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雪沉默的点点头。
柳清颜看着陌雪，又接着说：“可是后来，有一次我在你张姨娘那儿闲坐，你的奶娘刘妈妈刚好抱着你从那过，你张姨娘就让她把你抱进去，刘妈妈本来有些不愿，但还是被莹雪的奶娘李妈妈拉了进去拉了进去，并把你抱到罗汉床上，让你和莹雪玩。
我那时觉得有些奇怪，因为平时你张姨娘根本不让你靠近莹雪的，但也没有多想，后来刘妈妈又被你张姨娘支走了，我也被你张姨娘拉着去院子里看花，只留了李妈妈、莹雪和你在屋里。
我当时心里就有些不安，看花的时候也注意着屋里，却刚好让我看到你被莹雪从罗汉床上推了下来，那李妈妈还故意踢了你一脚，让你撞到了床角，晕了过去。”
柳清颜说着语气就带了点哽咽，眼里也出现了泪花，看着陌雪道：“你不知道我当时有多惊讶，多难过，没想到她们居然这么欺负你，我本来要把这件事告诉你爹的，可是，可是你张姨娘威胁我说，如果我把这事告诉你爹，她就不会让我好过，我那时实在太懦弱，就没敢说，眼睁睁看着你张姨娘把所有的事情都推到刘妈妈身上，并把刘妈妈母子赶了出去，都是我不好，如果我说了，也许你的日子就会好过些。”
陌雪听着这些话，要说心里不难过，不愤怒，那是假的，所以她也没掩藏自己的情绪，抬头看着柳清颜颤着声问：“姨娘，你说的，可是真的？”
看着陌雪的神情，柳清颜心有几分得意，虽然她说的并不全是真的，但只要陌雪相信就已足够了，但脸上却仍是悲伤的表情，沉重的点了点头。
陌雪沉默了一下，轻声道：“多谢姨娘告诉我这些。”
柳清颜摇摇头道：“这些事，就算我不说，总有一天你也会知道的。”
陌雪点点头，起身告辞，这次柳清颜没有再做挽留，起身送了陌雪主仆出去，转身时，见儿子柏言站在台阶上看着她，眼睛清澈明亮：“娘，刚才你和二姐说的都是真的吗？”
柳清颜微笑着走上前去，将儿子抱了起来，小声道：“不全是真的。”
柏言疑惑的看着母亲，不明白母亲的意思。
柳清颜看着儿子稚嫩的脸庞，幽幽的道：“有些事要说的七分真三分假才会有人相信。”
陌雪直接回了自己的清华院，日儿月儿紧紧的跟着，柳姨娘的话她们也听的很清楚，以往她们只知道二小姐很不受宠，却没想到二小姐小时候竟是那么的可怜。
陌雪径直走进书房，她要好好想想，这柳清颜告诉她这些事究竟有什么目的，这几年她虽不过问府里的事，但并不代表她不知道她这些姨娘的性子，就像这柳清颜表面看起来柔婉温顺，实际上却城府及深，总是故作不经意的挑起别人的矛盾，自己却在一旁坐收渔利。
陌雪只顾低头思考，却没注意到日儿月儿两个丫鬟正用一种同情怜爱的目光看着她。
日儿月儿站在一旁看着陌雪坐在椅子上低着头一言不发，不由互相看了看，日儿极小声的对月儿道：“你说小姐是不是受的刺激太大了？”
月儿点点头：“有可能，没想到小姐小时候竟那么可怜。”说着眼里还出现了泪花。
“恩，”日儿沉吟着：“我们要不要安慰一下小姐？”
月儿点了点头，看着日儿：“可是，我们要怎么安慰？”
日儿想了想，对月儿道：“你先去端几样小姐喜欢的点心来。”
月儿点点头去了，日儿踌躇了一下，走上前去，小声道：“小姐，你还好吧？”
陌雪抬起头，茫然的看着日儿：“你说什么？”
“小姐，你别难过了，”日儿把陌雪的茫然当成了失落，“奴婢会一直首着你，不让你再被欺负的。”
陌雪是何等的聪慧，只这几句没头没脑的话，就已猜出了前因后果，知道了日儿的心思，心下有些感动，微笑着道：“不用担心，我没事的。”
日儿见陌雪这么说，以为她只是在安慰自己，不由急了，说话的声音也大了几分：“小姐，日儿说的是真的，日儿可以对天发誓。”
陌雪笑起来：“我没有不相信你，我是真的没事。”
陌雪说的肯定，日儿仍有些不信，微皱着眉道：“小姐说的是真的？”
