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过正午,曹寅来到福寿宫请了太皇太后的安,说明了皇上遣他来福寿宫的目的;
太皇太后对此事先是摇了摇头,随后又笑道:
“曹寅啊,你跟皇上是一起长大,同吃一奶,算是奶哥们儿,回头啊多劝劝皇上,别疑心太重,治国就如做人一样,也该开朗大度些。”
然后又和他唠叨了些他的母亲孙氏也就是康熙帝奶娘的境况,之后曹寅才去了偏殿见庶妃陈氏。
庶妃在康熙帝的后宫里,连常在和贵人都比不上;因为常在、贵人是正儿八经有名分的,经过礼部的册封,庶妃却是连正式册封什么名分都没有的后妃,只是皇上曾经临幸过给一个数妃的称谓罢了;
陈氏的父亲陈玉卿自陈氏进宫后便被外放到外地为官,她虽和皇上颇为新人的曹寅是表亲,但皇上疑心颇重,这样做自然也有放着曹家外戚势力的发展,她又是康熙奶娘孙氏亲自举荐进宫的,这样做便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之处。
好在陈氏是一个冰雪聪明的人,知道皇上心思,自打进宫后一直安分守己,从未有过抱怨,因此,皇上倒也渐渐消了疑心;
曹寅行过礼,陈氏摒去了所有宫人,两人坐定:
“姨妈还好吗?”
陈氏贤问候曹寅的母亲,她死去的娘正是孙氏之妹。
:母亲好着呢,只是她常说就是苦了你,在后宫里小心翼翼地过日子;“
曹寅有些叹息着说道。
”表哥倒不用惋惜,你瞧瞧这后宫里的那位妃子不是小心谨慎,就是可惜咱们家族是汉族,若是满足皇上也不会如此疑心;到底是皇上轻视汉人!“
”哎哟我的好妹妹,刚夸你小心谨慎怎么这会又说出这等大逆不道的话!旁人听了去,曹家和陈家就得灭门了!“
曹寅惊慌地左右看了看,陈氏说道:
”表哥不用担心,这里说话很安全;这些话我从未对任何人表露过,我虽然对大清轻视汉人的思想极为气愤,但这其中的分寸我还是知道的,皇上薄情寡义、自私自利,还不许我在亲人面前发几句牢骚吗!“
”我的姑奶奶,别再说了,你要发牢骚还是等你躺进了棺材板里对着阎王爷发吧!“
”表哥!“
”行行行,我说话不知检点,不知忌讳行了吧!但我就求你收起你这打抱不平的心态吧!后宫里庶妃纳喇氏她是满洲贵族吧,不也一样只是个庶妃啊!“
”那是因为皇上立孝诚仁皇后之子二阿哥礽为皇太子,把她的儿子大阿哥胤褆扔在一边心生怨恨,皇上认为她野心勃勃才将她贬为庶妃,你瞧着吧,很快她就要被皇上恢复名分的!“
曹寅笑着道:
”放心!我猜测你也很快要晋位了。“
陈氏紧接着问:
”表哥,你这样说肯定是有原因的,说来我听听!“
”我今天来见你,也是奉了皇上旨意的,皇上让你办件事!“
说罢叫来了随身跟着的太监,只见那太监手里端着两瓶白瓷瓶的牡丹插花;陈氏一眼就认出左边一瓶里的牡丹花是太皇太后小花园里的牡丹,因为那可是她亲自护养的,每朵花长什么样她都一清二楚,另一瓶牡丹大概是采自御花园!
”左边这瓶牡丹花你肯定认识,皇上有旨,把左边这瓶采自福寿宫的牡丹花赐给大佟妃的妹妹小佟妃娘娘,右边这瓶采自御花园的牡丹花赐给钮钴禄贵妃之妹温妃娘娘。“
陈氏想了想,皇上这样做真是用意极深啊,这一举动可以试探宫中所有嫔妃;
曹寅续道:
”你知道为何皇上要让你去送花吗?先不管皇上为何要将这两瓶花赐给后宫里位分最为尊贵的钮钴禄贵妃和大佟妃之妹,就皇上单让你去送花就可以看出,皇上意欲擢升你,正式给你册封!“
不料陈氏听了这话却不以为意:
”我知道你在皇上面前一定想了不少办法,可我不得不提醒你,你越是在皇上面前提起我甚至提起汉人,皇上便越疑心;你什么都不说反而对我们更有利。你哪怕觯露了一点意思,即便我呗正式册封,恐怕位分也不会太高!不过我既然进了宫就什么都可以忍,不怕再多等几年甚至几十年,只是往后飙风伺候皇上要更为谨言慎行!“
曹寅点点头,的确,自己是有些操之过急,好在有娘在,应该不会出什么差错。
两人不敢说太长时间,一来这是在太皇太后眼皮子底下,二来曹寅来见陈氏皇上也知道,来的时间太长,恐惹人非议,如今皇上正因为吴三桂的反叛而对汉人心生芥蒂,因此曹寅和陈氏又互相交代了几句后便离开福寿宫,留下那两瓶茂盛的牡丹花。
陈氏看着这两瓶花,心里忽然有点嘲笑起皇上;
皇上啊皇上,你以为这样做就可以平息后宫立后将要引起的风波吗?你这样做,只会让事情愈演愈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