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安乖，笑一个。”手中抱着已经百日的雅安，我轻笑着逗弄着。我的身旁是一边陪着婳歆读书一边不时看向我们浅笑的清婉。
“姨母，小妹妹什么时候能和婳歆一起玩呀？”婳歆不住好奇的问这问那。
“婳歆乖，小妹妹还小，等到长大了就能陪婳歆一起玩了。”清婉笑着在婳歆粉嫩的面颊上亲了一记，将她抱了起来，对着我道：“把雅安交个乳母，姐姐歇一会吧。”
“不妨事，靖佑现在正学走路，也不肯让我抱，还是我们雅安最乖了对不对？”我笑着对迎上来的乳母摇了摇头，示意她不碍事。
“小主，娘娘，沈娘子求见。”
“她怎么来了？”清婉惊讶的自言自语了一句还是命人请了进来。
“臣妾给昭仪娘娘，芳容华请安。”沈苁蓉一脸从容之色，仪态万方的微微福了福身子。
“沈娘子不必多礼，雅心，赐坐。”清婉略略一笑，示意身旁的人为沈苁蓉拿了把木椅过来。
“多谢娘娘，容华。”沈苁蓉微微坐了木椅的一侧，抬头笑道：“两位小公主都在，真是讨人喜欢。”
“小孩子虽是热闹却也辛苦。”清婉淡淡一笑回问道：“不知沈娘子今日前来可是有何事？”
沈苁蓉微微垂了垂头笑着回道：“两位姐姐别怪臣妾唐突，其实今日前来是来向两位姐姐道谢的。”
清婉看了我一眼，见我但笑不语，因笑道：“娘子言重了。”
“臣妾入宫以来幸得几位娘娘关爱，日子过得也是和顺，只是……苁蓉自知姿色平庸，病入不得皇上的眼，只盼着能够安稳度日便好。若不是两位姐姐从旁协助，想必皇上必不肯多驻足我宫中的，是以，虽是唐突了，苁蓉左思右想，还是想来给两位姐姐道谢，苁蓉不是不知恩的人。”
这一次清婉不再接话，而是将话语权交给了我。
“沈娘子太客气了，本宫与容华不过举手之劳，你大可不必放在心上。更何况，北疆平乱一事，本就在你外祖父管辖之内，举荐贤能亦是老大人擅长之事，本宫也不过是随意与皇上提起罢了。”
之前与泓烨所提之事，倒是顺利，那些借着灾乱肆意骚扰边疆之人一遇到正规军队便全没了章法，不日便解决了事，泓烨欣喜之余，不但大加封赏了沈参军所举荐的新锐武将尹浩，从小小的七品述官一跃成为副四品统领，任人唯贤知人善用的沈参军亦是获得不少封赏，连带着泓烨去沈娘子那里的日子也多了些许，虽仍不能同得宠妃嫔相提并论，到底是与于小媛等人平分了秋色。
“娘娘仁慈只觉得是随手之劳，但于臣妾，却是莫大的恩惠，臣妾实不敢忘。本来，臣妾只想在宫中安稳度日，平日里甚少外出，有心多与两位姐姐说话，却怕打扰了两位姐姐照顾皇嗣，如今与两位姐姐说说心里话，心下也是安稳了许多。”
“我们姐妹平日里倒是也没什么事，你得空只随意来坐坐，家父与令外祖同朝为官，到底也是亲近些。”
“有娘娘这句话，苁蓉便心安了，那今日就不多打扰两位姐姐陪伴公主了，臣妾先行告退，日后若是有什么用得到苁蓉的，尽管来吩咐便是。”
我与清婉皆含笑点头，目送着沈苁蓉离去。
“后宫这么多人巴结着姐姐，为何姐姐独独帮衬沈苁蓉一人？论姿色，她尚且平庸，论家世，更有于灵高高在上，也时不时的向姐姐展露好意，清婉实在不懂，为何姐姐看中沈苁蓉一人？”
虽然曾与清婉略略说过提点她外祖父之事，但之前种种却并未一一说与清婉听过，她并不知其中的渊源，沈苁蓉平淡温和的外表之下的乖张大胆以及常年俱佳只我一人清楚。
