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安然的分手现场是榴莲味的,前味是臭,基调是很臭,余味是非常臭,满室的榴莲味混杂着男女欢爱过后淫靡的气味,令人作呕,这个味道她会永生难忘。
看着满桌子的榴莲壳与散落一地的裤裤碎屑,张安然对于与自己相恋了三年的杨洋又有了新的认识。
他喜欢她最讨厌的榴莲,甚至……
她看了看挂在沙发上粉嫩嫩的裤裤,微微皱眉,随即捏起鼻子往卧室走去,是想要更进一步的确认,因为心底还存有念想,或许他只是把房子借给了别人。
但现实是残酷的,越往里走,越能清晰地听见男女的呢喃……
是一对男女在做那档子事,男主角毫无例外是今早还在她家门口向她求婚的男友杨洋。
霎时,张安然大脑一片空白,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推开那扇门的,当女人着急地回头看杨洋,她终于看清了女人的脸,这不是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张小蝶,又是谁呢。
张小蝶看到门前站着的女人,却没有急着推开杨洋,反倒是朝张安然露出一个胜利的微笑,但稍纵即逝,转眼她慌忙推开杨洋,拉过被子挡住了果露的身体。
杨洋不明所以,刚想开口叫骂,却收到张小蝶提示的眼神,他顺势望去,看清门前的张安然,不由得大吃一惊,急忙钻进了被子里,却语不成句:“然然,我……你听我解释……我和她……”
事到如今还有什么好解释的。
或许是她自我感觉太良好,从来就没想过这个男人会背叛他,但是他要找也找个好点的吧!
专门勾引别人老公的小三生出来的,会是什么好货!
她看了看手表,一手指向门外,咬牙道:“给你们一分钟的时间,马上给我从这里滚出去!”
她从不嫌弃杨洋贫穷,不顾家人反对和他在一起,不但给他找了工作,还买了房,只希望他在青城能有归属感。
她总是会去无视家人对他饱含攻击性的言论,相信自己的感觉,但到头来,她发现她错了,而且还错得离谱,什么情情爱爱都是假的,她深爱的男人在苍白的现实面前,连狗都不如。
收养一条狗,至少还懂得帮她看家,而这个男人,只会拿着她给他的资本,四处招蜂引蝶。
可对于她的嘶吼,床上的两人都无动于衷。
仿佛是吃准了这里已经属于自己,杨洋大着胆子,朝她吼了回去,“该滚的人是你,这里是我的房子。”
张安然撇开头长长吐了一口气,随即又看向他们,一挑眉冷笑道:“本来这里可以是你的,不过现在已经不可能了,当初你不是本地户口办不了房产证,所以这房子登记的是我的名字。”
说着,她顿了顿,似笑非笑道:“如果你不想因为私闯民宅蹲监狱,我劝你最好现在就滚!”最后一个字,她几乎是吼出来的。
看着张安然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张小蝶立即流露出一丝慌张,可她仍静静地看着杨洋,似乎在等待他的示意。
但是让她失望的是,他确确实实就是张安然养的一小白脸,除了空有一张漂亮的脸蛋,他什么都不是。
杨洋拉着被子挡住重要部位从床上下来,四处寻找自己的衣裳,但张小蝶就惨了,她菲薄的情趣内衣裤都成了碎屑,雪纺裙子也被扯坏,根本不能遮体。
这会儿张小蝶可忍不住了,她不顾浑身赤果,像个泼妇一般跟着杨洋撕扯着他的衣服,叫骂:“你这孬种!当初哄我上床的时候你是怎么说的,现在你想扔下老娘跑了,我跟你说门都没有!”
杨洋不发一言,自顾自地穿衣服,最终狠狠剥开张小蝶的手,逃命似的跑出了公寓。
张小蝶被推倒在地,一路爬到张安然的脚下,死死抓着她的裤腿,苦苦哀求:“姐姐,我是被他骗了——”
“谁是你姐!快滚,别给脸不要脸。”张安然狠狠踹了她一脚,板鞋黑黑的鞋印正好印在她的胸口上。
可张小蝶不管不顾又扑到了张安然脚下,带着哭腔哀求:“大小姐,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给我件遮身的,我马上滚!马上消失!”
张安然狠狠瞪她,胸口起起伏伏,既恨又无奈,她风风火火来到衣柜前,扯下一条裙子砸在她脸上,又骂:“滚!别让我再看到你!”
