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你竟然有兴趣不因为公事跟我一起出来。”看着高挂在横梁上的“荏苒阁”的牌匾,染回过头,看着身后的男子,几分调侃。
男子并没有回答他,只是抬头,凝视着牌匾,偶尔蹙着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而且你今天恢复原装,还真是吃了一惊”染已经习惯男子这种态度,跟他说话,某种程度上就等同于跟自己说话。
“我不需要任何事都跟你解释原因。”男子略显冷淡地回了一句。
如染所说,这个男子正是一直跟在他身边的小厮,但显而易见小厮只是一个伪装。今日,男子一身黑裳,与染的一身白裳形成鲜明的对比。黑裳上,袖口和衣领绣着金色的纹路,低调而大方,俨然有着贵族气质。
染低笑一声,他心底对于这个问题有着模糊的答案,而且这个答案在荏苒阁里绝对能找到。
“荏苒阁,尤苒。”男子喃喃道,这一段时间,无非就是他所年的一阁一人最引人注意,可他觉得这荏苒阁十有八九是尤苒建立的。
两人走进荏苒阁,染一眼便被认出,而男子虽然面生,但全身所散发的气息也让人知道不可小觑。因此,阁里一阵吵闹,小二立即奔向三楼,这两位贵客,他可不敢贸然迎接,只能让老板娘下来了。
“老板娘,染公子来了!”气喘吁吁的小二不敢耽误一点时间,来不及行礼,立即向屋内的人汇报。而屋内的人闻言也立即转过头,随后听着阁内的吵闹声,屋内的一人便立刻站起。
“我去迎接。”站起来的正是尤荏,刚才,她在屋子里正与落缘闲聊,听到小二的消息,毫不犹豫地站起身,而落缘知道尤荏一定会有这个反应,本应是她的任务她也甘愿放弃。
尤荏迅速地从三层飞下,从容地落在了染的面前。
“染公子大驾光临,恕迟来远迎。”尤荏微屈膝,行了个礼,并将手伸出,做出请的姿势,而后,一个踏步,便飞向了三层,而染和男子紧随其后,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到了雅间,尤荏立即为两位斟上香茗,而后,便准备迈步离开。
“姑娘请留下。”看到男子点点头后,染缓缓开口。
尤荏停下脚步,转过身,凝视着染那双深邃的双眼,而后,又看向男子,他身上隐约熟悉的气息让她蹙了蹙眉。
她点点头,再次行了个礼表示感谢,坐在了桌旁。
“姑娘心思很细腻。”染微微一笑,想起刚才的事,不由得心里赞赏。
“染公子谬赞。”尤荏知道他说的是什么,按荏苒阁的风格,两人作为贵客,本不应该自行上至三层,再怎么也要请出荏苒阁的头牌,但尤荏知道,虽然男子很面生,但两人却决不会喜欢生人过分接触自己,想到这点,她才让两人自行解决。
“荏苒阁出乎意料,老板娘是个奇才。”还没等染继续说下去,男子开口,虽是在夸赞,语气却十分平淡。但染知道,他能口出赞言已是难得。
“小女子代老板娘多谢公子。”尤荏站起身,十分有礼,而心里不由得自豪,这老板娘虽然是落缘,但荏苒阁所有的设计却是她完成的,她即是幕后的老板娘。
“姑娘就是荏苒阁的老板娘吧。”待尤荏坐下,染看了眼男子,随后轻轻一笑,眼神浮现淡淡的温柔。
尤荏愣了一下,她没想到这两人竟如此聪明,她没有透露任何消息,仅凭这几分钟的接触,到底是运气还是真实力。
见尤荏没有说话,染的笑意加深几分,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测。
“落老板娘染认识,但今日却不是她坐在这里。”染端起杯,啜了一口,“而姑娘的地却不会比落老板娘低。”
尤荏心里无奈地笑了一声,这样就敢肯定,不得不说上天真是眷顾染公子。
“为荏苒阁的奇想敬姑娘一杯。”染举起瓷杯,而男子也顺势举起。
“两位抬举小女子了。”尤荏立即端起与他们相碰,天下第一公子这么夸赞她,还真怕自己受不起。
