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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顷病了。

一半真一半假,真真假假,看上去就很像那么回事。

据兰烨描述,九渊听闻此事时正在看书,听了此事之后只有两个字:

“哦——?”第一个字,声音拉长,千转百回,末梢上挑,意味深长。

“呵。”第二个字,声音极轻,唇畔溢出,末梢宛转,意味更是深长。

然后,九渊丢下了手里的书,下一个瞬间,窝在床头凄凄惨惨戚戚的君顷,就看见了那一袭白衣。

仿佛突然有一片云从天而降,温柔的覆上了眼睛。

九渊走了几步,坐到她的床头,眼含笑意,上下打量着。

君顷犹自记恨他上次所言,见他打量,只撇过头去,不发一言。

九渊知她置气,也不说什么,打量完之后,若无其事的转头冲着兰烨,“还不走?”

兰烨一愣。

“不去上课?”九渊面色淡然。

“这就去!”兰烨转身就走。

君顷在心底咆哮,兰烨你这个没骨气的东西!

九渊打发了闲杂人等,也不和君顷说话,径直寻了软榻坐了,伸手在虚空中一拿,方才看的书已在手中,淡然的继续看下去,对君顷在床榻上翻来翻去的动静只作不见。

君顷察觉到九渊不走,心中气闷,奈何人家来头大,只好窝着气等啊等,结果眼见夕阳西下,九渊仍然安坐如山。

君顷看着夕阳的辉光摔在窗棂上,轻咳了两声。

九渊翻过一页,头也不抬。

君顷看着晚霞在天边恣肆作画,又咳了两声。

九渊调整了下姿势,很是惬意。

君顷看着暮色蔼蔼,夜色重重涌上来,无奈的清了清嗓子,终于开口“天君……您不去用晚膳吗?”

九渊声调平稳,“本君不饿,不麻烦你了。”

君顷觉得自己的病仿佛重了三分。

恨恨的,咬牙切齿的,从牙缝中挤出来三个字,“我饿了。”

“嗯?”九渊应了一声,“真可怜。”

……君顷觉得自己的病又重了三分。

好在九渊还没有完全泯灭人性,就在君顷恨恨的诅咒他之时,让人送来了饭菜,让君顷略略遗憾的是,九渊还是没走。

也因了这个原因,君顷在吃饭时就分外小心,生怕露出自己的好胃口,眉梢柔弱,眼角带泪,吃一筷子停三筷,偶尔还来个手抖菜落,就差捂胸口和娇呼了。

就这样,君顷在筷筷惊心里心惊胆战的吃了个三分饱,就娇弱的放下了筷子,故作矜持的用手帕蘸水擦了擦嘴。

九渊在软榻上,遥遥瞥了一眼,不动声色。

君顷用过晚膳,就继续在床上装柔弱,暗忖要不要来个梨花一枝春带雨,念头一出来君顷就一阵恶寒,顿时打消了这个念头。

九渊手中书卷久久停留在那一页,见君顷面色风云变幻,暗笑一声,气定神闲的斜躺在软榻上,悠哉悠哉。

君顷气闷,心知九渊怕是要安营扎寨打持久战,就更觉内伤三分。

秉承着“我不好过也不让别人好过”的心理,君顷在艰难的思想挣扎之后,期期艾艾开口“天君……”

九渊从书里抬头,望向她。

君顷见九渊眸子流光熠熠,不经意间便仿佛集了云月珠玉诸般光华,心下便有些羡慕嫉妒恨,一个大男人长成这样简直就是对她的侮辱!面上仍旧恭顺温和,小心翼翼——

“天君,能不能给我讲个故事?”

九渊默默合上了书,转头看看天色,君顷心中顿时狂喜,要走了!

然后,九渊回首,声音隐含笑意,“是到了讲睡前故事的时候了。”

君顷懵了,眼睁睁看着九渊在软榻上正儿八经坐下,面朝她一副马上就要讲小白兔的故事的表情……

君顷沉痛的闭了闭眼,作垂死挣扎,“天君……能给我把八卦当故事讲么?”