张小蝶穿好衣服,慌慌张张地走了。
世界终于安静了,张安然身子一软,沿着门慢慢滑下,最终无力的跪坐在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轻轻一笑,仿佛所有的勇气都在这一刻被释放,然后是无尽的失落涌上,她颓然垂下了肩,失魂落魄地走出了房间,可刚到拐出门就被人撞了个满怀。
只是轻轻一撞,但浑身无力的张安然却连着退后了好几步,她歪歪斜斜地倚靠着墙,只觉五脏六腑都移了位,一时提不上气来。
“你……没事吧。”一个低沉的声音响起,带着许些质疑。
张安然连头都懒得抬,摆了摆手,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此时此刻,她一句话也不想说,心好像被谁拿走了,撕扯之间,皮和筋被扯得生疼,却欲断难断……那样的痛,实在让人无法招架。
歪歪斜斜地下了楼,她的脑海里全是自己和杨洋的过往……
杨洋是T大的校草,也是她的学长,两人相识一年,相恋四年,这段感情虽然平淡无奇,但早已植入骨髓,伤痛的因子在血液中肆意横行,她却束手无策。
只能,把那些过往,一个一个的丢掉。
就从他们相识开始……
每下一个阶梯,她都努力地去抹去他在她宿舍楼下弹唱情歌的画面,直到再没有台阶可下,她才软软地坐在楼梯上,望着苍白的墙壁发呆。
然而,回忆如同胶片里的映像,在墙壁上一幕幕上演。
记忆开始快进,时间停留在今天早上,他着一身笔挺的灰黑西装,手捧一束娇艳欲滴的红玫瑰,单膝跪地。
他说:嫁给我,然然。
倏地,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像山中回音,在她的耳蜗里飘渺,如同骇人的魔音,让她无路可逃。
痛,来势汹汹,她感到脸上冰凉一片,抬手去摸,竟触到一片水泽。
只是短暂回忆,她早已泪流满面。
然而兀自伤痛的张安然,却不知身后的楼梯顶端站着一个男人,默默地注视着她。
他俊美的脸庞如同希腊真神的雕像,麦色金黄的肌肤,使人联想到阳光、氧气,还有迷人,一身军绿笔挺的军装,立即让人肃然起敬。
慕华来这儿见老朋友,路过202室就见房门大开着,里面有个女人在叫骂,听内容好像是正室与小三的对峙,再联系起刚才仓惶离开的男人,基本可以确定,这里是捉奸现场。
不过刚才这女人骂得挺凶的,现在就跟打了爽的茄子似的。
“你没事吧,小姐。”她柔弱的样子,让人忍不住再问。
“我TM没事!”张安然猛然回首,像个醉汉一样,歇斯底里:“装什么好人!你们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都TMD不是东西!”
她狠狠抹了一把眼角,快步跑出大楼,刚跑到马路上,雷雨伴随着轰鸣的雷声砸了下来,天空仿佛漏了个大洞,雨水如瀑布般倾泄,好像天也在为她哭。
她冲到人行横道前边就刹住了脚,静静地站着,看着红灯转化为绿灯,绿灯发出的提示音随着时间的流逝由慢变快,直到声音停止,又转为红灯。
就这么站着,看红绿灯周而复始,却不过马路。
雨打湿了她的棉质T恤,诱人的曲线展露无遗,可她似乎并不在意他人的眼光。
然而沉溺在伤痛之中的张安然,全然不觉,在她身后的一辆悍马上,有着一双幽潭般墨黑瞳眸的男人,鹰一般锐利的眼神紧紧地盯着她。
长这么大,他还是第一次被人骂不是东西。
不过真有趣,没见过人失恋还这么战斗力十足的。
“慕少,可以走了吗?”警卫员小李见慕华从上车就黑沉着脸一言不发,心里着急的同时又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压迫感。虽然是大热的天,但周遭的空气都降到了冰点,可体型硕大的悍马H2占在草地上实在太扎眼,所以才冒死唤他。
“嗯。”慕华收回视线,从鼻子里出气冷哼一声,让人听不出喜怒。
这时,车内响起一阵急促的铃声,慕华从兜里掏出电话,看了一眼屏幕,好看的眉微微皱了起来,是慕老爷子来电。
好半晌,他才接起,“喂。”
“臭小子,限你十分钟到青城别墅A区D栋,否则我跟你没玩,我——”
他懒得听老爷子每逢他回来的例行咆哮,直接挂断了电话,不用说,一定是又要他见哪家千金。
小李打着方向盘左转,慕华扫了一眼前方,忽的抬手指着张安然,慵懒着嗓音道:“跟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