“在下想与姑娘切磋棋艺。”男子放下杯子,毫不含糊地开口。
荏苒阁虽有三项不同的比试,但这棋艺却是最为与众不同,类型不仅有人们常见的象棋,却还有未曾见识过的,那些,都是尤荏从21世纪带过来的。而因为其新颖的规则,深受众人的喜爱,因此每日棋艺室里的人数最多。
“不知公子意愿何棋?”尤荏看着男子,不易察觉地上下打量着他,而见到其眼里的认真后,不禁严肃起来。
“所有。”坚定的声音十分的有自信,男子的嘴角微微翘起,似乎这是他所能做出的最大的表情。
尤荏抿着嘴,与他四目相对后,浅浅一笑:“那小女子便应下公子的邀请。”而后,她叫人端上棋盘棋子,待一切准备好后,尤荏毫不畏惧地看向男子。
“姑娘是新棋种的创始人,莫天你可别太大意。”染在一旁静静地注视着,虽然在提醒,内心却一点都不担心。
男子淡淡地瞟了眼染,随即又将注意力放在眼前,他示意尤荏开始。
“那就五子棋吧。”尤荏举起一枚黑子,干脆地放在了最适合的位置。
男子微微点点头,毫不示弱,一枚白子紧随其后。
染在一旁观战,内心却有点蠢蠢欲动,这新棋种他也是万分好奇,若不是男子抢先说出,他也愿与尤荏比试一番。
一刻钟已过,棋盘上交错着黑白棋子,却仍旧没分出胜负。尤荏有些不可思议,她可是这个时空唯一会玩五子棋的人,虽然后来交予给了荏苒阁的人,却依旧占据实力顶峰,如今,眼前这个陌生的男子却与她旗鼓相当。
而那男子也有些惊讶,他虽然猜测尤荏便是第一人,但其实力之强却出乎了他的意料,虽现在仍旧是平手,但他觉得自己处在下风。
又一刻钟已过,尤荏设计了一个陷阱而胜。
尤荏放松下来,庆幸自己赢了,若是输,她都无法面对自己。而那男子脸色却变了变,随即恢复常态,显然能正视自己的失败。
“你是尤苒姑娘吗?”一旁的染突然开口,他仔细观察了她许久,浑身淡然的气息让他熟悉,而她一直沉着冷静的思考更让他如此觉得。
“小女子若说不是呢?”尤荏抬起头,看着染,虽然她想承认,与染寒暄一番,心里却总有一个阻碍,到喉咙的话也只得咽下去而委婉地否认了。
“恕染冒犯。”染真挚地道歉,心里却不太相信尤荏的回答,却也不戳破,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理由,而他无法干涉。
尤荏摇了摇头示意别在意,深深地凝视了染一眼后,又转向了男子。两人将各自的棋子收回,准备下一局。
这局是象棋,不是尤荏最擅长的。
因此,也是半刻钟,分出了胜负,尤荏输了,但她输得心服口服,男子对于象棋一定钻研许久,才让她觉得其对于象棋了解之透彻,更让她觉得,她的每一步棋都在男子的预料之中。
男子对尤荏有些刮目相待了,若说之前得知她是荏苒阁的老板娘而十分赞赏,这两盘对决让他觉得尤荏心之玲珑透彻,他想起曾与自己对决过的人,即使是女子也不比她心思细腻。他静静地注视着尤荏,眼底有着异样的情绪。
“不需比了,我输了。”男子坦然认输,让两人有些诧异地看着他,染立即明白而后笑了笑,尤荏却没反应过来,一胜一负,只是平手为何就要认输了。
“围棋,我自认比不过。”男子解释着,围棋他从未接触过,即使知道了规则,棋艺的深远也只是冰山一角,他相信自己的理解绝不会胜过尤荏。
“公子谦虚了。”尤荏大概知道男子所想,却不完全赞同,两盘对决让她深知这男子不可小觑。
男子摇了摇头,再次肯定自己认输。
“青山不厌三杯酒。”染见男子坦然认输,冒出一句诗,微笑着看着尤荏。
“长日惟消一局棋。”尤荏下意识地将下句念出,而后看到染的笑容,心里一阵懊恼,跌入了染的陷阱,恐怕他已经肯定她就是尤苒了吧。
“尤姑娘坦荡告知即可,何必隐瞒。”男子的语气似乎有些不友好,让尤荏慌了一下,而后冷静下来,面对形势,也只得承认了。
“尤苒见过染公子,莫公子,恕苒隐瞒。”