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一早,我尚在朦胧中,便听到外面悉悉索索的脚步声与低沉的交谈之声,抬头看了一眼双目紧闭,还在沉睡的泓烨,轻轻的挪动了些身子。泓烨含混的发出一声轻哼,将身子再度将我靠了靠,刚刚分开的距离转眼又被拉近,我也不再做无谓的动作,安静的在他的怀中听着外面的细微响动。
“怎么不睡了?”我还在侧着耳朵努力的想要听清外面究竟是何人在窃窃私语,忽然一道含笑的声音让我收回神来,抬眼时,正对上泓烨含笑的目光。
“嗯。”我轻嘤了一声,将眼睛由他面庞上移走,自从这次复宠之后,我总会不自觉地不敢与他对视,仿佛他的眼睛能够将我看穿一般,我心底小心翼翼的抗拒着泓烨。
“睡得好吗?”泓烨并未因我转移视线而有所介怀,他将我的身子再度往他的怀里带了带,接着问道。
“睡得很好,皇上呢?”我不得不再度看向他。
泓烨看着我,不怀好意的将嘴巴凑在我的耳畔,呵着气道:“有你在朕身边,朕当然睡得极好。”
“皇上您现在越来越没样子了,只喜欢羞臊臣妾。”我忸怩着从他怀中挣脱出来,坐起身子,却又想起自己只着一个肚兜,一下子又躺倒了回去,在泓烨的大笑声中将脸埋在泓烨腋下,无论泓烨如何要看我,也不肯抬头。
“万岁爷,您起身了?”听到房中的笑声,外面的静昌公公低声的问道。
“嗯,起来了。”泓烨敛住笑意,朗声道。
“万岁爷,昨个您约了皇后娘娘今早一同用膳。”静昌此刻已经步入了寝殿,只是仍旧在屏风之后提醒道。
泓烨皱了下眉头,低声道:“朕竟忘了这件事了。”
我立刻从泓烨怀中起身,也顾不得羞红的两颊,利落的整理好衣装,跪伏在床上道:“时候不早了,皇上别让皇后娘娘久等了,臣妾伺候您穿衣吧。”
泓烨此刻也坐起身子,由着我帮他将衣服打理好,突然道:“你随朕一道去吧。”
手上的动作一顿,我笑道:“今日皇上和皇后娘娘约定好一起用膳,臣妾实在不便现身打扰,虽然皇后娘娘宽和仁厚,但臣妾却不敢扫了皇上与娘娘的雅兴,臣妾也惦记着婳歆,这就先回去了。”我说着帮泓烨将最后一丝褶皱抚平,穿着鞋子下了床去。
泓烨也不强留,只道:“那你今晚再到朕这来。”我知他是避讳清婉与我同居【菱夏阁】,因此才如此一说。
“臣妾怕是‘月事’近了,不如皇上去贵嫔姐姐那里坐坐吧。前几日臣妾与贵嫔姐姐说话,听说皇上已经有段日子没见过姐姐了。”
泓烨沉吟了一下道:“朕是有段日子没见到文嫣,她性子安静,平日里也不常在宫中走动,朕总想不起她来。”话锋一转,泓烨似笑非笑道:“怎么朕的静婕妤这般喜欢替后宫嫔妃做媒啊。”
我见泓烨似乎并未有怒色,不由也放下了心道:“现在皇上您的子嗣不多,说起殿下更是只有靖醇一人,皇上能够福泽后宫众妃,皇太后知道了自然是会高兴。臣妾哪敢乱点鸳鸯谱,只是也知道皇上平日虽然不常见贵嫔娘娘,但是心里是想着娘娘的,那日又见贵嫔姐姐说起皇上的时候眼中思念之情甚溢,今日便说了出来,皇上如若不愿,便只当臣妾没说好了。”我笑盈盈的说道。
泓烨点头:“朕会找个时间去看看她的,你跪安吧。”
