并对秋雪说:“把陌雪扶起来吧。”
秋雪点点头,把陌雪扶了起来,母女俩照顾陌雪吃完了粥,便让陌雪躺下睡觉。
陌雪一躺下就闭上了双眼,这小孩的身体真是弱,才醒了半天,就有累的感觉。
见陌雪闭了眼,沈氏以为她睡着了,便让秋雪回自己住的秋棠院,秋雪不愿意,母女俩就去门外说闲话去了,陌雪听了一会,不过是些家常琐事,便开始迷糊起来,就在快要睡着的时候,却听见秋雪说:“娘,你被爹关起来后,还发生了什么事?”
这句话让陌雪一下子清醒起来,她也想知道后来还发生了什么事,便闭着眼,仔细听着门外的动静。
沈氏叹了一口起,才幽幽的说:“秋雪,这些事也该让你知道,我就全告诉你好了。”说完却又停顿了一会,才像陷入回忆似的说了起来。
“我被关了整整十天,那十天里,只有兰儿抱着你来偷偷看过我几次,给我带了点吃的,其他时候都是我一个人坐在房里发呆。在我被关起来的时候,我听兰儿说,你何姨娘病了,病的很重,一直哭着求你爹为那孩子报仇,你张姨娘陪着何姨娘,一直在劝她,但何姨娘坚持要惩戒凶手,你爹就说,过两天,会给她一个交代的。
秋雪,你知道吗?那时我觉得害怕,我怕我真有个什么,你和你哥哥就没人照顾了,你哥哥因为残疾,从小就很自卑,为人也很孤僻,你爹并不喜欢他,而你才满一岁,还什么都不懂。”
“娘。”秋雪担忧的叫了一声,抱住母亲的手。
沈氏拍了拍秋雪的手,又继续说了下去。
“在第八天的时候,兰儿一个人来看我,她说我很快就可以放出来了,说要我好好活着,为了你和默言活着,还说不能再服侍我了,要我原谅之类的话,我当时有些糊涂,等她走了,我才反应过来,可任我怎么喊,都没人理我。
第十天的早上,我就被放了出来,只有欣儿和红儿来接我,兰儿没来,我忍着什么都没说,直到回了淑贞院,才问欣儿她们,她们才哭着告诉我说,两天前,兰儿去和你爹认罪,说那毒是她下的,因为何姨娘曾打过她一巴掌,她一直怀恨在心。
你爹很生气,让人把兰儿带到你何姨娘住的荷香院,当着你何姨娘的面,将兰儿活活打死了。”
说到这,沈氏的声音就带了呜咽,但她死死忍着,没有哭出来,秋雪也咬着唇,没有出声,眼里却有泪花在转。
“你知道吗?兰儿是那么的善良,看见小鸟受伤,都会为它治疗,看见花草枯萎,也会细心照顾,让花草恢复生机,她是那么的善良,怎么会去害何姨娘的孩子呢?你何姨娘虽然打过她,可她从没放在心上,又怎么会怀恨在心呢?她只是为了我,为了我啊。”说到这,沈氏终于忍不住,小声哭了起来。
秋雪抱着母亲的手,红着眼小声安慰母亲:“娘,你就别难过了,如果兰儿知道你这么难过她也会难过的,在说了,都过去好几年了,兰儿那么善良,应该已经投胎到一户好人家了吧。”
“真的?”沈氏一脸期盼的看着女儿,即使这只是安慰的话,她也要个肯定的答案才能心安。
“真的!一定是这样的。”秋雪一脸肯定的点头,母亲的性格太柔弱太容易伤感了。
“那就好。”沈氏放心的笑起来,脸上还挂着泪珠,像个孩子一样。秋雪帮母亲搽了眼泪,把话题引开了,说起了别的琐事。
陌雪静静的听着一会,就打起了呵欠,不一会就迷迷糊糊的睡着了,等她睡醒的时候,天已黑透了,桌上点着一支蜡烛,旁边坐着一个丫鬟打扮的女子,正呆呆的看着门外,不知在想什么。
陌雪想了下,拍了下床沿,那丫鬟惊醒过来,转头看见陌雪醒了,忙走过来扶她起来,轻声说着:“二小姐,奴婢是刚调来持侯您的,奴婢叫杨楚楚,您可以叫奴婢楚儿。现在奴婢先打水给你梳洗,然后再吃东西,好吗?”
楚儿长得很清秀,说话也很温柔,这让陌雪很满意,便笑着点点头。
楚儿端了水帮陌雪梳洗后,就出去了,不一会就端了一碗稀粥和两样素菜回来,口里说着:“夫人说这几天小姐就吃清淡点。”
陌雪无所谓的点点头,只是当楚儿端了粥要喂她的时候,她迟疑了一下才吃,吃完粥,楚儿照顾她睡下后,便从角落拿出一套行李铺在陌雪床前的地上,看样子是要睡地铺,陌雪皱了眉,可她才到这世界一天,又是不会说话的,就闭了眼当没看见,楚儿铺好床后,看见陌雪睡了,便吹了蜡烛,也睡了。
之后的一个多月,沈氏来看过陌雪两次,秋雪来过一次,但都很匆忙,似乎在忙着什么,其他时候,只有楚儿陪着陌雪,照顾她,只是楚儿说话总是看着陌雪,而且说的很慢,就像是在在教导陌雪说话一样,只是她并不总是重复相同的话,很多时候,她只说一遍,但都很简短,只是陌雪还是不开口,她只觉得无聊,偶尔会拉着楚儿到院子里走走。
直到这时,陌雪才看清楚自己住的地方,这是一个小院落,只有三间相通的正房,右边那间就是陌雪的卧房,正中的房间里只有一张大大的罗汉床,既是午休也是玩耍的地方,和卧房之间只有一道布帘相隔,只是布帘都束了起来,并没有隔阻,而左边的房间似乎是个书房,房里除了一张古旧的大书桌和两把椅子,就只有靠墙的位置放着两架空空的书架,虽然陌雪从不进这房间(什么都没有,进去做什么?),但楚儿仍把它打扫得很干净,说总有一天能用到。而书房和正房之间则是隔着一个多宝阁柜子,上面放着些装饰的花瓶之类的,三个房间的东西少得可怜,这让房间显得空旷,但陌雪无力改变这些。
院子的占地也不是很大,除了一棵高大得几乎遮蔽整个院子的槐树,就没有任何的花草,但黄土地却垒得很结实,打扫得也很干净,即使风吹也不会有灰飞,院门则是寻常的广月门,门外是一条长长的小路,陌雪只能在门口看见小路旁修剪得很整齐的花木,却不知道这条小路通到什么地方,因为楚儿从不让她走出院门外。
踞楚儿说是因为她父亲在一年前定下的规定,没有他的允许,不准她走出院门一步。就不知这是保护还是别的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