“是真的。”陌雪笑着点头，语气及为诚恳。
“什么真的假的？在说什么呢？”
一个男声插了进来，不用看也知道是季如常，毕竟在这清华院也能随意走动的男子也只这一位了。
日儿回身给走进门的季如常行礼：“奴婢见过季先生。”
季如常摆了摆手，示意她不用多礼，自己则径直走到陌雪对面坐下，两人中间隔着一张书桌。
陌雪笑看着季如常入坐：“是月儿叫你来的吧。”这是肯定句，而不是疑问句。
季如常也看着陌雪，嘴角挂着微笑：“我就知道没有那丫头说的那般严重。你看起来，没有任何伤心难过的迹象。”季如常这话肯定了陌雪的话，他的确是被月儿叫来的。
陌雪看着季如常，忽然道：“月儿已经十六岁了吧？”
季如常一愣，脸色顿时有些不自在，但还是默默的点了点头。
陌雪笑了起来，嘴角带着一丝戏谑，看着季如常道：“那先生你什么时候才肯来和我提亲呢？”
听着陌雪的话，日儿也忍不住偷笑起来，季如常本还有些尴尬的神色却一下子平静下来，直直的看着陌雪，认真的道：“我现在就提亲，可以吗？”
陌雪笑着点点头，随意瞥了一眼书房门外闪过的一抹裙角，提高了声音道：“只不知这媒人要什么时候来？我家月儿虽是个丫鬟，但也不能委屈了她。”
“这是，”季如常附和道：“不过我恐怕得先找房子才行，总不能一直住在这里。”
陌雪点点头：“这些你自己去弄，钱不够可以与我相借，不用不好意思。”
季如常看着陌雪，认真的点头：“我会与你相借的，毕竟你那些钱仍着也是仍着，都没地方花用。”季如常这话到是实话，陌雪每月都有不少例钱，不爱出门的她也就花不了多少，只偶尔买几本书，每次进宫，秋雪又会给她不少赏赐，吃穿用度都有，就更没地方花钱了。
陌雪撇嘴，这个季如常，刚认识的时候还挺君子的，可时间一长，就发现这家伙有点流氓的性质，不过，挺合陌雪的意，她可不喜欢莫雨寒那般的人物。
说完了这些，季如常又随意的问：“那个柳姨娘和你说了什么？”
日儿一听这话，心里就是一紧，这个季先生，小姐心情变好了，他却还提这事，是存心想让小姐难过吗？
陌雪看了紧张的日儿一眼，心里顿觉一阵窝心，一脸不在意的表情道：“也没什么，就说了我小时候被欺负的事。”
季如常皱了眉：“她说这些做什么？有什么目的吗？”
陌雪笑笑，淡淡的说：“她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想让我恨张姨娘，甚至是出手去对付她。”
季如常笑了起来，一脸不屑的表情：“她这算盘恐怕打错了。”
陌雪笑着摇摇头：“不，她这次的算盘拨对了，我还真对张姨娘有些看不顺眼。”
季如常顿时有些愕然：“你怎么了？吃错药了？”
陌雪瞪了季如常一眼：“你才吃错药了。”
季如常顿时有些不明白了，疑惑的道：“你不是一向都明哲保身，不理沈家的事吗？”
陌雪看向窗外，表情有些幽然：“我是不想理啊，但现在的情况不容我再无视，要知道倾巢之下焉有完卵。”
季如常一听这话，顿时严肃了几分：“你这话可靠吗？”
陌雪看着季如常，表情很平静：“是事实。”
季如常皱了眉：“那你打算怎么做？”
陌雪笑起来：“沈家平静太久了，也该乱一下了，自然是越乱越好。”
看着陌雪的笑，季如常沉默了，一旁的日儿和门外的月儿却忽然觉得身上好冷。
沈家，将不再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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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之后，我们的二小姐将不再沉默，前文里的所有疑惑之处都将一一揭开，请耐心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