九渊似乎是笑了,笑意在黑夜里荡漾开来,仿佛香气般脉脉流淌,无声的激荡销魂。

君顷心里一跳,火就消了大半。

“嗯……”九渊开口了,声音里犹带笑意,“话说当年墨亦灵君不近女色,大家皆以为他身患隐疾或是有龙阳之好,他皆不以为意,而他有个癖好,就是喜欢在云冽湖里,洗澡。”

君顷咳了两声。

“云冽湖一望无际,浩渺无边,若说唯一有的东西,就是湖边的一棵树。”

“那棵树,说起来也是有名的很,西方宝树唤婆娑,说的就是它。婆娑生长极慢,长在云冽湖边上,面对涛涛湖水,倒也是不起波澜,潜心修炼,哪料到,在即将化为人形的时候,突然来了个墨亦灵君,在湖中洗澡搅一番波澜也就罢了,这墨亦灵君,还有一个癖好。”

九渊眼波流转,唇畔笑意渐深,“他很喜欢,洗完澡后在那棵树上靠一会。”

君顷又咳了两声。

九渊眨眨眼,“哦对了,不穿衣服。”

“噗——!”君顷本想借喝水来平复心情,听闻此言,一口水就喷了出去。

九渊一副“早知如此”的模样,气定神闲继续说下去“那婆娑通灵,眼前活色生香,玉体横陈,哪有不动心的道理?后来她化人,墨亦灵君再去云冽湖,没了那棵树,回来好生失落……”

“婆娑化为人身之后,就在这天界当了女官,成了八月的花神……”

九渊靠在窗边,乌发如墨玉般,月色下泛着淡淡的光泽,而他面容如深海明珠般的光润,夜色里不减其风华丝毫。他这般娓娓道来,语气平淡,一字一句,特有的动听音色夜色里回荡,隐隐温柔。

君顷侧耳倾听,那些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当时在天界人人津津乐道,如今岁月流转,光阴走了那么长,由他这般随意讲出,竟也让心湖微微动荡。

一个故事讲完,月光无声的透过窗棂,在地上投射一地莹白。君顷在春夜微微的花香里,死鸭子嘴硬:“这八卦都多久了啊……墨亦灵君和他娘子的曾曾曾曾曾孙子都有娃儿了吧……”

“哦?”九渊似是微微一怔,然后笑了笑,沉默。

春夜花香悠长,肺腑之间都是缭绕的温柔气息,月光如水,君顷窝在床榻上,看着九渊月下动人的剪影。

“原来已经很久了……”很久后,九渊轻轻说。

他顿了顿,似还想说什么,唇齿间缭绕几个来回,终究还是笑着咽了下去。

君顷心中一跳,难得的,觉得自己做了件错事。

九渊收回眺望的目光,轻轻落在君顷身上。君顷屏气轻声,虽然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

九渊似乎笑了笑,君顷在夜色里看见,就愣了愣。

这个笑,好像挟卷了千万年光阴而来,隔着山长水远,隔着雾霭重重,隔着亘古洪荒,一时间,仿佛晓风残月剥去了柔情的幌子,其中风雪肃肃,一时哀恸,不必言说。

君顷愣愣的看着九渊走到床榻前低头看她,目光深远悠长,唇畔笑意却是浅淡,不似从前。

“晚安。”九渊俯身,替她将碎发撩至耳后,道。

君顷仍旧愣愣,目送他背影渐远,白袍月下如披霜雪,穿在那人身上,却是千万年美玉不及的温润光华。

君顷鼻子,突然就酸了一酸。

春夜静谧,这一夜,仿佛有一只温柔酸楚的手揉捏心脏。

------题外话------

九渊和君顷之间,不止有前世今生,还有君顷缺席的,那千万年遥遥横亘的洪荒。

但是,请不要怀疑九渊的男主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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