典雅的餐厅中,飘扬着古典的乐曲,一角的雅座上时而传来人们阵阵欢笑,宣示着他们和乐融融的气氛,在乐曲的衬托下,更显融洽与美满。
一个圆桌,四人对坐,三位年长者纷纷对年轻女孩儿赞不绝口,从内到外,由上至下的全方位赞美,让女孩儿羞涩地低下了头,如陶瓷般光洁的面上透出一丝丝的红润,尽显小家碧玉之风范。
“小蝶不愧是名门闺秀,你看她那一举一动呀,真逗人喜欢,我要有这么一个孙女就忒棒了!”三位长者里,满头银丝的贵妇人首先发言,她因欢喜而红润的脸散发着光泽莹润,虽已年迈,但她的精神状态极好,根本不像八十好几的人。
这,就是慕华的奶奶贺戴如。
虽是夸张小蝶,但身为母亲的程玲却笑眯了眼,为的不是别人的夸赞,而是她的心血终于得到了回报。
张小蝶有今时今日这个样子,全是她一手塑造而成,先从外观,雪白的皮肤,乌黑的头发,以及精致的五官,她可是花了大价钱。
没错,为了这一天,她甚至带着张小蝶做了微整形,因为原来的她五官不够立体,如果不化妆,就和路人没什么分别,听说贺戴如原本是文工团出身,有着浑厚的艺术气息,所以张小蝶要能入了她的法眼,还得从外貌开始改变。
然后是各种淑女训练班,礼仪教学,在短短半个月里,张小蝶可谓是疲于奔命,不比在训练中的张安然轻松,睡觉的时间由八小时缩短为四小时,只为了能多看一些有关于淑女自我修养的书。
今天,她的付出终于有了回报,眼看着慕华奶奶一口一个赞,她心里亦是美滋滋的。
这也是她为什么会向张安然大放豪言的原因。
现在的她,才是张家的天之娇女,是任何人都无法比拟的。
“慕奶奶您就别夸我了,否则我该骄傲了。”张小蝶娇嗔道:“这不过是我身为张家女儿的本份,是爸爸妈妈教育得好,才有今日的我。”
张志德根本没想到程玲会玩这一手,却是骑虎难下,心底是无尽的愧疚与自责,又不禁悔恨,自己的一时冲动,竟酿成今天这个惨剧,他真不知该如何向死去的老婆交代。
他深陷在悔恨中不得自拔,突感腿一痛,随即望向制造他痛苦的那人,深深凝眉,“你干什么?”
如同暴躁的狮子,他压抑着满腔的怒火,用只有两人才能听见的声音喝斥程玲。
而程玲根本没想到他会如此,干瘪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痕,但很快,她又恢复了从容,随即看向慕老太太,道:“小蝶是我和志德的宝贝,我们当然要重点培养,不像有些人……”
程玲用余光看张志德,故意拖长了尾音。
张志德知道她要把张安然扯出来,连忙向贺戴如赔笑道:“好久没见老太太了,最近又去了哪里玩?然然……”他顿了顿,又道:“小蝶的生日会您也没来,就老爷子一人。”
说出这些话的时候,张志德的心在淌血,可是又碍于程玲的胁迫,他不得不改口。
可恶的女人,竟然要他指鹿为马,硬把自己与原配的亲生女儿说成是见不得人的私生女,让慕老太太以为老爷子看中的是张小蝶!
他虽满腔愤慨,可他没有办法啊,被程玲掌握了他出轨的证据,如果他不按照她的意愿来办事,那等待张安然的,就是扫地出门,等待他们爷俩的就是风餐露宿。
太太临终前嘱托,要他一定好好照顾他们的女儿,而今他惟有委屈求全,也要让她衣食无忧。
和谐的表象,所有人都无法察觉他的哀伤,慕老太太仍然是笑眼盈盈,“也没去哪里,西米奥纳多在罗马歌剧院开唱,我去做了次观众。”
张小蝶当然不知道西米奥纳多是谁,她只知道西米露是喝的,所以没敢轻易插嘴,倒是程玲立即就摸准了慕老太太的喜好,接话道:“夫人一定是在青城无聊了,这里确实也没法和京城比,也没什么大剧院,要不改天让我和小蝶陪您回京玩玩。”
慕老太太闻讯,高兴得合不拢嘴,“那敢情好,我这孤寡老太婆正愁没个小棉袄陪我呢。”末了,她重重叹了一口气,“哎,有时候我就在想啊,这老天爷是不是看我不顺眼,让我生了儿子,儿子又生了个孙子,家里一屋子的男人,就没个能说上话的……”
见老人如此失落,程玲立即给张小蝶递了个眼色,可她还是不够功力,一下子没能明白过来自己母亲的指示,愣了愣,向老太太笑道:“那我们凑成一家好了,咱们家是反的,一屋子的女人——”
“张小蝶!”程玲大喝一声,在座的人都为之一愣,好一会儿她才意识到自己失态,忙向老太太赔笑道:“我这女儿什么都好,就是太直爽,不懂得拐弯,你看……”
圆这个场,圆得自己都没了言语,程玲最终无奈一笑,再无下文。
而正当张小蝶在为自己的过失撇起了嘴之后,慕老太太爽朗一笑,打破了尴尬,“小蝶这样的才逗咱们喜欢呢,张老头当年不也这样,一根肠子直到底,爽快人,总比在背后捅刀子的好……”
如此这般,老太太开始滔滔不绝说起他们上一辈的故事,因为是私生女,张小蝶对自己这个爷爷毫无半点感情,听老太太说起他们过去的事,就像听和尚念经,再加上与苏一恒一晚疯玩,她禁不住呵欠连连。
刚开始,程玲从旁提醒还有用,但到最后,张小蝶终于坚持不住,趴在桌子上睡着了。
这可急坏了程玲,连忙叫她随行的保镖把她扶回车里,一面又不断向老太太解释:“最近要期末考了,这丫头没日没夜的复习,我说了好多遍都不管用。”
老太太摆手笑:“不妨事,不妨事,小孩子学习要紧。”
程玲一个接着一个的谎,可谓是信手拈来,张志德不想再看她丑恶的嘴脸,忙向老太太告辞,“我去看看孩子。”
他急冲冲地走了,根本没有回到车里,而是从四季酒店的大门离开,而就在他刚走出大门时,一个人迎了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