“这不是静婕妤么,这么早便在这锦绣宫走来走去的,想要偶遇皇上,这样怕是很难成事的。”
“臣妾给宜妃娘娘请安。”行至【滴水榭】时,一道刺耳的声音传来,我心中不由慨叹,还真是冤家路窄,只这一路的功夫也要遇到最不想见之人。
“大清早的,静婕妤不在【凌夏阁】好好歇着,一个人跑这么大远的路来,怎么,蓉嫔没和你一起吗?”宜妃嘴角含着一抹讥笑,不屑的打量着我一个人孤单影只。
“娘娘……”我还未开口,但见宜妃身旁的若瑾在宜妃耳边轻声的嘀咕了两句,宜妃本来含讥带笑的绝色面庞上闪现出一丝错愕与愤怒混杂的情绪瞪了我一眼。想必是若瑾已经告知她昨夜是我留宿【烟波殿】侍寝之事。
“哼,静婕妤真是好手段,本宫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你!私下里偷偷摸摸的勾搭皇上,还要在本宫这里装可怜。”
心底冷笑,但表面风波不动,我依旧淡笑着:“娘娘说什么臣妾怎么听不懂?昨日是万岁爷身边的海公公请臣妾到【烟波殿】侍驾,宜妃娘娘口里所说的‘勾搭’二字,臣妾实在领受不起。”
“别以为皇上宠了你一晚上你就有什么了不起,本宫受宠的时候,你还不知在哪里呢!仗着你老父在朝堂上能说上几句话就在这里耀武扬威,真是笑话!”宜妃满面怒容,尖声喝道。
“娘娘息怒。”宜妃身边的若瑾姑姑和侍女月妍立刻劝道。
“宜妃娘娘的话说得极好,家中有亲人在朝为官的确是借力不少,对于这一点,娘娘自然深有体会。”我直视着宜妃的怒容,却下意识的觉得即便尤丽姿在盛怒之下却依旧带着一丝凌厉美态,心下不由得暗笑自己竟然不合时宜的想出这些无用的事情来。
“好一张刁嘴!本宫奉劝你,别太得意,这后宫中不是像你想象的那般任由你胡闹。早晚有一天,本宫要撕烂你的这张狐媚子的嘴巴!”
“娘娘您息怒啊。”若瑾看了我一眼,再度解劝道,“娘娘咱们回去吧,安然已经备好了薄荷枝,娘娘也好扫扫身上的晦气。”
“咱们走!”宜妃再度狠狠瞪了我一眼,径直从我身边走过。
“娘娘,臣妾入宫之后娘娘多番‘照拂’,臣妾还未有时间亲自向娘娘道谢,今日就先劝娘娘一句,”我在宜妃身后淡声说道,见到宜妃虽未回转头,但却停住身子听我说话。
“臣妾劝娘娘与其用薄荷沐浴,不如换作玫瑰、牡丹的花啊朵啊的让皇上想着娘娘,否则,怕是皇上就要到【弄玉小筑】了。”
宜妃听我说完,不由转过头来,却怀疑的说道:“文贵嫔?皇上素来不亲近她,即便一月中有一日去她宫中也成不了什么气候,更何况,皇上想去哪里,即便是皇后也左右不了,你凭什么在这里肆意妄言。”
我一笑,笃定的看着宜妃的眼睛说道:“此刻皇上正在与皇后娘娘用膳,娘娘不信大可自自个去问问皇上。不如臣妾就与娘娘打一个赌,臣妾就赌皇上不但今夜会去【弄玉小筑】,明日还会去【弄玉小筑】。”
宜妃眸光一闪,狐疑的看了一眼我笃定的面容,口中却依旧硬气十足:“那好,本宫便陪你赌上一局,今夜,本宫偏要皇上宿于我【欣暖阁】!”
我夸张的福身行大礼道:“那臣妾就在【菱夏阁】等待宜妃娘娘的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