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太子府的时候,夜已阑珊。
太子和太子妃同乘一辆马车回到了太子府,而我,则独自一人一乘,在他们前面下了车。
“雪璎,今天你好像不开心?”太子妃早就看出我落落寡欢,只是一直没有机会跟我说话。
我淡然一笑,微微摇了摇头:“没有不开心,只是胃有点不舒服,可能着凉了。”
“哦,那我给你扎两针,很快就好了。”她以为我真的不舒服,关切地看着我,我忙推辞:“已经很晚了,娘娘您快去休息吧,我歇会儿就好了。”
“真不要紧吗?”她还是不放心,在我的坚持下,才姗姗离去。
我闷着头,跟在太子后面进了屋,一言不发,倒在自己的床上。
“雪璎,是不是生我的气了?”太子倚在一旁,手指拨弄着我的头发。
“没有,我不舒服,先睡了。”我拉开被子,背对着他,和衣而卧。
我以为他会过来缠着我,哄我开心,可我失望了。
太子站起身,替我掖了掖被子,说:“那你睡吧,疼得厉害的话叫我。”
没多久,灯灭了,黑暗中响起了他均匀的鼾声,今天他喝了不少的酒。
“笃,笃……”有人在敲窗,我吓出一身冷汗:“谁?”
“我,老叵。”我松了一口气,把窗子推开一条缝,低声问他:“叵大哥,有事吗?”
“雪璎,吃了这药,胃就不疼了。”他从窗缝里递给我一只小瓷瓶,我感激地说:“谢谢,叵大哥。”
他的关心如绵绵春雨,润物细无声,我心里的郁闷一下子消减了许多。
躺在床上,我辗转难眠,反复思考着游子骞的话。
到底是谁,花重金购买天仙子给我下毒?那个人他要我遗忘什么呢?游子骞好像在暗示我,那个人的势力很强大,究竟我的过去对那人有什么威胁呢?
如果游子骞查到了那人的线索,我是选择复仇还是安于现状?复仇也许是一条不归路,而安于现状,最起码我的生活会高枕无忧。
我该怎么办呢?无语问苍天。
窗外,夜色茫茫,一如我迷茫的心。
拂晓的曙光透过窗缝漏进来,我听到太子翻身下床的声音,赶紧闭上眼装睡。
他踮着脚,轻轻走过来,伸手在我额头试探了一下,又掖了一下被子,这个细微的动作让我心头微微一酸,我拉住了他的手。
“怎么了?”他顺势躺下,我转身抱住他,脸埋进他的胸膛。
不知为什么,想哭。
“别哭了,雪璎,是不是我昨天说错什么话了?对不起,我喝多了……”他慌乱地用衣袖替我拭去眼泪。
我哭,是因为我伤心,是怕这样的温柔不会拥有太久,我预感到,他的怀抱不会容我长久逗留。
“抱紧我,清远。”仰起梨花带雨的脸,我主动去吻他,这样的日子还能拥有多久?
我的主动让他有些意外,很快便以更热烈的长吻回应我。
我的手抚摸着他温热的肌肤,滑过他紧实的小腹,当我的手指触及他的亢奋,他抓住了我的手,带着轻轻的颤抖,喃声问我:“丫头,到底怎么了?我感觉你不对劲……”
“我只想成为你的女人,不管你是否爱我,还是把我当做别人……要了我吧,清远……”我低声饮泣。
即使今天的缠绵是明日致命的疯狂,我也绝不会后悔。
他重重地压在我的身上,让我无法动弹,那目光似乎要穿透我的身体,洞悉我的思想。
“告诉我,是不是游子骞跟你说了什么?”他的嗅觉很敏锐,一下子就猜到游子骞身上。
我连忙辩解:“他没跟我说什么,难道你怀疑我跟他的关系?”
他的两手抱着我的脸,有些恼火地低声咆哮:“不对!你肯定有事瞒着我,我怎么感觉你要离开我?”
“清远!”我抱着他心痛不已,我给他这样的暗示,是我潜意识里已经做好选择了吗?原来放弃,真的很痛!
“雪璎,你记着!如果你选择成为我的女人,就得选择和我相伴一生,你想用一时的甜蜜来煎熬我的后半生,不觉得这样对我太残忍了吗?”他象一头被刺激的雄狮,粗暴地吻住我的唇,舌头强行启开贝齿,吸吮着我的舌头,一阵疼痛,我闻到嘴里的血腥味,他狠狠地咬了我一口。
他是在惩罚我,惩罚我的无情,我却想我的身体来弥补。
太子愤然起身,穿戴整齐后,冷着一张脸从我身边经过,我跳下床,从背后紧紧抱住他:“你走了还回来吗?”
他的手抚摸着我的手背,拍了拍说:“不回来我去哪?有你在的地方就是家啊!”
“那你还生气吗?”我贴着他的背问。
“你害怕我生气吗?”他没有转身。
“不是害怕,是心痛!”我转到他前面,凝视着他的眼睛,他拥我入怀,无奈地叹着气说:“唉,你这个折磨人的小东西啊……在家好好呆着,我要进宫去,这几天会很忙,别怪我冷落你。”
“你去吧,别为我担心,待会儿我回一趟揽香楼,我得给妈妈拜年去。”我找了个借口出去散散心,他没有反对,只是说:“早点回来,别耽搁太久。”
我替他整了整衣服,勉强挤出一个微笑,老叵在外面催了:“太子,娘娘已经在等了。”
“快去吧,别让娘娘久等。”我连忙把他往外推。
这些天,他和太子妃必须出双入对,在世人面前扮演一对恩爱夫妻的形象。
送走他们,我也准备出发去揽香楼,艳娘答应我的事,不知道办了没有。
大年初二,街上的行人不是很多,坐在马车里,我黯然看着车窗外。曾经熟悉的环境在我眼里突然变得有些陌生,恍如隔世般的感觉。
到了揽香楼,敲了半天门,才出来一个人开门。
这人很脸生,不是我熟悉的看门人,奇怪,这大过年的又不营业,干吗换人呢?
“姑娘,你找谁?”他上下打量我,我有些恼火,连我都不认识还在揽香楼看门?我不悦地回他:“我找妈妈。”
“对不起,姑娘,这里刚刚盘下来,暂时还没打算招人。”他陪着笑脸对我说,我讶异地问:“这里盘出去了?什么时候的事?”
“这个小的不知道,原先的艳老板已经不在这里了。”他已看出来我是找艳娘的。
揽香楼是艳娘的心血,她怎么舍得盘出去呢?而且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艳娘有什么难言之隐瞒着我吗?
我踽踽独行,一步三回首,恋恋不舍地离开揽香楼。
艳娘,你在哪里?你是不是偷偷抛下我跑了?
我泪眼模糊,失去揽香楼,我好像成了一只丧家之犬,孤独的影子在雪地上拉伸,延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