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安很快就来了,可依然是生面孔,张安然看着眼前的歪瓜裂枣,一时没能缓过神来。
公司里比负责北京升旗仪式的兵哥还要俊挺的保安们去哪儿了?
张安然环顾四周,在确定这里是海天集团的董事长办公室后,拿出手机又给张志德拨起电话来,可很长时间,电话都没人接。
“你再不走别怪我不客气!”一矮个子保安,操着地方腔向张安然大吼,可他长了大半截的保安制服,让他看起来是那么地滑稽。
张安然冷冷撇了他一眼,来到透亮的落地窗边继续打电话,望着地面上如同蚂蚁般的汽车,她在心里默默,爸爸快接电话啊,爸爸快接电话……
可,张志德似乎并没听到她的心声,电话那头依然没有应答。
霎时,张安然只觉手脚像是被灌了花椒水,早已麻木不仁,那种不受控制的颤抖,让人感到焦虑、烦躁、惶恐,各种各样不适袭来,如果跟前没有玻璃,她或许会跳下去。
这可怕的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张安然幡然醒悟,当机立断拨通了谢佳的电话,她很快就接了,劈头就问:“你要来了吗?在哪儿呢,我来接你……”
“你赶紧来我爸的公司,我有麻烦了。”张安然捂着话筒,压低了嗓音道。
可谢佳却在那头咋呼起来,“怎么回事?你爸的地盘,竟然有人敢动你?”
她那头吵吵嚷嚷,隐隐能听到大伙都激动起来,未免事情扩大化,张安然急道:“你让魏老师听电话。”
不一会儿,魏天明接起电话,他亦是个急性子,劈头就道:“你在那儿等着,我马上就回来,什么都不要干,听见没!”
“魏老师……”
“嫂子祖宗姑奶奶,你就听我的!给我五分钟,马上就来了!”说罢,他挂断了电话。
张安然愣愣地看着电话,心里说不出的感动。
她原以为,这世上只有爸爸妈妈才是最疼爱她的人,可现实苍白得可怕,在她受尽屈辱的时候,最先站出来的,竟然是她的老师和同学。
这巨大的落差感袭击着张安然,她只能看见山寨保安和韩雨的叫嚣,却不闻其声,她再次回到沙发上,就像是思考者一样用手撑着额头,苦苦冥想。
可混沌的大脑就像一滩浆糊,只有一些细碎的记忆混杂在里面,都是往日爸爸对她的宠爱。
真是可笑,她才离开半个月,就一切都变了。
这世界,陌生得让人害怕。
“别碰她!”魏天明一声震天怒吼,惊醒了张安然,也威慑住将要拉她的保安。
张安然匆匆看了一下表,距离刚才她挂断电话,真的只用了五分钟,下一刻,她什么也不想,飞奔到了魏天明身旁,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魏老师……”张安然望向魏天明,却见他脸上写满了诧异。
“别怕,有老师呢。”说罢,他老母鸡护小鸡似的将张安然护在身后,他惊讶,完全是因为她可怜楚楚的模样。
从前的张安然,他认识的张安然,就算是全身都摔骨折了,也不会流露出的神情。
可见,她是受了多大的委屈,这要被慕华见到了,非心疼死不可。
所以,他不会让任何人伤害她的。
“别以为你叫人来我们就怕你,你私闯我公司禁地,如果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韩雨气势汹汹,胸前呼之欲出的胸脯也随之涌动,心里脑壳里是对张安然满满的嫉妒。
这是什么世界,土包子都有帅哥当护花使者,真恶心死人了。
想着,韩雨展颜向魏天明笑道:“帅哥,你聪明的话就别多管闲事,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韩雨一点都不矜持,一面说还不停地往下拉她低得不能再低的衣领。
魏天明冷冷一笑:“你报警啊,看等会警察听谁的。”
没想到他会拒绝自己的好意,韩雨立马变了脸色,抬手指向魏天明,指挥道:“给我上!”
俩保安面面相觑,最终还是冲了上来,但他们怎么可能是魏天明的对手,还没挥拳,就被他一一撂倒,趴在地上哀嚎。
韩雨见自己寡不敌众,嘴上仍不服软,一边指着魏天明叫骂,一边跑回秘书台打电话,“你们等着,等着我叫人来!”
电话刚一通,韩雨就哭号起来,“表姨,有人要打我,他们要打死我,你快来救我啊!”
张安然也十分好奇她表姨是哪个大人物,可以让她如此的嚣张。她静静地等着,也默默地接受着魏天明的安慰,“你别跟这种人一般见识,他们也不值得你去生气,别气坏了自己的身子。”
过了很久很久,张安然才和魏天明说话:“魏老师,你别担心我,我只是在想到底是谁给她的熊心豹子胆。”
就当她话音刚落,董事长专用电梯的门打开了,张安然循声望去,只见程玲站在中央,大热的天,她还罩着毛绒披肩,就那么直挺挺地站着,浓厚的妆也遮不住她眉宇间的煞气。
如果不是见过她的保姆样,张安然或许会被她给震慑住,而后,她在角落里搜寻到了她爸爸的身影,像一棵扭曲的小树,怪异极了,好像刻意和她保持着距离,就生怕触犯了程玲那般。
这,还是她威风八面的爸爸吗?这还是在商场叱咤风云的张志德吗?
张安然重重揉了揉眼,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是真的。
未等张安然再开口,韩雨像只花蝴蝶一般扑了上去,一口一个甜腻地叫着程玲,“表姨,表姨。”
她挽着程玲的手来到张安然跟前,直指她道:“就是她!擅闯咱们公司不说,还叫男人打我,表姨你可以给我做主啊。”
程玲看着张安然,并没有以前的敬畏,反而勾唇一笑,“哦,是然然啊,你看看你都成什么样了,叫韩雨误会了吧,一个女孩子家家的练什么体育,搞得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
她字里行间都透露着贬低,笑起来,就快把厚厚的粉给抖掉了。
张安然不可置信地看向她亲爱的爸爸,可他却像个瘟鸡一样低垂着头,一言不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