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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来我才在夏珺和玉儿等人口中陆陆续续的知道了事情的始末。

原来那一日,被毒蛇咬伤的并不只有我一人,还有与我一般身怀有孕的夏美人,因无人在附近相陪,等到身旁的侍女发现之事已经救无可救,整个人再没有了生还的迹象。短短月余之间,因怀有子嗣而风头正劲的新晋小主夏惜筠,还未来得及母凭子贵光宗耀祖,便在夏日的暖人午后悄然香消玉殒,不知是她害了腹中的孩儿还是腹中的孩儿害了她。

而我中毒那一日,正巧是【沉香阁】的玉贵人身子不适遣人请王太医去问脉,也因此王纪凌早来了一步,他见我面色发青嘴唇泛紫,很快便在我小腿处找到了细不可见的伤口,并当机立断以口吸毒才救回我与腹中孩儿一条命来。只是此事因碍于尊卑男女,直接便被夏珺等人压了下来,外人不得而知,只知王太医妙手回春救我性命,同时不知私下里又有多少人为此而咬牙切齿。

这件事明显是有人针对后宫中有孕之人而酝酿的绝命招式,只是那害我差一点失去性命的罪魁祸首却并未被人发觉,而从伤口的细小程度看来这蛇也是相当小的一种,太医们遍查医书典籍,人人皆有自己的猜测,却是连共识也达不成,更别说追本溯源了。

夏美人之死并未让泓烨过于伤感,只是丧子之痛却还是令他恼恨,责令护卫军与内务府不惜一切代价寻找到下手之刃,风雨飘摇的后宫人人自危,皆是怕被牵扯上联系。

“娘娘,时候不早了,奴婢伺候您歇着吧。”

静静的临摹着寒梅图,我头也不抬的轻声道:“你先去歇着吧,我还不累。”

“夜深了,娘娘久站双腿容易水肿,不如奴婢陪您下盘棋如何?”夏珺道。

将蕴满墨汁的毛笔放在磨盘之上,我点头道:“也好,这几日一直睡不好,常常梦中惊醒,让你们也跟着我熬着。”

“娘娘说的哪里话,奴婢几个轮番伺候着,并无不妥,倒是娘娘经历此劫,怕是落下了心病,这样日夜睡不好总不是个办法,不如明日王太医来的时候寻一个治疗失眠惊梦的方子吧。”

“俗话说一朝被蛇咬,我却当真体会了。”我自嘲的笑道:“皇上今个去了哪里了?怎么不见小然子禀告?”

“万岁爷还在【静心阁】看奏折呢。”

“皇上已经有几日没到后宫来了吧。”我推出一步棋子问道。

“是啊,自从娘娘出事万岁爷陪了娘娘三晚之后,就一直在【养心殿】独居,也不曾召嫔妃去侍驾。”

“明日一早替本宫送一壶养心的汤水过去。”

“是。”

今年长江水患不断,国库开支巨大,好在泓烨登基这几年并未有大的战事倒是让国库略微丰盈了一些。

“娘娘?”夏珺见我举棋不定迟迟不肯将手中的棋子落下,不由得轻声唤道。

我从恍惚中回过神来道:“几更了?”

“刚进二更天了。”

“走,咱们去【静心阁】看看。”我站起身来。

“娘娘,天黑路远,您还怀有身孕,不如明日起早再去吧?”夏珺一惊,立刻阻止道。

“不妨事,咱们乘兴前往,无人得知反倒安稳,你去吩咐小贵子备轿。”

夏珺见劝我不住,只能忍了下来,匆匆吩咐众人准备,以防万一,夏珺让常顺和小贵子一同跟着,又让皇上因之前变故而为我新添的四个护卫跟随,我虽觉过于招摇,但奈何夏珺常顺等人在此事上分毫不让只得从了他们的意愿。

“都慢着点,仔细了。”常顺跑前跑后的不住叮嘱着四位轿夫,油亮的脸上布满紧张之色,想是之前一桩桩一件件也令他焦头烂额,身兼着皇上和九王爷的重托,他自然是时刻提着脑袋不敢有一丝马虎大意。

