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过了几日,刘常在正式迁宫至【凤鸾宫】的【心远阁】。
柳选侍知道此事之后向我抱怨了几句,不过是也希望我能求皇上把她也迁到这里,姚熙嫔虽对上圆滑温婉,但是对于一个并不受宠的小小选侍,却是并不心慈手软。我只得耐心安抚她等过段时日便去向皇上请求。
五月初八吉日已到,整个皇宫内热闹非凡,王公大臣等早早的便将整个【太平馆】内挤得水泄不通,众人脸上皆是笑容满面,熙熙攘攘的寒暄之声响彻馆内。皇太后、皇上和皇后娘娘等人尚都未出现,一时间这里变成了前朝拉拢关系互相吹捧的地方。
我和清婉、刘常在安稳的坐于馆内一角,偶尔说几句话,并不与其他人说话。嫔妃们也还未到齐,倒是【净悦宫】的郑修容和乔容华早到了,时不时与身旁的怀亦公主说说话。
时近晌午,越来越多的人陆续来到太平馆,公公的唱和之声不绝于耳。
“贤妃娘娘、楚才人驾到!”
“八王爷、八福晋驾到!”
“尚书大人、内阁大学士到!”
“辅国将军到!”
“贵嫔娘娘驾到!”
“……”
此起彼伏的唱和之声让众人时刻处于观望状态,遇到相熟或交好的,便立刻或起身相迎,或福身跪拜。我与清婉也在听到公公报出父亲与哥哥的名字时站起身来,举步相迎。
“贤裕太妃驾到!”
“二王爷、二福晋驾到!”
“歧王驾到!”
“宁陶公主驾到、抚远将军到!”
正与父亲哥哥谈笑间,一声刺耳的声音传来,我不由得一顿,随后又状似无事般再度接着先前的话题说了下去,只是我的心中却仿佛芒刺在背,始终无法彻底沉下心思好好说话。
“姐姐,我们去给长公主请个安吧。”清婉懂事的轻拉了一下我的袍袖,又看了看目光也有些茫然的哥哥。
父亲看了看我们三人,开口道:“存志,你陪娘娘和小主去向长公主好张将军请个安吧。”
父亲的话让脸色略有踯躅的哥哥回过神,迅速恢复平日玉树临风的学者之风微微提高了些声音道:“婕妤娘娘,蓉嫔小主请。”
感激的看了一眼年迈的父亲,我微微福身行礼后随着哥哥和清婉向正在接受众人请安的二人走去。
见到我们一行人,周围的人自动让出了一条通道,宁陶公主和博裕的目光也落到了我们三人身上。
“见过长公主,张将军。”我率先福身道。
长公主立刻还礼,面带笑容道:“我与将军正要去问候静婕妤,许久不见,婕妤一向可好?”
目不斜视的看着仿佛见到故人的长公主,我矜持浅笑道:“托长公主的福,臣妾安泰喜乐。”
“听闻娘娘喜诞麟女,恭喜娘娘。”宁陶尚未开口接话,一旁的博裕突然插口道,这使得我不得不面对他。
“多谢驸马爷。”我生硬的接过博裕的话,知道他的目光直视着我,我不由得垂下了头。
“嫔妾见过长公主,张将军。”清婉的声音适时的插了进来免除了我接下来的无语以对。
“现在要称呼你蓉嫔了。”长公主笑道。
“臣安存志给长公主、抚远将军请安。”哥哥略带笑意的声音让大家不由得都露出了笑容。
“常听博裕提起大学士,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宁陶笑看了一眼身旁终于露出一丝笑容的博裕,眼中的爱意刺激的瞳孔酸涩,泫然欲泣。
“长公主过奖,微臣实不敢当。”
“存志兄,你我二人经年未见,今日定要一醉方休!”
“驸马爷相邀,存志自然要舍命陪君子。”二人大笑着熊抱一下同时伸出手臂道:“请!”
明明期待着与他相见,却在他离开时终于松下了一口气,我再度福身与清婉携手回道父亲身边。
“皇上驾到、皇后娘娘、宜妃娘娘驾到!”
原本沸腾的太平馆由于这一声唱和瞬间安静了下拉,待到泓烨进入馆内,山呼万岁之声迭起,直使人振聋发聩。
泓烨头戴二十四梁通天冠,身着明黄色十二章纹龙袍,威势赫赫,帝王之风震慑全场。此刻的泓烨面色平淡,高高在上注视着俯首的众人,半晌才朗声道:“众卿平身,今日是我大华十三王爷泓暄大喜之日,朕愿与万民同乐,众卿家不必拘束,都落座吧。”
“谢皇上。”众人皆按着相映的位次坐好后,宜妃站起身来,先向着泓烨点了点头,才笑语盈然道:“诸位王爷大人,此时两位新人正在【积善宫】向皇太后她老人家敬茶,稍候待十三爷和郡主到来请诸位不必拘束,开怀畅饮一番。”
道谢之声此起彼伏,我四处望了望,却见父亲不知再与他身边的哪位大人低声交谈;哥哥也正同博裕说着什么,二人的面色阴晴不定。慕容文嫣此刻正再同左太傅耳语,看起来确是亲如父女,努力压下心中的忿恨,我调整好面部表情与正对视的八福晋微微点头笑了笑。目光来到清婉处,只见她双目熊熊望着正在与左太傅交谈的慕容文嫣,不由得轻咳了一声,清婉回神,轻咬朱唇,向我点点头,我这才放心的笑了一下。
“婕妤姐姐。”我正茫然四顾,柳选侍的声音突兀传来,不知何时,她竟离开位子来到了我的身边。
“刘常在有些不舒服,臣妾陪她出去走走。”
“哦。”我随着她的话将目光投向下手靠后位置的刘常在,只见她右手轻轻压在胸口,面色略有一丝苍白,“夏珺,你也跟着去看看,若是严重就去请王太医。”
“娘娘放心吧,奴婢去去就回。”夏珺应着,随着柳选侍一同由后门退了出去。
被一道目光肆无忌惮的注视的感觉让我不由得生出一丝提防,却不服输的回望了过去,不是别人,正是屡次与我发生不快的九王爷歧王泓汜。见到我将目光朝向他,他薄唇微启,露出一个令人好感缺缺的笑容,一举手中杯,向我示意。
我冷漠的抬起下巴,睥睨了一下他的动作,仿若视而不见的再度将视线移开。我的耳边仿佛想起震耳欲聋的嗤笑声。
“皇太后驾到!十三王爷、十三福晋驾到!”我正心中暗自恼火,馆外在寂静了许久后再度传出了唱和之声,众人皆站起身来朝外望去。
“给皇太后请安,太后千岁千千岁。”
率先步下凤辇的皇太后身着一身墨绿色吉福,面上带着笑意虚抬双手道:“都起来吧,今日暄儿与兰儿才是正角,你们要先恭贺他们二人才对。”
“恭喜十三王爷、十三福晋永结秦晋之好,百年好合,多子多福。”众人皆笑道。
一身喜服的泓暄与贺兰郡主一边回应着众人的祝福,一边进入席间。
“喜乐,起!”不知道是哪位公公的声音刚落,喧嚣的说话声与笑声淹没了整个太平馆。
喧杂的声并未阻隔我的思念,当我再度抬起头时,博裕那清亮又绝望的目光将我牢牢覆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