“我也不过是顺水推舟罢了，朝廷如今缺人，我也想不到更好的人选，只得提议沈参军，是他老祖父自己慧眼识人，并不是我的功劳，倒是她今日为此事登门道谢，反倒令我刮目相看。”
清婉略略想了想，露出淡笑道：“姐姐是觉得此人可用？”
“心中激情澎湃，神态镇定自若，这样的人才真正做得了大文章。”
“没想到不起眼的一个娘子竟然得到姐姐如此之高的评价，这才是让我对她刮目相看之处。”清婉笑道。
闻言笑着摇头，我将已然睡的香甜的雅安小心递与樱芒，招手示意懵懂的看着我们二人说话的婳歆到我怀中来，将去了皮的花生放在婳歆嫩嫩的小手之中道：“我亦不知沈苁蓉到底如何，不过与人方便自己方便，居安思危罢了。不说这些，这段日子怎觉得你的面色不好，可是照顾雅安辛苦？”
“有吗，我……自己倒不觉得什么。”清婉神情微微一顿，单手抚上面颊笑容微微僵硬。
她的神情动作令得我疑窦顿生，不由得问道：“怎么了？”
“许是气闷吧，总觉得心口不舒服，压着什么似的。”
“可让王太医瞧了？怎么说？”
“也没说出些什么来，开了几副汤药调养着呢，比前几日好些了。”
“你一向身子弱，每逢季节变换总要咳上几日，自己也要小心些，别落下什么病根才好。”
“姐姐放心吧，没什么，过几日便没事了。说起来，姐姐这几日可曾去过【出云阁】？长公主住了也有好段日子了。”
说到长公主我的心不由沉了沉，自诞育郡主夜蓉之后，长公主一向健朗的身子便一日不如一日，闹得将军府整日愁云惨雾一般，自上次我提议长公主进宫静养之后不久，长公主便果然带着刚满半岁的小郡主进宫小住，这一住也有两三月了，除了刚入宫时我曾带着婳歆与靖佑探望过一次以外，一直不曾去过，皆因泓烨担心过了病气给一双儿女，虽是自己的亲妹妹，却也避讳着，而我虽是一直担心长公主的病情，但却也寻不到太多的话说，有意无意的避讳着。
“不知他如今可好，公主身子总是不好，想必他的心里也不好受。”
“姐姐如今还这般惦记着博裕哥哥……姐姐的心，博裕哥哥自然知道。”
苦笑着摇了摇头，如今我对于博裕的心思早已经淡了，只是这份亲情的割舍却放不下，想要说清楚也是不易，无谓解释，对他的担心却是真的。
“我听【太医院】的人说，长公主的病……怕是以后都不能生了。”清婉轻声的一句话确如头顶棒喝，我不由心中一颤，冲口道：“别胡说！你这是从哪里的人胡乱嚼舌根。”
“是听院使大人说的……怕是作准的。如今太后还不知道，皇上不准太医院里的人让太后知道。”
“你说的……可是真的？”心中再度一紧，怀抱更是紧了些，惹得怀中的婳歆喊痛，我一惊，连忙俯下身去安抚婳歆，虽然心知清婉与院使有所瓜葛，此言必然确准，我仍旧抱着一丝希望，博裕今生只得一女儿，再无男丁可继承香火了吗？
“姐姐？姐姐？”清婉一叠声的呼唤唤回了我的思绪，神色担忧的看着我。
勉力向她笑了笑，我道：“一切都是造化，从来不随人愿，你不必为我担心，我没事。行了，时候也不早了，我还要回去看看靖佑，你也早歇歇吧。”
“才刚过未时，姐姐不多坐坐了么？靖佑生出便安静省心，不似雅安，总是哭闹。”
我摆摆手，一手搭上一旁伺候的玉儿，笑道：“那孩子也不知是随了谁，安静的让人害怕。行了，别送了，快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