蝉鸣阵阵,凉风习习,近秋的夜色如水,我坐在轿辇之上抬头看着头顶的一轮圆月,已近十五月圆了。

“什么人!”一对巡城的侍卫军沉声喝道,同时几盏灯笼在军士手中提高了照着我们一行人。

“【凤鸾宫福熙殿】婕妤娘娘座下,娘娘要去【静心阁】拜见万岁爷,请几位军爷代为引路。”常顺不慌不忙的应道。经之前一事,虽他依旧油嘴滑舌,我却总觉得他已不是当初我所认知的那个常顺,隐约总有一股不寻常的气息。

“哦,原来是【福熙殿】的常公公。”喊话那人摆手示意军士压低手中的灯笼,上前了两步来到我轿前拱手施礼道:“末将见过婕妤娘娘,不知婕妤娘娘深夜来访所为何事?”

“我们娘娘得知万岁爷日夜辛苦,特送来滋补汤水。”夏珺道。

“可是哪里不方便?”想起之前泓烨微服出巡之事,此刻遇到阻碍,我不由得心生怀疑,但距离上次皇上离宫不过半年有余,怎么如此频繁?

“回娘娘,万岁爷他……”

“将军但说无妨,若有不便我们娘娘也不会强人所难,让将军难做。”夏珺见我不语侍卫躬身似有难言之隐,微微上前一步从怀中拿出一锭银两轻轻塞进侍卫手中,轻声道。

“这……姑姑有所不知,不是末将不代为通禀,如今那【知语轩】的愉娘子正在【静心阁】中,末将是怕……”说到这里,那侍卫悄悄抬头看了我一眼,想必尽人皆知那秦念薇与我之间有所纠葛。

“既是如此那本宫便回去了,有劳将军告知。”保持着面上的平静浅笑,我轻声道。

那侍卫似是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感激的向我抱拳道:“多谢娘娘体谅,月黑风高,娘娘一路小心,你们两个,护送着娘娘回宫,不可有什么闪失。”他吩咐着身边提着灯笼的带刀侍卫。

我朝他轻轻点头一笑,示意轿辇转头回返,众人默默跟上皆一言不发,只有常顺在身后传来低低的声音道:“穆将军,您可知那愉娘子是自己前来还是皇上召唤的?”

轿辇越行越远,我并听不到他们二人接下来说了什么,只是默默的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那【知语轩】之人的确与我心思相近,竟然同样乘夜前来。

过了不久听到常顺快步走来的声音,他站在我轿辇一侧与我保持同样的步速道:“娘娘,奴才问过了,万岁爷并未召见愉娘子,乃是愉娘子自个来的。”

心中平静未曾因常顺的话荡起丝毫波澜,为何而来又有何区别,她能够在【静心阁】驻足便已说明了一切,若是换做其他妃嫔,恐怕早已被泓烨打发了出去吧?

“夏珺你听,那是什么声音?”

“好像是……女子的哭声。”夏珺面色一变,这样的夜晚听到若隐若现的女子啼哭之音确是让人胆战心惊。

“娘娘莫惊。”御前跟随而来的两名侍卫以及我宫中驻守的四名侍卫此刻都已警戒的握住腰间的佩剑长刀环绕在我的轿辇周围。

“你们两个去看看是何人在那里装神弄鬼。”此刻的常顺本就白净的面皮更加白皙,他略有些畏缩的靠近轿辇,吩咐我身边的两个侍卫道。

“是。”相对于其他人,宫中侍卫却是凭借艺高人胆大并未露出胆怯之意,虽小心谨慎,但他二人还是慢慢的逼近了哭声的来源处。

我紧张的抓住夏珺略有些冷凉的手,发现她同我一样也手心出汗,不由得更加紧张了些,我虽是不怕鬼魂之说,但此时夜色深浓,女子黯哑压抑的啼哭之声断断续续着实令人心惊。

“娘娘别怕。”夏珺虽也恐惧异常但却尽职尽责的用尽量沉稳的声音安抚着我。

“出来!是谁!”两名探查的侍卫之中的一人突然大声的喝道,那洪亮的男子声音让我本就紧张高悬的心再度猛然跳动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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